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瓴把手表和钱一并放在床头,药膏也放在旁边。
然后他没多看孟清一眼,就走了。
孟清睡到下午一点多才昏昏沉沉地醒来,浑身像被拆了一遍似的酸疼,后面更是酸爽,一动抽一口凉气。
身体里还残余着高潮过后的余韵,软绵绵酥麻麻的,床单和被子都是天然蚕丝的,和皮肤接触十分舒适,他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一扭头没看到人,却看到床头厚厚一沓现金和一块手表,还有一个药瓶。
孟清先拿起药瓶看了看,看到是消肿止痛药后,脸膛一热,怪不得后面凉飕飕的,原来是上过药,这家伙还挺体贴的嘛。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这钱和手表是什么意思?
Fuck!他把他当成卖的了!
孟清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忍着后面的疼光着脚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他气的把钞票撒了一地,手表要砸没舍得砸,气急败坏地大声咒骂,“我**大爷,你才是卖的,你全家都是卖的!”
孟清找了这野男人两个月,问遍了酒吧里所有的服务生和常客,甚至还去经理那打听了,还是没有他一点消息,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孟清感到前所未有的怅惘和空虚。
某天杨彬来找他报仇,在后台把他截住要揍他一顿,揍之前忍不住好奇问孟清,“那男的床上怎么样?”
孟清恨恨地说,“麻痹被他外表骗了,竟然是个**!”
杨彬惋惜地直摇头,最后没有揍孟清就放他走了,临走还安慰了一句:“下次别那么冲动了,为了个花瓶不值当的。”
孟清一脸委屈,“还是彬哥待我好。”
杨彬拍了拍他肩膀,“有空来找哥哥玩。”
孟清放了好朋友冉冉的鸽子,没有按计划和她一起去海南旅游,他要在这里守株待兔。
冉冉是酒吧里的服务生,两人一起合租,关系很好,这次海南之行两人计划了很久,孟清说不去就不去,把她气坏了。
“你脑子瓦特了,为了个***的野男人,生活都不要了?”
“我一定要等到他,把话跟他说清楚。”
冉冉从他抽屉里拿出陆建瓴留下的那块手表,“我现在就把这块表卖了,白花花的钞票摆在面前我不信你不要。”
孟清赶紧从她手里抢下来,“不行,我得把这个还给他。”
冉冉戳他的脑门,“你这个死脑筋,人家给你这个不一定就是拿你当卖的呀,人家大款心情好,随便送你个礼物不行吗?我上网查了,这块表值一百多万,够你环游世界好几圈了,这不是你的梦想吗,眼下就唾手可得,你怎么犯傻呢!”
孟清执拗的很,“你不要管我。”
冉冉气的摔门走了。
又过了一个月,孟清和酒吧签的工作合约到期了,别个夜总会出更高的价钱要挖他过去,他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蹲守,那该死的男人终于现身了。
孟清舞还没跳完,就从台上跳下来杀过去。
陆建瓴正跟朋友喝酒聊天,冷不防一阵旋风刮到自己面前,一身黑色渔网衣的男孩儿瞪着漂亮的眼珠,气冲冲地指着他道:“老子找的你好辛苦!”
那一晚印象还算深刻,陆建瓴马上就认出他来了,不过这么大火气是为何?
在公共场合被人指着鼻子大呼小叫,陆建瓴有些不悦,但还算客气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幅冷冰冰的态度和那晚的热情形成巨大反差,孟清顿感失落,感觉自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声音都低了下去,“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陆建瓴感到不耐烦,这是嫌给的少还是想缠上他,真不该招惹这种小毛孩的,“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
孟清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有种被狠狠羞辱的感觉,“我没有什么目的……”
他没有痴心妄想到想跟这人发展点什么,他只是想把钱和手表还给他,再跟他说一句自己不是卖的,仅此而已。
两人僵持着的时候,被陆建瓴硬拉来gay吧的直男朋友,他多年的好哥们郑晟,目光一直牢牢盯着孟清,表情透着不寻常的疑惑。
“老陆,这位是?”
陆建瓴面露尴尬,“一会儿跟你解释。”
陆?孟清听到这个陆字的时候,心里惊了一下,他姓陆?
“走吧。”
陆建瓴不想跟他在这起争执引起围观,只好妥协。
孟清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出了音乐嘈杂的舞厅,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安全通道。
陆建瓴背对着窗户,夜风吹的他头发微微凌乱,有种放荡不羁的风流,“说吧,你想干嘛?”
孟清满脑子都被陆字塞满了,下意识地问道:“你姓陆?”
“小朋友,叔叔很忙的,咱们开门见山好不好?”
他的语气称的上温和,却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孟清像被暴雨打击过的幼苗,脑瓜都低垂了下去,“我想把钱还有手表还给你。”
陆建瓴愣了下,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清高不恋钱财,还是耍什么花招,“拿着吧,那是你应得的。”
孟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声不高但是气挺足,“我不是卖的。”
说完又把头低了下去。
陆建瓴比他高大半个头,刚好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两个旋,约莫是个倔脾气。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卖的了,那是给你的补偿。”
孟清抬头看着他,一脸懵,“什么补偿?”
陆建瓴轻声咳了一下,“你不是受伤了嘛,那是给你的医药费。”
孟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是给这么多也太夸张了,又不是把他做的半身不遂了,再说这事两厢情愿的,他又不欠他什么。
孟清恢复了精神头,语气都轻松了起来,“没那么严重,上了几次你给我的药就好了,一分钱没花。你这人真是,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啊。”
陆建瓴平白被他教育了一顿,一时还无法反驳。
“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手表和现金。”
“哎,”陆建瓴叫住他,这孩子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傻乎乎的,“我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来,你自己买点好吃的。”
孟清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住,“我不用你给我钱,我自己会买。”
陆建瓴知道再勉强人家就是侮辱人了,便道:“算了,你实在不接受我也不勉强了。”
“那你在这等我,不许走,我很快就回来。”
“好。”
陆建瓴看着他又是一阵风似的背影,微微一哂,这小孩真够倔的。
孟清把那一万多块钱和手表一直寄放在前台那里,方便陆建瓴来的时候随时给他。
前台小妹妹把东西取出来交给他,打趣道:“呦,你那位长腿叔叔终于现身啦?”
孟清笑了一下,“是呀。”
“放马去追!加油小孟!”
孟清笑着摇了摇头,谢过她,拿着东西走了。
返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那人的朋友,这人面相有点凶,刚才他的眼神就让孟清非常不再在,孟清有点怕他。
郑晟挡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脸,像是要盯出个窟窿来,“小兄弟,你老家哪里的?”
孟清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如实相告,“F省的。”
郑晟眼睛眯了一下,若有所思。
“那个,我先走了啊。”
孟清绕过他忙不迭地跑了。
孟清气喘吁吁地回到陆建瓴面前,把一个袋子交给他,“钱和手表都在里面。”
陆建瓴接过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别的事,我走啦。”
孟清百般不舍,“再见,陆叔叔。”
“再见。”
他没有否认,就是默认了自己姓陆。
孟清脑袋里不断盘旋着母亲临终前的话,“你爸爸姓陆,个子很高,模样俊俏,后背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指甲盖大小,大概在肩胛骨那个地方……”
他拼命回忆那一晚,可惜实在没有任何印象,他眼睛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恨不能长了一双透视眼,看看他背上到底有没有那样一块胎记。
他的内心十分纠结和焦急,就在男人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拐角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喊道:“陆叔叔!”
陆建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怎么了?”
孟清嘴张了又张,迟疑了半天,最后轻轻一句,“我以后就不在这跳舞了。”
男人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孟清心里下起了瓢泼大雨,“陆叔叔,很高兴认识你。”
陆建瓴笑了笑,“我也是。”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水从孟清眼睛里溢出来,模糊了男人离去的背影。
有的事也许永远不知道答案的好,有的人也许相遇一次就好。
陆建瓴回到座位,郑晟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才神色匆匆地回来,欲言又止了半天,“你和刚才那个男孩什么关系?”
陆建瓴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凝重,“怎么突然这么八卦?”
郑晟一向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今儿有点反常了。
“你和他睡了?”
陆建瓴差点被酒呛到,“这很稀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