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不要脸!王初七被他带着几分无辜和调戏的话气得火冒三丈,那方两军交战,怕是已血流成河,他却仍是有心情在此……!
“停手吧……”
柴玉关笑道:“停手?不自量力者,行事前便应该已预料到了结果。”对于这种人,他从来不会在意分毫!他的权势他的力量,他崇尚的绝对!没有任何人,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来挑战!
此刻的柴玉关,是一个真正的王者,负手而立天地之间,满身君临天下的威慑之气!王初七瞧着他,心里忽然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想要膜拜下去的错觉,对于这个人,但是比气势,旁人也只有俯首称臣!
“收手吧!”王初七颤声道。
柴玉关眉眼染上揶揄之色,向王初七伸出手道:“说服本王。”
本王,他说的是本王。不是我。
王初七的心忽然有了几分冷却,眼前的这个人既不曾把自己当做儿子,也已不再记念着关于华卿的往事。他现在只是一个在关外大漠称霸的王爷,逍遥快活让天下人艳羡的欢喜王爷。
他的心里只有征服和臣服。
王初七看着那只伸到眼前的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的低垂了眼帘,缓缓的跪伏下去。
但,那人又怎会真的让他做出这等屈辱之事!
他的腰身方才半弯,便已被柴玉关揽进了怀里。
柴玉关轻笑的低头抵上王初七的额头,含着宠溺道:“小东西……”
王初七惊愕的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半晌悬起的心方才慢慢落下来,几不可闻的道:“这父子关系,从不曾让你困扰过吧。”
柴玉关微顿,低低应道:“我便是说我为此困扰过,你又怎会信我?”此刻我对你的心意,对你所做的一切……你又怎会信我?
王初七不语,伸手推开了柴玉关,后退了两步同燕冰文并肩站在了一起,一个温良如玉,一个娇俏如花,两人站在一起的和谐美好让柴玉关只瞧了一眼便微微拧起了眉,随即他便开口道:“去见你的父兄吧,他们甚是思念你。”
燕冰文一顿,脸上浮现激动之色,但是她却绝不会想到柴玉关松口的原因只是不愿看到她和王初七在一起的模样。王初七瞧了瞧柴玉关平静的脸,似乎是要确信他并非开玩笑,又似乎是要看看他究竟又有什么阴谋。
但此刻,即便是有什么阴谋,与亲人相见的机会摆在眼前,燕冰文又怎会放弃?
燕冰文看了一眼王初七,又盈盈的屈身向柴玉关拜了拜便跟着一个疾风骑士去了。
王初七一直看着燕冰文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方才移目与柴玉关相视到了一起,“你究竟想做什么?”
柴玉关柔声道:“你总会知道的。”
他的语气笃定,视线牢牢的锁定在了王初七的身上,那种被紧紧缠缚的感觉让王初七再度心神一紧,慌不择言道:“这二十年,你想过母亲么?”
柴玉关近了一步,道:“为何这般问?”
为何?王初七忽然怒从心头起,仰头道:“我是你的儿子!于我来说,你枉为人父!于我的母亲来说,你枉为人夫!你的那些心思……”他说着,眼睛也湿润起来,长睫扑扇却仍阻止不了将要落下的泪。
柴玉关的神色沉沉,手指弯曲几次终究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父子血缘,这本是无法更改,他即便是已经做了那么多,也终究因为王初七的话变得无话可说。又或者,他想说什么,却终究不愿让王初七太过痛苦难过,所以犹豫了一番还是闭上了嘴。
该怎么做?
还可以说什么?
王初七怔怔发呆半晌,恍惚想着此时此刻他该如何应对。他甚至想就这么蹲了下去用手捂住眼睛,兴许片刻眼泪就能浸润了指缝,他的双手也会变得潮湿而黏腻。
但那终究只是他的想象,“你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要把我带进楼兰么……”
于这关外,你已经是君临天下,你放了沈大哥好不好,救救哥哥好不好……这般卑微的话,他也终究是没有吐出口。
他已经不再去想最后的结果,那个最初存贮心里的梦想也变的渺小而天真。一家人在一起,融洽而和睦的生活,变成了最大的也是最可笑的奢望。王初七简直无法想象,母亲听到柴玉关的消息之时会是什么心情,知道了柴玉关对自己那种心思之时又会如何模样?
这些事情纷乱而沉重,王初七想到依然懵懂沉睡在暖玉空间之中的王怜花,胸口呼啸的情感更是让他难以承受,一童迟迟不醒,王怜花身上的毒他也无计可施,往后的日子曾经惊才绝艳于天下的千面公子便要如此度过一生了么?
王初七怔住了,也许该换他来守护他了。
他忽而变得坚定沉静的神色,让柴玉关再度沉凝了下去,他不问过去,也并不在意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他只在意王初七,那种倾心相付的心情自居仙镇离别之后就一直萦绕心头不去,这个少年终究只能是他的。
他只要想到,往后的一生,这个少年都会在楼兰王城陪着他,属于他,他的心便好似要飞起来。那快乐跳跃的心情,他已很久很久不曾感受到了,他自抓住这份让他的心都要颤抖的于王初七的渴望之时,就没有打算再放开了。
柴玉关看着已平静下来的王初七道:“好好休息,再过三日便可抵楼兰了。塞上风光与关内大有不同……你定会喜欢的……”也许,他也不确定这句话,所以才会想要说服自己一般的说了,定会。
这话说完,他浅浅的叹息了一声,不知是无奈,还是笑自己的不惑之年,面对着心中所爱,竟似个弱冠少年一般小心翼翼,言语行动多有惶惶不安之感。
柴玉关走了,燕冰文也回来了。
时间近了傍晚,王初七又一次看见了沙漠,漫无尽头,红日低垂的广阔壮丽,金黄的沙子几乎眩晕了人的眼。人在这个时刻,在这天地间,忽然便变得微弱而渺小。
骆驼走的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极稳。王初七放下了垂下的帘子,低声道:“起风了。”
风并不大,只卷起细细的轻沙,打着圈儿自马腿边,骆驼脚下穿过。
燕冰文瞧着他犹豫半晌,道:“林雀姑娘兴许是有什么苦衷……”
王初七怔愣许久,嘴角溢出些许苦笑:“我并不怨责她,一个女子最美好的那几年,她一直都尽心尽力的陪着我。”情之所至,本来便是无可预料的事情。她不过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为了那份孤单而执着的爱情,为了那份虚无缥缈的承诺,而奋力做了些可能达成渴望的事情。
依麦芽所说,林雀她显然也是圈套中人,龙四海为了救熊猫儿同柴玉关勾结,林雀不过是其中被利用的可怜人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不遗余力的打滚求收藏——别拍我,真的】
【如果是凉席的文让你看了忧郁了,嗯,把脸凑上去给你捏捏。
同学都喜欢捏俺的大脸。——真的】
正文 第86章 差点被吃掉
车缓缓行了几个时辰,待圆月高悬于天空整个车队方才停下驻扎。兴许是白日里的事,让这些人都已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公主虽来路不明,但是于他们的主上确是有几分看重的,而那个敢在主上面前放肆的少年,更加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人物。
于是这次王初七进了帐篷之后,要求那些个守护的大汉离得远些,那大汉便顺从的走的远远的,找了个避风处团坐在了一起三三两两的说起了话来,偶尔才会瞥一眼王初七那帐篷里明灭摇曳的灯火。
因着白天那场血战,柴玉关此刻想来也不会把注意力移到他的身上,王初七犹豫了许久,将床榻弄乱,枕头塞进了被褥之中鼓起,乍一看就好似他整个人钻入了被褥之中一般。他站在床边闭眼细细感受了一番周围守卫之人的气息,睫毛轻颤了一下,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王初七堪堪进入空间,便被守候了许久的王怜花死死的揽进了怀里。那股子蛮劲好似要将王初七捆缚在他的身上,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一般。王初七伸手环住王怜花的腰腹,满足的喟叹一声,顺从的将脸贴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初七,你是我的……”
“嗯,哥,初七好想你……”
我好想你,王怜花清亮的眸子划过了些许迷茫之色,忽而,他松开了束缚王初七的双臂,转而拉着他走到了桌案边上,那上面已多了许多幅画,每一幅上都只有一个主角,每一幅也都好似一挥而就便成的。心里念着,脑中想着,于是经手的画作已不能用数字去衡量……
王初七的喉头忽然哽咽起来,他垂下莹润的眸子,睫毛颤了几颤,轻声道:“哥,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像你对我一样对你倾心相付……
对不起,我不能像你对我一样至真至纯……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