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只有笑才能抑制内心强烈的波动。
朱武瞧着他,却是有几分惊讶的,带着几分疑惑道:“一童?”
少年目光闪动,惊喜已快要满溢出来,道:“武哥,你竟是记得我的,八年了,我……”
朱武笑笑,揉了揉少年的头道:“你那时还是一个小萝卜头,现在却已经是威风凛凛的急风十八骑之一了。小童可还好吗?”
一童按捺住心中的激荡,捏紧了手中的红色邀帖道:“小童也长大了,今年年初还做了居仙镇神仙会里文曲星君的伴驾仙童……”
……
后面的话,王初七已渐渐听不清,也不愿再听下去。
他此时方才明白,朱武和那快活王竟是旧识,八年之前……八年!时日竟已这般久远。王初七忽然觉得生活圈圈绕绕当真是无比可笑,身边每个人似乎都被牵连在了一起。这样想来,那夜在洛阳城外,即便是他要对山左司徒下杀手,朱武怕是也不会下手!
王初七忽然便无法抑制的笑出了声来,带着些悲怆带着些疯狂。
惊的朱武和一童皆是回首看着他,朱武心中转瞬便已明白王初七因何如此,但是他本已决心同王初七坦明前后,因此心中虽有些焦虑,神色间却并无甚变化。倒是一童,自听见王初七的笑声之时,身体便已紧绷的好似好崩裂开来。
他再回首瞧见被褥里的王初七,心便好似被一双手狠狠的握紧。
他不傻,自居仙镇出来的人比之常人便是要多些不同寻常。他和小童自小跟随在王爷身边,所见所闻更是不同一般。但他小小年纪就能做到急风第四骑,自然不是因为朱武八年前对快活王的托付,而是他本就天资过人,十分努力。
他不愿辜负王爷期望,也不愿日后见到朱武时,他还是街头脏兮兮抱着小童乞讨的小男孩。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一童瞧了王初七半晌,有些探究有些打量,笑道:“武哥,这位是?”
朱武瞧了一眼扭过头向着床内侧的王初七,缓声道:“心上人。”
一童,一愣,握紧了拳又松开,反复几次方才平复僵涩的嗓子道:“是、是吗?”
沉默了一瞬,他方才又将那手中红色的邀帖举至齐眉,道:“朱五公子,请赐覆。”
朱武微怔,却也明白快活王座下对礼节之事,都有份让人难以理解的偏执,便伸手揭下道:“相烦足下上覆,朱武必定准时前往。”
一童垂下手,眉目低敛道:“既是如此,公子还需快些准备了,距离王爷所约时间,已不足半个时辰。”
朱武脸上怔色更是明显,他竟是忘了看这邀帖之内的内容。
他轻叹一声,便是看了,此刻在快活王的地段之内,暂时他也是拒绝不得的。
一童已离开。
朱武缓步到床前,温柔的吻了吻他的嘴里,复又直起身,缓缓道:“武哥比你那沈大哥还是要强上一些的,是不是?风云十八骑里,前三个是坐镇不动的统领,后十五个方是才是行事的。风云第四骑来了我这里,第十八骑去的方才是沈浪那里……”
朱武有意无意的看着王初七,他说的这些话已有几分幼稚可笑。他为何要说?又为何要比?
朱武闭了闭眼,咬咬牙,心里却仍是记恨着王初七刚刚拿沈浪来威胁他。
但是看着王初七倔强的别过去不看自己的模样,他仍是止不住的笑了,手自被褥下探了进去,游移在少年的皮肤细嫩紧致的胸膛上,眼睛却紧紧盯着王初七的眼睛道:“快活王欲将我收入麾下……”
只需这一句,王初七便已明白了。
快活王王此人精明如此,求贤若渴,原书中对沈浪这个人才不知花费了多少工夫,最终却未能如愿。而被他座下四使熟知的朱武,更是他渴求的人才之一。礼贤下士,却也等级有序。所以,沈大哥同朱武相较,竟是还要差上一筹吗?
王初七咬了咬牙,不怕死的道:“沈大哥比你年轻那么许多!等他到你这个年纪,你定不如他!”
好,很好。嫌弃他年岁大了?
朱武又笑了,王初七倔强的同他对视,却难以掩饰的心惊胆战。朱武想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只盼快活王的那封信能把朱武从这里弄走。
只需再给他半个时辰,他便能冲破穴道,离开这里。暖玉空间这个破东西,他现在已恨不得把它扔掉!居然在这个时候,把空间封闭起来,让他无处可躲!
朱武没有去思索王初七在想些什么,只因他根本无需去想。这个小东西十成十的是在想怎么溜走!
快活王的邀约得去,今天这事儿也没完!
朱武探了王初七的脉搏,经脉犹被他的那道真气封锁着。玉枕穴也处于闭塞状态。
四肢无力,量他也逃不开!
朱武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王初七气的泛红的脸:“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回来,自是有你的好处。待我回来,若是瞧不见该瞧见的人……武哥生气了,便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了……”
言语温柔,却带着威胁的冷意。王初七身子不能动,点头都困难,便奋力的眨着眼睛。
墨玉般的眼瞳,似浸在了一泉明澈温润的水中。
像只讨好主人的乖巧兔子。
朱武瞧着这样的王初七,轻笑一声,谓叹道:“乖。”
王初七:“……”
天知道王初七是怎样抑制住心中的狂喜之意,他身上经脉就在朱武说话的瞬间已竟贯通,却不知道为何朱武不曾探出来。只是胸口微微发烫的暖玉却莫名流露出邀赏的意味来。王初七囧囧想到莫非是刚刚想着怎么把它丢掉,它害怕了?!
但是这个想法比柔声说话的朱武更加让他感到惊悚,这暖玉莫非是个有思想的活物?王初七简直无法想象,这暖玉如果什么都知道!那么他之前在居仙镇……在洛阳……
重要的是他和哥哥……
王初七脸色都将化碳!
若是被他知道这个诡异的东西真的是……他定将这个东西摔个稀巴烂!
王初七咬着牙,掩盖在被褥下的手捏的骨头都要咯吱作响。
他胸前的暖玉却再没了动静,连温度都降下去了几分。
朱武瞧着他不甚好看的脸色,却并无不悦,他若是太过顺从,他心里反而不安。他这般反应,他反而松了口气。但心里难免浮上些许酸楚。他伸手替王初七盖好被子,又细细的扯平被角。神情动作温柔的王初七嘴唇颤动了几次却没有说出话来。
朱武稍稍收拾,便打开了门。
门将要掩上的刹那,王初七再也忍不住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话,只是同之前一样,心中存了半天的话脱口而出却变成了:“我等你回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回来。这两句话说出来给朱武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那句话仿佛云破月来般明亮了朱武的心,他扣住门扉的手都有了几分颤抖。
这句话对他来说不是邀约,而是最终的认同和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到嘴的鸭子飞~\(≧▽≦)/~啦啦啦
老爹马上强势来袭——。
【谢谢疯子哥、xier的地雷——排名上升有木有~o(n_n)o哈哈~】
【看到再扔一颗就前进一名就头疼……】
正文 第70章 这果断不是逗猫
确认朱武已真的走远,王初七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揉了揉僵硬的膝盖,又胡乱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效率之高远远超过了他平日。
懊恼的伸手轻轻触碰了破皮的下唇,王初七从胸口掏出了暖玉,皱着眉头盯了许久,喃喃道:“若是被我知道你有什么古怪,一定不放过你!”具体怎么放过,他却是从没有想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对着一块暖玉说着威胁的话本就已经是件极为诡异的事了。
轻手轻脚的从屋子里出去,身形几度急掠,王初七便盯上了一个落单的正在收拾院落中杂物的侍女。
她见到陡然出现在眼前的王初七,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知道这些日子快活林里鱼龙混杂,便只是温顺的低着头一副任由你差遣的模样。
王初七并无犹疑,直言道:“我且问你,欢喜王此次来快活林,所携之人都有哪些?住在哪里?”
那侍女略微一顿,便开口道:“这是春娇阿姨安排的,奴婢对此不甚清楚。”
王初七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也不甚在意。朱武说的不错,他所做的本就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叹了口气,王初七待要转身却见她交叠在小腹的手冻得红肿,遂柔声道:“你若信得过我这个无名小卒,回去便去抓:地肤子五钱、蛇床子五钱,白鲜皮三钱,置水煮沸。水开即时倒出暖手暖脚,药液稍凉就浸。家中的几个侍女每逢冬日都是如此护手的,你不妨试试……”
那侍女沉默了一瞬,瞧着王初七的眼睛闪动着波光,王初七转身行了几步,她忽然开口道:“这本也不是秘密,只是春娇阿姨告竭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莫要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