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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爱,已深爱 (孙小鞘)


  听到真神这两个字,戚战微不可查地蹙眉,小九一定是被他给带走了。当初在鬼梦村,胥颜对狐九的担心和爱护是他绝对不会看错的。
  “你究竟是谁?”
  百西勾唇道:“我是你百西……”爷爷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百西已经被戚战一把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咳咳、放、混蛋!”百西在空中踢蹬着两天腿,脸色发红:“老子救了你,你、还要杀我!”
  “放了我!”
  “戚战你个混蛋!”
  “果真是个、无可救药的魔头!”
  戚战手突然失了力,脑海中想起了一句话。在东北的冰天雪地的阴暗的小巷子里,狐九贴着他的耳朵说的一句话。
  戚战看了百西一眼,手一松,将百西丢到地上。
  “我想起你了,”戚战居高临下地看着百西,“你不是个猫吗?”
  百西狠狠瞪了戚战一眼,低声呢喃道:“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房间

  狐九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狐九初时迷茫一会儿,眼神还很茫然和空洞,许久都没有将视线具体地投射到某样东西上。
  狐九看了看周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便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差点蹿上三尺高,这可是胥颜的房间!他跑到胥颜的床上了?若说是戚战的床……呸,都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个!
  狐九差点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但是手在半空中被截住了。
  胥颜带着古怪的神色站在床边攥着他的手腕,问他:“怎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狐九突然像被烫了一样缩回手,低着头就要下地,但是被胥颜按着脑袋一路将他按到了枕头上。
  见到胥颜,狐九内心还是有巨大的苦楚,毕竟两人之间应该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还出现了锁心锁这个尴尬的事情。狐九看了胥颜两眼,问:“神君,我怎么在这里?”
  “你莫名其妙晕在地上了,本君还纳闷呢,便将你带回来了。”
  若是他当真晕倒,胥颜会这般云淡风轻?
  狐九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胥颜眉头一锁,攥住了狐九的手:“你若是再这样我可就给你绑起来了。”
  狐九言不由衷地笑笑:“头有些疼。神君……我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胥颜坐下来,道:“说了,你在梦里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狐九扑腾一下就坐起来了,神色有些紧张,又有些茫然和期待:“我……我叫谁了。”
  胥颜眸色深邃:“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我……”狐九舔舔有些发干的双唇,拧着眉毛有些胆怯地问:“我叫您来着?”
  胥颜突然就不说话了,他自己也一直在矛盾,要如何对狐九解释,那些事情已经发生,若是强行消除关于他想起来的那些事情,势必会让狐九的命格受损,狐九的魂息本就不稳,稍有不慎,有什么后果连他都不敢想象。
  可是他无法忘记狐九对他说过的,他喜欢戚战。
  这是他始料未及却本该察觉的事情,当他发现狐九将戚战送他的东西挂在胸口上的时候。其实早在凤君斓出现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狐九这一世,定然会动情,可是他太狂妄了,他还自私地以为只要将他放在身边,他就不会喜欢上别人。
  那晚狐九痛苦的神色历历在目,胥颜不敢忘,也不能忘,这几日他连自己都混乱了,他一直都当狐九就是凤绝,可是就像殊隐和白彦都说过的,只可惜这一世他是狐九。
  所以他就该依旧自私地囚禁他吗?
  就在狐九等得焦虑的时候,胥颜缓缓摇了头。
  狐九不懂胥颜的纠结,不是叫的神君,那只能是戚战了。神君知道我喜欢别人,他不生气吗?
  胥颜摇头后,自己都惊讶了,这是自己会做的事情吗?轮回转世的又何止凤绝一人,当初幽冥山上,他不也仿佛死了一次吗?权当如今的狐九也是让他历了一回世吧。
  胥颜突然想去不耻下问地去问殊隐,他是如何做到十万年不离不弃看着那个人和无数不同的人相守了无数个一生一世。
  “你为什么喜欢他?”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胥颜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酸涩,他其实不明白,这种感觉名叫源于嫉妒的自卑。
  嫉妒和自卑,这两个词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一个真神身上,可是面对着狐九,这二者他竟全占了。
  狐九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人竟然还会和自己讨论这个问题?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想头又疼了,狐九不知不觉揪紧了自己的头发。
  “头又疼了?”胥颜似乎也笑了,他说:“别揪了,赶快把药喝了,一会儿有的你疼的。”
  狐九见胥颜不问了便松了口气,可是胥颜说的是什么意思?“哦?怎么了?”
  胥颜带着些嗔怪的语气:“还不都是你们三个的臭主意,现在长白山下面排起来的队伍差点比盘云阶都要长了。”
  “啊?有这么夸张吗?”
  胥颜在狐九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去看看就知道夸不夸张了。”
  狐九被胥颜逼着喝了一碗说苦不苦,说酸不酸的药。然后很快收拾好了自己,逃也似的离开了胥颜的房间。
  胥颜的比喻没有丝毫的夸张,狐九站在长白之巅的广场边缘往下看,只见盘云阶尽头处又绵延出去好长好长,几乎看不到尽头。
  白彦和衔阳并排坐在麒麟的脚面上,如愿以偿看见了狐九万分头疼的样子。
  狐九垂头丧气地走过来,问道:“这要怎么办?”
  衔阳摆手道:“简单啊,只要前一百人。”
  白彦嗤笑:“若是这样的话,长白山下的人又会为了争那一百个名额而尸骨成山了。”
  狐九叹了口气:“是啊,落凰岭下面就是这样的,那些为了进入落凰岭的人都死在了那,当真是白骨成山。”
  白彦却突然说:“那些尸骨并不是为了进落凰岭的人。”
  狐九蓦然抬头:“啊?”
  白彦将双手撑在身后,一只脚踩上来,这才看着狐九满脸疑惑的表情说道:“传说落凰岭入口的尸骨都是当年魔族攻入昆仑山后所屠杀的人,被魔族所杀无法葬入昆仑山,因此那些人都被扔在了昆仑山下面。落凰岭下面的上古秘阵确实厉害,但是绝对不会伤人性命。”
  白彦看了看自己被冰痛的手心,当年他因为对落凰岭好奇还拽着殊隐去那里面玩过。只不过当时他并未见到胥颜以及任何人,里面只有几个会说话的蠢货。
  狐九简直有一种想死的感觉,他以为那些人是为了进入落凰岭而死,为此还说胥颜毫无慈悲之心。狐九垂头垂了半晌,突然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白彦和衔阳都吓了一跳。
  白彦:“呦,这是怎么了?”
  衔阳拎住狐九的胳膊,惊道:“狐九,激动归激动,咱可不带自残的啊。”
  狐九挥开衔阳的手,垂头丧气地往门里走,喃喃道:“你别管我了。”
  白彦和衔阳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茫然。
  狐九一脸赴死地去找胥颜领罪,胥颜不在自己的房间,也不在落日阁,长汀苑或者所有他该在的地方。狐九突然有些慌张,他去哪了?又回落凰岭了?
  狐九焦急地往外跑,却在偶然路过一间房间的时候,蓦然停了下来。狐九悄悄退回来,在那间屋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是凤绝的房间,他途径无数次却从未进去过。凤绝的房间很大,比胥颜的房间还大,屋子有的地方很空旷有的地方又很拥挤,房间里面一团糟,东西凌乱地扔的到处都是。
  狐九一直很怀疑凤绝的审美。
  比如用金碧辉煌硬充门面却仍旧显得清冷的飞鸾殿;比如落凰岭中那只有他一人进入却大得离谱的厨房;又比如朝圣堂中明明威严冷肃的真神椅上挂着的一只可笑的小凤凰木雕;明明到处真金白银的大厅里,却突兀地摆放着一架古朴的金丝楠木的书架;还有一片纯白色的冰牢中那把紫藤椅。
  凤绝的房间也充分地让狐九怀疑了他的审美,房间正中玉质的一套桌椅,桌面正上方的房梁上悬挂着一只泥塑花盆,花盆里不知养的是什么植物。不止是这个,这屋子里面所有的花都是悬空而置的。靠墙摆放的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摆件,有书籍,竟然还有一件衣服,那衣服被胡乱团成一团塞在了角落里却垂下了一条袖子。
  屋子里的窗户明明很干净,但是一格一格的窗纸上却被画上了不少不知名的东西。
  这偌大的屋子里连个床都没有,只有墙壁上悬挂着的一根很粗壮的树枝,树枝上还挂着一件棉被。
  衔阳曾经在凤绝屋子门口驻足许久,他说这屋子里什么都没变,就连墙角的那团纸都没有变动过。
  胥颜就坐在一把椅子上,背对着门,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不知道在想什么,非常地入神,狐九在门口站了半天他都没有察觉。
  都已经沉迷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胥颜还不敢承认他爱凤绝吗?
  殊隐说胥颜不能动情,为何不能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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