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年,他成立了“利威尔班”。
848年,他成为了“人类最强”。
他骑着他的马,带着他的兵,连连出墙,用锋利的黑金竹刀斩杀了无数巨人,屡次探索人类所能到达的“世界尽头”。
当然,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他的执着,他加入调查兵团的动机就像背上的刺青一样,最初只是为了掩盖伤疤,只是象征着与妹妹共同的梦想。而现在,那刺青的含义要沉重太多、太多了——每一条线,每一抹色泽,都凝固着太多鲜血,太多信任,太多未了的渴望。甚至有时候他觉得,他早已忘记自己本身的愿望。
可是每当他来到新的草原,新的森林,他都忍不住出自一点点私心,将手掌覆盖在那些宏伟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在阳光中闪耀的,似乎永无边际的树叶,安静地感受着树木的温度和触感。
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总是会特别温柔。
他似乎在说:
呐,希莉雅,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墙外的巨树,还真的跟你想的一模一样,要二十个人才能围上呢……那么,你喜欢吗?
——To be continued
6月18-25日,甜点/暧昧
实际上,兵长讲得很轻描淡写,他整段话要是写出来,绝对不超过两百字。至于那些细节,艾伦还是从韩吉那边知道的——天知道韩吉讲述的时候有多眉飞色舞,声泪俱下。而韩吉的信息呢,当然就是从团长那边问到的了……得知兵长过去的艾伦,有些遗憾,又有些开心。
之所以遗憾,是因为那是自己无法触及的世界。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融入他的过去;开心呢?是因为兵长竟然向自己袒露过去——只要是调查兵团的人都知道,兵长的过去,绝对是个禁区!
那么,自己在兵长的心中,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呢?
艾伦连连晃头,唉唉自己对于兵长来说,也就是“需要被监视的麻烦小鬼”吧?
就在此时,一声响亮的喷嚏从兵长的卧室传来。
打完喷嚏的兵长继续发了半分钟的呆,然后下床,穿着松松垮垮的超长白色衬衫洗漱,又脚步虚浮地飘到门口,开门。
门外已经放好了一个餐盘。
上面除了香浓的白咖啡,一个鸡蛋外,竟然还有一块涂有“兵长您辛苦了”的小蛋糕?!
兵长神情阴郁地蹲下身子,习惯性地从咖啡下面抽出一张小纸条……果然,又是那个小鬼歪歪扭扭的字体……真是丑死了,到底有没有学过写字啊?
“兵长早上好!今天是您进入调查兵团第五年的纪念日耶!您削了这么多年后颈,一定很辛苦吧,所以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别小看这个蛋糕,里面有四种水果,三种奶油,两种巧克力,啊,还有一朵玫瑰花!肯定甜而不腻,超级好吃哦!另外,谢谢您告诉我您进团的理由,我真的非常开心o(≧v≦)o”
“嘁,小鬼做的东西,肯定很难吃吧。”
利威尔冷哼一声,接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用阴暗的眼神盯着看了半天,才犹豫地将那勺奶油放入嘴里。
时间就这么停顿了两秒。
然后,利威尔面无表情的脸上,那漆黑的眼珠子似乎动了一下?
诶诶?是错觉吗?
他的脸上,怎么有一点点……泛红?
紧接着,门口的餐盘一下子被他拿起来,简直就跟旋风一样,餐盘上的东西快速进屋,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门外,走廊右侧五米的过道处。
艾伦和韩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紧接着两个人心有灵犀地悄悄往下跑,待跑到兵长绝对听不见的二楼,“噗”的一声就爆发出接连起伏的笑声!
韩吉一边笑一边拍大腿:“你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他……”
艾伦睁大眼睛,一脸兴奋样:“他吃了!而且……似乎很喜欢!”
韩吉:“可止是喜欢,他简直就是爱得不行啊!”
艾伦:“没想到兵长喜欢吃甜食!”
韩吉:“我也没想到啊,以前明明他每次看到甜食就会说‘嘁,小鬼吃的东西’……啊哈哈哈这回算是被我抓到把柄了!”
艾伦挠挠头:“说起来,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发现我们!”
韩吉:“告诉你一个秘密,利威尔每次醒来后都会各种神游,这个时候他的防御能力完全不如平时啊!”
艾伦认真点头:“啊原来如此!”
※ ※ ※
从此以后,艾伦变得越来越勤劳,也越来越细心。
他会在兵长醒来之前给他送上加了好几块方糖的咖啡,给他制作看不出形状,味道倒也不错的甜品;他会帮佩特拉洗兵长的衣服,最开始老是不过关的他,开始注重每一处细节,甚至在晾晒之前,还要用放大镜观察还有没有什么污垢……这样,他终于一次性就通过了;他会将兵长要看的报纸放在他常坐的位置上;每天他都会跑到六公里外的农场,给兵长买新鲜的牛奶……
很多事情持续地做下去,就会形成习惯。
就连兵长,也在这样看似重复的日子里,有了一些与艾伦相关的习惯。
比如,每天刚醒来,就迷迷糊糊地开门端甜点和咖啡,并对艾伦的字体各种吐槽;
比如,每天坐在会议厅,随手拿起面前的报纸观看;
比如,每天傍晚对着餐桌对面的艾伦扬扬下颌,对方马上就向他报告一天的训练成绩;
比如,每天晚上随意去黑屋子走走,偶尔跟那小鬼交手几招;
……
说起来,这段时间艾伦的训练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格斗。
6月25日夜里,眼睛上蒙有黑布的艾伦和兵长正在黑屋子里过招。
月光踏着银色的步子越过宽阔的窗棂,米色的窗帘大肆浮动。
艾伦一个上勾拳朝兵长的下颌冲去,兵长面无表情地偏头,拳头刚好擦过他的发梢。根本不给艾伦任何停歇的间隙,兵长接着一个横踢,硬质皮靴内侧就朝艾伦的左脸猛扫过来——
只见艾伦的眉毛微微一动,接着上半身突然朝后仰,深褐色的发快速飞舞中,靴尖在艾伦鼻尖前方一厘米一晃而过——艾伦竟然躲过了这段时间一直让他无可奈何的攻击!
“啊啊兵长!我做到了!”
艾伦激动得大吼,接着就要伸手扯下眼睛上的黑布。
却在下一刻,就感觉到呼吸困难——
不知道兵长是从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硬邦邦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死死卡住他的喉咙,就这么来了个“单臂锁喉”!
艾伦还是第一次在实践过程中被兵长这么攻击。
至于破解方法他当然知道,实际上,就昨天他还成功地破解了奥路欧的“锁喉”!
只见艾伦紧收下颌,举起左手抓住兵长的右小臂,右手则抓住兵长的右肩——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用弯腰和挺腿的方法将兵长从头顶摔下!
可是……
难道是因为双眼被蒙住,所以感官变得异常敏感的原因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艾伦弯腰的过程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相当缓慢……
一股熟悉的芳香滑过鼻尖,艾伦似乎可以听到,利威尔柔软的黑发滑过脸颊的声音……难以置信,此时此刻,那个自己每天晚上都会梦见的人,就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后,太近了!两个人炽热的身体就隔着几层衣服,就连两个人快速的心跳,竟然也在这个瞬间重叠了!
没想到,兵长的心跳,也会这么快……
一想到这点,艾伦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就更加急促了。
以前的教训逼迫着他集中精力,可是他根本无法忽视滑过自己脸侧湿润的,痒痒的呼吸……那是,兵长的呼吸!
身体的反应根本就是没办法回避的。
而身体一旦有反应,思路自然而然就慢了半拍——
“你走神了。”
利威尔轻启薄唇,低魅的声音刚刚响起,艾伦的小腿就感觉到一阵激痛,接着整个人往后仰,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利威尔死死地踩在身下,动都动不了了!
浑身疲惫得要命,艾伦在地上气喘连连:“痛死了……”
利威尔收回脚,蹲在他的身边,伸手就扯下了覆盖在他眼睛上的黑布:“你在想什么?”
艾伦的眼睛好不容易接触光明。
他眨眨眼睛,有些怔忪地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人。
皎洁的月光渲染在他的半边脸颊上,将他的皮肤显得异常白皙。他漆黑的眸子里,正映着自己的脸,当注意到这一点时,艾伦的心脏就跳得更快了,身上的伤口就像上了药一样,也没有刚刚那么疼了。啊啊实际上,此刻的他简直想大笑几声——被利威尔这么凝视的感觉,真是不错呢!
利威尔微微皱眉,眼神里带着探究,以及疑惑:“还真是奇怪的小鬼……有时候,我真想劈开你的脑瓜看看里面装有什么。”
好几滴冷汗从艾伦的额头滑下:“兵长……”
利威尔像是在跟艾伦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
艾伦连忙说:“爸爸说过,只有因为相互不了解才会出现代沟!我在努力了解兵长,兵长不也在了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