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看到她那副自傲的样子,又道:“阎铁珊‘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却比他们七个人加起来还难对付,这个人年纪不大,辈份却极高,据说连关中大侠山西雁,都得叫他—声师叔的。”
“霍天青?”李琦秀眉微皱,她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陆小凤取笑道:“怎么,被吓到了?”
李琦也顾不得去回忆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了,气呼呼的道:“不过是仗着辈分罢了,说不定就是个绣花枕头呢!”
陆小凤笑而不语,不予争辩。
花满楼道:“这种人怎么肯在严立本手下做事?”
陆小凤道:“因为他昔年在祁连山被人暗算重伤,严立本曾经救过他的命。”
花满楼道:“霍休常年踪影不见,他那庞大的财产,当然也有极可靠的人照顾,那些人当然也不是好对付的。”
陆小凤道:“一点也不错。”
花满楼道:“所以我们非把西门吹雪找出来不可。”
陆小凤道:“完全说对了。”
“喂,你不是说让我出手的嘛?”李琦深深的觉得她被小看了。
陆小凤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讪汕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道:“我怎么忍心让你这个娇滴滴的美女去对付那些粗鲁的汉子呢!”
“油嘴滑舌!”虽然对陆小凤小觑她有些不满,但还是被他的话哄得心情好了不少。
“而且你出手费太贵,我又太穷了。”陆小凤又笑嘻嘻的补充了一句。
李琦扔了个白眼给他。
花满楼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们能不能用激将法,激他出来和这些高手一较高低?”
陆小凤道:“不能。”
花满楼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这人非但软硬不吃,而且聪明绝顶就跟我一样。”
李琦忍不住为他的自恋讽刺了一把:“陆小凤,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谦虚者说,我和他一样;自恋者说,他和我一样。”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哪里自恋了。”
李琦哼了一声:“你就是个自恋狂!”
陆小凤摇头笑了笑,接着道:“本来就是如此。若有人对我用激将法,也是连半点用都没有的。”
花满楼又沉默了很久,缓缓道:“我有个法子,倒也可以去试一试。”
陆小凤道:“什么法子?”
这个法子花满楼还没有说出来,就忽然听见门口发生一阵骚动,一阵惊呼。
一个人踉踉跄跄的从门外冲进来,一个血人。
四月的春阳过了,正午已偏西,斜阳从门外照进来,照在这个人身上,照得他满身的鲜血都发出了红光,红得令人连骨髓都已冷透。
血是从十七八个地方同时流出来,头顶上、鼻子里、耳朵里、眼睛里、嘴里、咽喉上、胸膛上、手腕上、膝盖上、双肩上,都在流着血。
就连陆小凤都从未看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伤口,这简直令人连想都不敢想。
这人也看见了他,突然冲过来,冲到他前面,用一双已被鲜血染红了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肩,喉咙里“格格”的响,像是想说什么。
可是他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的咽喉已被割断了一半,但他却还活着。
这是奇迹?还是因为他在临死前还想看6小风一面,还想告诉陆小凤一句话?
陆小凤看着他狰狞扭曲的脸,突然失声而呼:“萧秋雨!”
萧秋雨喉咙里仍在不停的“格格”直响,流着血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恐惧、缀怒、仇恨。
陆小凤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萧秋雨点点头,突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呼,就像是一匹孤独、饥饿、受了伤的狼,垂死前在冰天雪地中所发出的那种惨呼一样。
然后他的人突然一阵抽搐,渀佛有一根看不见的鞭子,重重的抽在他身上。
他想告诉陆小凤的,显然是件极可怕的秘密,可是他永远说不出来了。
他倒下去时,四肢已因痛苦绞成了一团,鲜红的血,已渐渐变成紫黑色。
陆小凤跺了跺脚,振起双臂,高大的身子就像是飞鹏一样,掠过了四五张桌子,从人们的头顶上飞出,掠到门外。
李琦看着惨死的萧秋雨,冷笑一声:“敢杀我看中的对手,活的不耐烦了。” 她紧跟着也掠出门外。
李琦听见左边的那条街上传来一阵惊呼,一阵骚动,连忙赶了过去。
一辆漆黑的马车停在一间药铺中,马已倒了下去,嘴角还在喷着浓浓的白沫子。
赶车的人也已倒了下去,嘴角流的却是血,紫黑色的血,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青布衣裳,他的脸也已扭曲变形,呈现出死黑色。
车门已经被陆小凤拉开了,车厢里的座位上,竟赫然摆着一对银钩。
银钩上系着条黄麻布,就像是死人的招魂幡,上面的字也是用鲜血写出来的:“以血还血!”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银钩在闪闪的发着光。
花满楼轻抚着钩锋,缓缓道:“你说这就是勾魂手用的钩?”
陆小凤点点头。
花满楼道:“勾魂手就是死在萧秋雨手上的?”
陆小凤长长叹息,道:“以血还血!”
花满楼道:“但另外一句话,却显然是警告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的。”
陆小凤冷笑道:“青衣楼的消息倒真快,但却看错人了。”
花满楼也叹了口气,道:“他们的确看错了人,青衣楼本不该做出这种笨事的,难道他们真的认为这样子就能吓倒你?”
这世上有种人天生就是宁折不弯的牛脾气,你越是吓唬他,要他不要管—件事,他越是非管不可的。
陆小凤就是这种人。
现在你就算用一百八十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件事他也管定了。
他紧紧握着银钩,忽然道:“走,我们这就去找西门吹雪,现在我也想出了一种法子对付他。”
花满楼道:“什么法子?”
陆小凤道:“这次他若一定不肯出手,我就放火烧了他的万梅山庄。”
李琦看着陆小凤离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个陆小凤还说激将法对他没用,现在中了这么简单的激将法还不自知。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提醒陆小凤,因为她已经想起了她在哪里听过霍天青这个名字了。
26剑神崩了
万梅山庄还没有梅花。
现在是四月,桃花和杜鹃正开放,开在山坡上。
面对着满山遍地的鲜花,花满楼几乎不愿再离开这地方了,他安详宁静的脸上,忽然有了无法形容的光彩,就渀佛初恋的少女看见自己的情人时一样。
陆小凤忍不住道:“我并不想煞风景,可是天一黑,西门吹雪就不见客了。”
花满楼道:“连你也不见?”
陆小凤道:“连天王老子都不见。”
李琦觉得这个西门吹雪脾气真够大的,忍不住道:“若他不在呢?”
陆小凤道:“他一定在,每年他最多只出去四次,只有在杀人时才出去。”
李琦讶然。如果她来自现代,一定会知道西门吹雪这种人叫宅男之神。
花满楼道:“所以他每年最多只杀四个人。”
陆小凤道:“而且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花满楼道:“谁是该杀的人,谁决定他们是不是该杀的?”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去找他,我情愿在这里等你。”
陆小凤没有再说什么,他很了解这个人。
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花满楼发过脾气,可是他若决定了一件事,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
李琦此时有些心神不定,她也道:“我也在这里等你。”
见两个没良心的抛弃他,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西门剑神的西门神剑,陆小凤不禁有些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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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看不见花,却充满了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就像是西门吹雪这个人一样。
陆小凤斜倚在一张用长青翅编成的软椅上,看着他。杯中的酒是浅碧色的,他身上雪白的衣裳轻而柔软。
一阵阵比春风还轻柔的笛声,渀佛很近,又渀佛很远,却看不见吹笛的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这人这一生中,有没有真的烦恼过?”
西门吹雪想了想,道:“有。”
本以为他会说'没有'的陆小凤愣了愣,立马精神抖擞的道:“那你在烦恼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
西门吹雪看了看陆小凤,觉得他说不定真的有办法,“子安不肯接受我。”
“你说什么?”陆小凤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妈呀,他刚才为什么好像听见西门吹雪说他向人告白被拒了???
西门吹雪他刚刚没有说话对吧?他刚刚幻听了是吧?肯定是他问话的方式不对。刚才那段掐掉,重来!
陆小凤自我催眠后,一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淡定的接着问道:“你真的已完全满足?”
西门吹雪虽然觉得陆小凤的问题有些跳跃(其实是偶在努力拉剧情),但他想到自从告白后至今连小手都没能牵上,不由得道:“虽然我的要求并不高,但至今未能达成。” 他的要求真的不高,只是希望子安能允许他对他酱酱又酿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