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去了?太好了。新郎官是谁?”
“新郎官是她的同事,两个人看起来很登对。”
孟清替她开心,“这个丫头,居然趁我睡着了悄咪咪的结婚了,不会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当舅舅了吧!”
陆建瓴笑道,“还真说不准。”
“爸爸,那个,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一见韩晔?”
孟清小心翼翼地问。
陆建瓴脸上的笑僵住,“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以后,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情况稳定了,你就可以去见韩晔。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是你的自由,我都不会干涉你。”
虽然他答应的很干脆,但是孟清看得出来他很不情愿,为什么不情愿呢,难道还因为自己受伤的事在怪罪韩晔?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见韩晔一面,他有很多话要问他。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孟清睡着了,陆建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看着他沉睡的脸,隐隐的不安,很怕他这一睡又醒不过来了。
到了家,陆建瓴叫了他好几声,孟清才把眼睛打开一条缝,“爸爸,到家了?”
陆建瓴松了口气,“嗯,你接着睡吧。”
陆建瓴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拉了把椅子过来,在旁边守着。
陆建瓴早已习惯了等待。他坐在那里,静静注视着沉睡的爱子,像一座沉默的雕像,从午后到日落,连姿势都没变。
傍晚,孟清终于悠悠转醒,室内光线昏暗,心里空落落的。一扭头看到床边一个身影,还没看清,就心安地叫了一声,“爸爸。”
陆建瓴拧开了台灯,俊美温柔的面容在灯光下逐渐显现,“你醒啦,宝贝。”
孟清的心猛跳了一下,胸口那里鼓鼓胀胀的,说不出的满足和充实,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吗?
孟清向父亲伸出一只手,陆建瓴赶紧凑近了握住,“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
手被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一股股电流流窜到心房,孟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不过握都握了,就再握一会儿吧。
“不晕。天都黑了?”
陆建瓴握着他的手贴向脸膛,“你睡了整整一下午,四个小时,再不醒我要叫你了。”
掌心的皮肤光滑微凉,孟清却像被烫到似的,想缩回来,又舍不得。
“你不会一直坐在这儿吧?”
“我不放心你。”
孟清坐起来,忍不住轻轻抱住他,“你是不是怕我又醒不了?”
他的身体温暖清香,陆建瓴没来由地冒起一股燥热,两只手虚抬着,想碰又不敢碰他。
孟清偏还不知收敛,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体温烤的他火烧火燎,嘴里还撒着娇,“我跟你保证,我一定好好锻炼身体,再也不生病害你担心了。”
陆建瓴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双手一抄,凌空把他抱起来。
孟清惊呼一声,“爸爸!”
家长一弯腰,从地上捞起他的拖鞋,就这样一只手托着他的臀部,一只手拎着他的拖鞋,轻轻松松把他抱下楼。
没想到他看着这么瘦,竟然这么有力气,孟清怕掉下去只好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嗔道:“你放我下来,这样丢死人了!”
刚说完就在楼梯间碰见了保姆阿姨,保姆阿姨呆住了几秒,掩面急奔,一副难以直视的样子。
孟清羞的脸通红,“你看,保姆阿姨都笑话我了!我又不是小孩了,你别动不动就抱我。”
“你到了八十岁,也还是我的小孩。现在是特殊时期,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想让我抱都不抱你。”
“我才不想!”
张叔看到他们父子这幅类似于打情骂俏的样子,仿佛司空见惯,笑吟吟道,“少爷,小少爷,晚饭准备好了,正要去叫你们。”
孟清没脸见人了,哧溜一下从陆建瓴身上跳下去,陆建瓴勾着他的腰把他捞回来,蹲下去把拖鞋放到他脚下,“抬脚。”
孟清捂着脸抬起脚,感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把他的脚塞进柔软的拖鞋里,两只脚都穿上鞋以后,陆建瓴才放过他。
他马上一溜烟地跑进了餐厅。
陆建瓴笑着摇摇头,“害羞个什么劲。”
“小少爷跟四年前刚来家里的时候一模一样,这回,您可得把他看紧喽。”
陆建瓴看了老人一眼,觉得他话里有话。也难怪,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进了餐厅,陆建瓴自然而然地挨着孟清坐下,孟清蹭的站起来跑到他对面的座位坐下,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仿佛陆建瓴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建瓴不满地敲敲桌子,“躲那么远干嘛,过来挨着我坐,我给你剥虾仁。”
“不了。”
“我会吃了你不成?”
孟清心说会啊,“我自己剥。”
陆建瓴轻叹了口气,没再勉强,一小会儿替他剥了一小碗虾仁,推到他面前。
孟清道了声谢,不客气地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孟清马上又溜了,跑到卧室关上门。
靠着门喘了会气,又走到阳台上吹了会夜风,砰砰乱跳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
他这个爸爸太奇怪了,一点都没做父亲的样子,举止轻浮,有点老不正经!
自己是什么人,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跟调戏小情人似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享受啊……
孟清捂着滚烫的脸,十分鄙视自己。
第四十七章
趁孟清不在,陆建瓴钻进书房锁上门,给冉冉打了个电话。
“冉冉,打扰你度蜜月,不好意思,但是我有件重要的事必须要和你说。”
“没关系,您说。”
“孟清醒了。”
冉冉安静了一秒,然后激动道,“他醒了!太好了!他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
“身体各方面一切都好,就是丧失了部分记忆,十八岁以后发生的事,包括我,他全都不记得,但是他还记得你,也记得以前的事。”
“天啊……是不是刚醒过来,还没恢复好,过一阵就记起来了?”
“有这种可能,但是谁都说不准。我找你,是有件事想求你。”
“您说吧。”
“关于他曾经喜欢过我的事,请你保密,一定不要告诉他。”
冉冉安静了很久,“叔叔,我能理解您的考虑,但是,您不觉得这对孟清来说不公平吗?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往,不管是快乐的,还是伤感的。”
“我知道。但这是为了他好,你应该知道,孟清出事前有个很恩爱的男朋友,叫韩晔,这两年那男孩子也一直在等他。现在他醒了,他们两个马上就可以再续前缘,所以他没必要再想起这段不堪的回忆。”
虽然孟清和韩晔串通演戏的事冉冉并不知情,虽然陆建瓴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冉冉并没有被他说动,“叔叔,您知道吗,有时候太过无私反而是一种自私。您总是站在您的角度考虑问题,从来没有站在过孟清的角度去想过,万一他不愿意接受您的安排呢?”
“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很自私,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冉冉,拜托你。”
“叔叔,这次我不能答应你,起码现在不能。孟清有选择的权利,我们谁都不能剥夺他的权利。况且,您甘心就这样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把您忘的干干净净吗?在婚礼上那一幕,我想我不会看错,您也是爱着他的吧?”
陆建瓴深吸了一口气,苦涩道:“那又如何,我是他的父亲,这辈子我们注定没有缘分。之前他喜欢上我,是在我们相认之前,错在了时间不对,现在他失了忆一切归零,父子关系一开始就摆在他面前,他不可能再喜欢上身为父亲的我。这就是天意,老天给他一次机会重新开始,我怎么能再拖他下水呢?”
冉冉犹豫了很久,最后说:“您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我还有两个礼拜回国,我只能跟您承诺,在我回国之前,我会替您保守秘密。”
“谢谢。”
孟清在房间里躲了半天,陆建瓴都没有上来找他,孟清一个人无聊,又咚咚咚跑下楼去。
陆建瓴不在客厅,孟清看到张叔在泡茶,正好有些话要问他,便走过去问道:“伯伯,我昏迷的这两年,我爸爸是不是很辛苦?”
岂止是辛苦,简直是心力交瘁,那一头白发就是证明。不过这些话不能跟小少爷说,少爷肯定也不希望他知道,张叔尽量轻描淡写,“呵呵,少爷这是从头做了一回新手爸爸,吃饭穿衣洗澡按摩,连尿布都是他给你换的。”
孟清两腿一软,差点晕倒,本来以为喂饭已经够难为情的了,没想到连洗澡,甚至……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陆建瓴?!
家里明明请了保姆,为什么还要亲自动手,虽然保姆来做也挺难为情的,但是怎么也比他来做好吧?
孟清整张脸都是涨红的,东倒西歪地上了楼,经过二楼,听见一阵悦耳的钢琴声,旋律耳熟能详,却想不起名字,孟清像被勾了魂儿,循着钢琴声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房间里没有开着灯,窗外的月亮又大又亮,照的室内朦朦胧胧,像笼着一层轻纱,如梦如幻。
窗帘被夜风吹的上下翻飞,一个人影坐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月光在弹奏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