撞见幸福 (光川)

　　刘家客厅里，刘昇正坐在黑乎乎的客厅里一言不发，只是走廊的夜灯映着那眸子像是晶亮的冒着水的寒泉。
　　“叮咚”的铃声，是刘睿晨开门进来的声音。
　　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怕吵到一向早眠的刘妈妈。刘妈妈，虽然刘昇说不管在哪他都可以叫她妈妈，但是他还是不习惯，心里他还是叫她刘妈妈。
　　经过沙发的时候感觉到寒光一闪，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个大活人顿时一身冷汗下来吓的腿都软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入耳的是刘昇冷到要生结晶的声音。
　　明白是刘昇，刘睿晨赶紧回答：“我……公交半路堵了，我走回来的。”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远，我走一会就能到了的。”
　　“那还这么晚，你们晚上都做了什么。”
　　“就吃了个饭而已……哥，怎么了？”纵是他再傻也看出来刘昇在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希望你不是在骗我。”说完刘昇不再看刘睿晨一眼起身上楼去。
　　“哥……”
　　不明白刘昇在生什么气，但是刘睿晨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气力去想了，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丢下书包便瘫软在床边……皮肤上似乎还残存着那个男人冰冷粘腻的触感，那就是被那个男人绑架后的记忆，那之前的那一段呢，是之前的生活么？为什么没有亲人和朋友的样子，难道自己真的是孤儿……他想想起所有的事，努力的想起，但是潜意识里却有一股力量一直在阻止他去回忆。
　　眼泪又不争气的冒出来，把脸埋在手臂里，刘昇他会一直留他在身边吗？他总有一天会有女朋友，会结婚，结婚……那时候他会有真正的家人，还会把他当是弟弟吗？或许现在他都已经厌倦了……
　　一直蜷缩在那里，腿脚麻了又好，好了又麻，刘睿晨突然想起那两张小卷子，拿出手机设定好闹钟，还是明天起早做吧……呵，刘睿晨在湿润的布料中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第22章 二十二
　　二十二
　　刘昇回到自己房间做自己的事情，赌气不去想刘睿晨。
　　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了，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气他回来晚了？他回来不到9点，并不算很晚，也在自己规定的睡觉时间之前，气他不跟自己说实话吗？可是事实如何还不一定呢，就算是说谎跟别人出去玩了那又如何，小孩心性多玩儿了一会也无可厚非，还是说……刘昇回想起，他准备顺便接刘瑞晨时经过学校操场外看到的情景……上次晨晨无意间问他“现在同性恋多吗？”，大概就是他身边有同性恋，会是那个孩子吗？刘昇突然想起他刚刚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对劲……立马起身，快步往刘睿晨的房间走去。
　　门缝里没有光，应该是睡了，没有敲门，刘昇尽量轻声转动把手，入眼的是刘睿晨坐在地上趴在床上睡着的样子，借着微弱的光线四周扫了一眼，不对劲，书包没有打开，也不像是用过之后又放好的样子，反而像是一回来就被主人放在那里的，桌椅也没有被移动使用过的痕迹。刘昇打开灯，走到刘睿晨身边蹲下，凝视刘睿晨身上无端多出来的灰尘和青草印子，这些痕迹在白色的T恤上看起来看起来很是明显，裤子和床单上还有未干的水痕……
　　“晨晨！晨晨！醒醒！”
　　刘睿晨睁开眼睛，没有适应日光灯的光线眯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显然还没从梦境中恢复正常的意识，“爸爸……”刘睿晨小声嘟囔了一声。
　　爸爸？难道他想起过去的事了？“晨晨？”
　　“嗯？刘昇？”
　　“对，是我……醒了没？”刘昇心中有些忐忑。
　　“嗯，怎么……”
　　“发生什么事了？你刚刚……梦见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后半句。
　　“嗯？什么什么事……”显然刘睿晨还处于迷糊状态。
　　“你身上的痕迹怎么来的？”不会是那小子做了什么吧……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可能性，所以晨晨才会一身脏乱，还哭成这样。但是想到这里刘昇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握紧拳头一拳捶在床上。
　　这一锤把刘睿晨吓清醒许多：“啊？你说我身上的灰吗？我……躲花带里的时候弄的吧，嗯，跟陈易涵闹着玩儿呢。”
　　“玩儿？”刘昇皱皱眉头，“那你为什么哭成这样？”
　　“哭？”刘睿晨顿了一下，“大概是做恶梦了吧。”
　　显然这个理由并没有让刘昇信服：“都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好像还是之前梦见过的一些东西。
　　呼——刘昇在心里舒了口气，虽然知道刘睿晨没有跟他说实话，但是刘昇明白如果有什么大事他应该不会骗他，所以，他觉得安心许多。
　　转身坐在床上：“我知道你没跟我说实话，或者说没有完全跟我说实话，但是我相信你，有什么大事的话你不会瞒着我。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义务事事都跟我如实禀告，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有什么困难或麻烦的话能跟我说，不要觉得会麻烦我什么的，我是你哥哥，我们是一家人……”
　　“嗯……”刘睿晨想要起身却发现整个右半身都正处于麻痹状态，就干脆挪到刘昇的面前，顺势跪在刘昇的双腿间，双手环住刘昇的腰，“对不起。”
　　被抱住的刘昇先是一愣，因为没有料到少年会有如此举动，随即摸了摸少年的头顶，好笑的看着他：“怎么突然想起撒娇了？”
　　“恩，谁叫你在我睡觉的时候惹我。”刘睿晨在刘昇的肚子前小声嘟囔着。
　　“嗯，不惹你了，好好睡吧，邋遢鬼。”把刘睿晨拉到床上盖上被子，看着他宁静的面孔，刘昇亲亲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轻声说道：“不要怕，一切有我……”
　　带上刘睿晨的房门，刘昇靠在墙上，摸出根烟点燃……
　　房间里，刘睿晨继续着杂乱无章的梦境，他梦到去救助中心那天，那个孩子哭闹的声音。
　　然后那个声音和另一个声音重合在了一起，刘睿晨的鼻腔里开始泛酸，我不要看……不要再去想……谁来带我离开？谁能救救我……救救我的家……
　　不知所谓的梦境竟然就这样持续了整夜，刘昇也同样在另一个房间辗转了一夜，早上六点多，一贯早起的刘昇再次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在床上缩成一团，眼睛哭肿了，枕头上脸上全是泪水……刘昇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在被凌迟……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没有叫醒他，刘昇爬到刘睿晨身边贴着他躺下，轻手轻脚的给刘睿晨扯好被子，又拖着他的脑袋给枕头换了个面，然后右手抚上他的背，轻拍，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刘昇的到来，本来睡的极不安稳的少年渐渐觉得哭声远去，脑袋越来越沉……逐渐安心的睡去……因为鼻子有些堵还发出了小小的鼾声……这声音又成了某人最好的安眠曲，于是他也随着刘睿晨又一次沉沉睡去。
　　七点十分，刘睿晨的手机的闹钟开始工作了，刘昇迅速从他枕头底下拿过手机按掉，没想到怀里的人还是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因为失水过多，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
　　“早上过来看到你睡的不安稳，陪你睡了一会。没睡好的话继续睡吧，我帮你请假。”刘昇揽过少年想劝他多睡会，少年的这样躺着他身边说话的感觉，不知为何，让他很是享受，转眼一想，这个原因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就在昨晚。
　　“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等你以后有小孩儿了他肯定会被你惯得不成样子的！”少年一脸鄙视的样子，显然不记得昨晚的梦境了。
　　少年起身去洗刷，脑袋很沉，还真的没睡好。
　　“不用急，马上我送你去，先把眼睛敷一下。”刘昇把毛巾浸水轻拧了下递给刘睿晨。
　　“嗯……”从面前的镜子看到那对凄惨的眼眶，刘睿晨自己也不禁吓了一跳， “我昨晚做噩梦？”接过毛巾微微仰起头盖在眼睛上，
　　“嗯，一直哭。”现在说到‘哭’这个字，刘昇心里还是发紧。
　　“那为什么不叫醒我……”想看他哭吗？
　　刘昇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也不知道当初是出于什么心理没有叫醒他，又或许理由太多，太复杂，总之那时候他的大脑给出的判断是，不要叫醒他，抱紧他。
　　没听见刘昇回答，刘睿晨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哭了一晚的原因，现在他的心情特好，看什么都觉得开心。


第23章 二十三
　　二十三
　　冷敷的效果并不明显。刘睿晨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进教室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小小的骚动。特别是女生，一个个眼睛都像粘着他了一样，怜爱的，小心翼翼的，探究的，诡异的……各种眼神仿佛x光把他浑身上下都扫了个彻底。
　　“喂兄弟，你这是怎么了？”班里几个性格开朗的男生都跑过来对他表示慰问。
　　“嗯，睡觉前水喝多了……”睡觉前喝水好像是会让眼睛肿的吧。
　　不过这个借口显然不能安抚人们的八卦之心。
　　打头的班长摆摆头：“啧啧，你这是要喝多少水才能肿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