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颜沉默半晌,说:“好。”
一连几日,天气都不是怎么好,虽然太阳时常挂在天上,但是总觉得雨时不时的还会下来,空气憋闷,燥热,就连一向凉爽的长白之巅都是如此。
衔阳每天坐在麒麟脚丫子上望天,一副担心天会塌了的样子。狐九往返了青丘长白数次,终于将该交代的交代好了。
过些日子,他便可以安心退位,将青丘交给新的族长,然后他还会和以前一样,安心做他的王。
某一日,胥颜正试图用灵力修补三界破损之处,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启衔参见神君。”
胥颜眉目稍动,敛去灵力,冷漠地问:“你怎么来了?人间又旱了?涝了?还是地震了?你无须跟本君汇报这些事情。”
“启衔并非为这些事而来。”天帝在胥颜身后看着胥颜一头白发,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抖动:“神君可否听启衔说件事情?”
“说。”
“数十万年前,启衔还在天宫当差,因为守着三界典籍,于是便读书成痴,从三界读至开天辟地,于帝羡和帝坤大战中窥得一词:三界之根。”
胥颜徒然睁开了眼睛。
“当时启衔求知若渴,不惜牺牲数万年修为灵海巡回至三界初始。帝羡与上古数位真神联手将天下划分为三界,普天同庆天下大喜,帝羡却指天怒吼,说上天玩弄于他,让一个傀儡与他辛辛苦苦分裂开的三界共存亡。”
胥颜喉结不由自主滚动,指尖颤抖。
“只可惜启衔神力耗尽被迫返程,没有看到接下来的事情。几万年后,天帝请旨退位,帝神数次奔波于长白和天宫之间,小神抵不住好奇,找到帝神休息间隙,去询问了帝神。
帝神回我说,三界之根乃是三界得以存在之根本,与三界筋骨相连,休戚与共,一亡俱亡一损俱损,乃是三界最大之隐秘。帝神说我竟然能在书本中窥得天机必是天帝不二人选因此力排众议立我为帝,叮嘱我三界之根有关于三界存亡,不得将此事泄露于任何人。”
胥颜嘴唇动了动。
“启衔本以为三界之根乃是死物,却不想十万年前,启衔在天疏镜中寻找凤绝上神时偶然窥听得二位真神之间的对话。”
“十万年前落凰岭,帝神逼迫您交出的内丹竟然就是三界之根!”
胥颜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尝到了苦涩。额间猩红的内丹隐隐作痛。
“三界之根是您的内丹,换句话说您就是三界之根,您的一喜一怒,一言一行对三界都有着莫大的影响!”
天帝对着胥颜,双膝一弯跪了下去,眼中满含热泪:“神君您可知道,这段时间四海八荒纷乱不休,九州大陆分崩离析,战火四起。山川崩塌,海水决堤,生灵涂炭。幽冥山的界石已经残破不堪,临江正式出关掌握魔域大军准备向三界开战了!三界已经大难临头了。十万年前的一场大战,无数生灵消失,诸神陨落,就连帝神也不得不重新轮回重聚修为,整整十万年,三界才重建如斯,那样的灾难,三界已经承受不起了!为了三界众生,世间亿万生灵,启衔求您了!”
头重重磕在了地板上。
整个落日阁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连心跳都能听见。
过了许久许久,天帝才听见胥颜用极尽沙哑的声音说:“本君知道了。”
“神君……”
“出去。”这一声很轻很轻,可是天帝却感受到了一柄重斧凿在了他的身上,他不由得浑身颤抖,脚步踉跄着走了出去。
走出飞鸾殿,天帝感觉自己一瞬间老了很多,跟那人说一句话不知要减寿几年。可是只要胥颜能够重视三界苍生,就算让他立即死去,又有何惜。
天帝抬头看了眼天。
黑沉沉的天仿佛即将要塌下来,仿若三界将亡。
藏了十万年的隐秘,再一次被人揭开,他本以为会是博御,会是帝坤,又或者是凤绝,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人。
堂堂真神,竟然被蝼蚁逼到如斯地步。他算什么真神,不过就是三界的傀儡,世间亿万生灵的傀儡!
胥颜向后倒去,长发披散了一地,双眼通红,眼中一片死寂。
他为何要出生于世,为何要带着三界的生死存亡降世,为什么偏偏是他!不敢哭,不敢笑,不敢受伤,不敢生气。
就连爱一个人,也不敢。
他的一喜一怒背后是亿万生灵的生死存亡。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死去,就算三界跟着他陪葬,他只求能够立即死去!
☆、来信
就在幽冥山兵马齐备,戍守整齐的时候,不堪一击的界石终于碎了。楼乾和长缨等人站在众将之首,看着黑漆漆的魔界入口,涌出了一片黑漆漆的魔兵。
界石碎了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三界恐慌,人人自危,整个三界气氛立时变得无比诡异。也是在界石破碎的同一时间,天界,妖界,人鬼界的连接处分别受到了一股三界叛军的偷袭,损失惨重。
狐九回青丘查看一下近期的事务,妖皇下令各族抽调人手支援幽冥山,目前第一批人马已经走了,走得大部分都是青丘最好的兵力。毕竟幽冥山若是守不住,他们还怎么守青丘。
白城现在已经算是颐养天年了,事务全都交给了白狐类的一个近亲白勇处理,白威请旨去了丹熏山镇守,白勇虽然不如白城但是好在做事诚恳认真。
在整个青丘新一代年轻人中,狐九是非常中意霖璇的,也因此霖璇请旨出兵狐九没有允许。霖璇虽是一介女流,但是巾帼不让须眉,果敢干练,有勇有谋,狐九不在的时候,青丘都是她在管理,而且霖璇的修为也是目前青丘同辈中最高的,上一次青丘大选,若不是狐净廷,霖璇必是新的族长。
狐九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就是和这个霖璇打过架。
狐九回铭古洞的时候,看见许久不见的孤渐正在和藏玉说话,藏玉满脸憋屈又不甘心,呲着牙准备咬人的小样儿。
孤渐问:“要不要跟我去锦薇宫玩玩?”
藏玉冷言冷语:“不去。”
“锦薇宫比青丘可大多了,而且我还可以带你去四海长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你想吃什么都有,哎有烧鸡啊!外酥里嫩,十里飘香,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别提多香了。”
藏玉神色不动:“不去。”
“嘿你这小孩儿……”孤渐啧了一声:“要不然我带你上天玩玩?正好我最近经常需要上天……”
“不去。”
狐九笑着走进来说:“你要是能把他领走我叫你哥。”
孤渐立刻起来行礼,礼行半路被狐九截住:“今日怎么有空来青丘了?”
“正好途经青丘便进来看看,你不知道吧,妖皇又把长缨派到幽冥山去了。”
“我知道,长缨走的时候告诉我了。”狐九叹了口气:“比起这里,长缨应该是更愿意在那个凶险的地方待着的吧。”
孤渐点了点头,“对了,我之前在天上听说大公主误杀了几个凡人被关进天牢了。”
狐九倒是一惊,想必敖昕是太过伤心一时激动才误伤人命的吧。“她被关多久?”
“没关多久就被东海龙王给带回去了,听说东海龙王找天帝哭诉,自己死了儿子伤了女儿,现在只剩下大公主一个完人了,天帝看在这份上,便让敖昕回东海面壁思过去了。”
狐九满脸鄙夷道:“他竟然还有脸闹。”
孤渐叹道:“毕竟是个做父亲的,唯一的儿子死了,女儿再下狱,经不住这个打击了。”
狐九想一想也是,还算敖湛有点良心。“外面形势如何?”
“一言难尽啊,”孤渐叹了口气:“之前有人偷偷往妖界送信,说魔族有可能趁机攻击三界交界,妖皇半信半疑,派绾冬带兵去了丹熏山,结果不出一月,魔族竟然真的攻了去,但是当时丹熏山兵马少,魔族中又夹带着三界叛逆,幸好绾冬在那里力挽狂澜,后来妖皇增兵才保住了丹熏山那一块三界边界。”
狐九心有所念,问:“是谁送的信?”
孤渐摇了摇头。
“对了你之前让我调查的那件事,”孤渐从怀里拿出狐九交给他的那枚黑玉簪,“我问过妖皇,连他都不知道,不过这东西出自魔域,你若是真想调查,便去魔域。但是我劝你,青丘事已了,还是不要去魔域犯险。那个地方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凶险。”
狐九接过了簪子。
孤渐起身说要回妖界复命去了,便只身走了。
狐九将簪子收起来,摸了摸藏玉的头,结果被藏玉一巴掌扒拉了下来。狐九一撇嘴,这小孩儿头脑非常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不错是不错,就是脾气太臭了。
“最近我不在,跟着长老们多学学。”
“我知道。”藏玉摸了摸自己的头,“对了,昨天你不在的时候,外面有一只鸟给你送了一封信。”
“什么信?是我们的人吗?”还是鸟送的?
“不是我们的人,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藏玉一溜烟就跑了,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里果真拿着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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