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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 (秋千在时)


  傅闻远不说话,阿姨叹口气,说道:“你就打算永远不跟他联系了?”
  傅闻远偏过脸,曲起食指,用指节轻轻敲击玻璃杯壁。
  “反正我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阿姨再又叹气,“不知道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电话。问呢,谁都不会告诉我点什么。前两天我问书达,也只说八月份开始上学了。我不知道他要上学吗?我想问问他每天吃几顿饭,心脏那个毛病还严重不严重。从前在家里,晚上怕黑,房间里总要亮灯,自己拿零花钱买了只小猪灯,还回来给我报告,说花了三十八块钱。”
  傅闻远口袋里还有因为江措措总要才准备的几张五块钱。江措措不知在哪里学的,跟人要零花钱只会说五块,江越臣没耐心,只有傅闻远,他要一次给一次,因而江措措十分喜欢这位大伯,要的也勤快,可怜在回家前一晚被宁书达发现,全部没收了,还立了规矩,不许再跟长辈要钱。
  云溪没跟傅闻远要过零花钱,傅闻远也没见他因为喜欢什么东西花过钱。原来那盏灯是他自己买的吗?在商场挑好,问过价格,付款之后带回家。
  “刚开始说是闹绝食,不肯吃饭。”傅闻远声调平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饿了几天就好了。”
  阿姨来不及说话,他继续道:“身体也不算好,住了两回院,前段时间好一点,才回去上学了。成绩跟不上,人家一整天要约谈,把照顾他的人折腾得够呛。”
  傅闻远补充道:“叛逆。我要在跟前,非得收拾他。”
  他没像宁书达一样,敷衍人似得,说挺好,都好,很好,阿姨反而没话讲了,她原本就只是絮叨,并不想具体知道些什么。
  阿姨又有点鼻酸,低头去看她的针脚:“好了,知道得多了,我怕打电话的时候说漏嘴。”要是她无意中说了什么,也许自己都不知道纰漏出在哪里,自己都还不知道云溪具体在哪里,就给大院那边知道了。
  外调文件要正式下来那天,傅闻远自己还没见着东西,他大哥傅泽远就打来电话,东扯西扯,最后说起云溪。
  “奶奶担心你,你明年要有动静,带个半大孩子不方便,照顾不过来。要不以后还是叫他过来,这边人多,不多他一个。”
  傅闻远叩叩手机,很快说:“已经定了送他出去,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傅泽远笑起来:“那也行。他喜欢哪儿,我就帮你这个忙,签证不用担心,想长住也可以。”他很寻常地说道:“那我明天叫人去接他。”
  阿姨抱怨归抱怨,织了会儿眼睛困了,还是拿皮尺去量傅闻远的肩和胳膊。
  时间过得很快,傅闻远又坐了会儿,接了两个电话,天就黑了。晚上没做饭,两个人又把绿豆汤扒拉扒拉,就各自回房间。
  傅闻远洗完澡出来,关了顶灯,房间里就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粉色的光。
  还是燥热。B市夏天的尾巴拉得那样长,闷热空气笼罩体表,连粗布床单都开始贴肤,使人心浮气躁。傅闻远半倚在床头,深灰色的丝质睡袍散开带子,下摆跟着手的动作在大腿上扫来扫去。
  分明硬得厉害,却总差一点,出不来。自己弄了好半天,才勉强射了,精液沾湿腿间粗硬的毛发和腹部,傅闻远抬腿下床,视线落在墙角粉色的夜灯上面,又无端想起那截姜黄色的毛衣袖子。


第三十六章
  听过“不爱”之后,云溪的反应不太在意料之中。他一下坐直了,咽了咽口水,连回避目光都不知道,直愣愣看着傅闻远,好半天,才慢吞吞说:“啊……”
  他撑住桌子,作势要走开:“我去拿杯……”
  “云溪。”傅闻远却捏住他肩膀,将他原位按回去:“推你的人是傅清远,做主放弃你的,是家里的老太太。你受伤,是你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现在需要看心理医生,是你自己不够坚强。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养父,你十八岁了,上床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从没说过要跟你谈恋爱。”
  “这些问题,你迟早需要面对。”
  “你的痛苦,如果真的需要追责,那个人不是我,你明白吗?”
  书房随着他话音落地变得异常安静,
  云溪说:“我明白。”
  “你不明白。你觉得我是凶手,我欠你,我该当责,我该爱你。”
  云溪停了很久,环抱双膝,整个人都缩进那张深红褐色的梨木椅子里,脸深深埋进双膝间,发出一点压抑不住的呜咽。
  从被冰湖笼罩的那天开始,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就被一再牵扯,到今天,几经变形的纤维似乎才要回到原位,但习惯了沉迷于痛苦,清醒又何尝不算另外一种折磨。
  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低声问:“可是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我不是签了吗?”他说:“你已经不是我的养……”
  傅闻远道:“我还没签。”
  “……”云溪从椅子上下去,两条腿都在发抖,但他控制住了,没哭,也没摔倒。他咬着煞白的嘴唇挪到傅闻远跟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地乞求似得说:“那你签了吧,行吗?”
  傅闻远没说话,他又异常苦涩地说:“我追你,行吗?”
  “你不喜欢我,可以。如果你还不算讨厌我的话,我追你,行吗?”
  云溪低着头,嗓音抖得不成样子,两肩塌下,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奔出眼眶,无声砸入脚下厚重的地毯。
  从紧束的蚕蛹中挣脱出来已经耗费太多气力,未来对于稚嫩的生命来说,或许可以算作新生,但也有可能,只是一场变换了形式的死亡。
  只有面前的人是生机,傅闻远点一点头,才能在他心的荒野里开出花来。
  那天白天下了一点雨,不是很大,但空气确实好了很多,书房角落的窗户开了半扇,泥土的气味顺势钻了进来,带着初秋的欢畅和热烈。
  傅闻远说:“行。”
  “那你就要拿出追人的样子来,现在这样,我凭什么喜欢你?”
  “别人可怜你不要紧,但如果连你自己都可怜自己,认为自己活不下去,成天自怨自艾,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全是恶棍,要伤你、害你,而你唯一的自救措施,就是妄图寻找一个救世主,那才是真的没救,更没有任何吸引力可言。”
  傅闻远的声音有些低,但字字清晰:“因为没人会爱一个不自爱的人,每个人都需要庇护,云溪。一个人被爱,不是因为他需要爱,而是因为他值得被爱。”
  醒来是凌晨两点四十八分,傅闻远扯开薄被,拿两根手指捏捏眉心,翻了个身。做了个梦,他醒透了,暂时睡不着。
  当天云溪被他那样夹枪带棒地说,后来不哭了,也不辩白,只是发抖。傅闻远有些怀疑自己用力过猛,但好在云溪过了一夜,真的开始认真“追”他。
  情况好转终于不再流于表面。
  也许再有一段时间,不需要很长,一年来在傅家到处撞壁的小孩儿就能彻底好起来。脆弱的神经被修复,隔绝外界的屏障被打碎,摔成粉末的安全感被重塑。也许他能好起来。
  但就那么给送走了。
  云溪一贯的运气不好,总是阴差阳错地受伤,他的倒霉从开始就像推倒座多米诺骨牌,没再停过。
  傅闻远没对谁有过那么多耐心,或许是因为愧疚,因为一点遐思,因为一些暧昧,总之他确实付出了耐心。
  但从别墅到机场的一路,他又亲眼看见几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云溪崩溃了,他彻底将自己放弃。
  其实大宅门内少有新鲜事,兄弟欺压,血亲算计,强势压弱势,一桩两件,其实非常寻常,傅闻远见的、经过的不算少。只是云溪招架不住。外调的文件下来,如果家里不愿意让他把云溪带在身边,硬碰硬谁都没好。
  最后就只能仓促地送走。
  但使他们分别的仅仅是来自大院的阻拦吗?云溪长久以来的碰壁流血,根本应该在于傅闻远原本就不需要那么热烈的爱情,他自己也没本事在傅闻远的世界里生存。
  因为没人会为孤勇鼓掌,鲜花属于胜利一方,路途上的鲜血最后仅会化作锦簇上的一点红,不被人记起。云溪和傅闻远,也从来都不是对方的良配。
  那么既然他们都深陷泥潭,就不如不再见面,迈过这一年,再过下一年,慢慢免去痛苦和挣扎。
  等B市终于有了冷一点的样子的时候,C市天空已经落了不知第几场雪。宁书达前脚刚走,C市后脚就又被大雪封城。
  12.24,宁书达抵达瑞士的某个小镇,12.25,越洋电话打在了傅闻远手机上,
  “云溪跑了。”宁书达颤着嗓音说。


第三十七章
  天色将暗的七点钟,电话被转接进去的时候,傅闻远刚睡着没多久。他靠着椅背,脸上盖了个文件夹就那么睡,宁书达抖抖索索的,他又困,一时间都没能听懂宁书达说了什么。
  “慢点说,别着急。”
  “云溪,云溪不见了,刚发现……我现在、准备搭最近一班飞机去慕尼黑,他很可能在那儿转机去什么地方……”宁书达停顿片刻,把气喘匀,“但也说不准,来是这么来的,可都这么久了,他不是不可能往其他机场走,甚至直接在伯尔尼出境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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