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色 (晏池池池池)

　　一屋的人瞬间都看向了陈留那边。陈留却恍若未见一般，兀自将黑皮本合上，拿了桌上放着的烟盒，往门外走。
　　经理人没想到陈留会突然要出去，他顺嘴问了句：“陈留，去干嘛？”
　　“抽根烟。一会儿开始前老地方……”陈留顿了顿，想起了今天外面还下着雨，而老地方在后台这头的一个场馆出口，那一出去就是淋雨，想到这里陈留改口道，“一会儿让人来楼梯间叫下我。”
　　说完陈留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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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人会来楼梯间抽烟，除了陈留，大概是他不想被人瞧见，毕竟他在某人面前言之凿凿地说了自己戒烟了。
　　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陈留刚把烟点燃没吸几口，楼梯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脚步声从二楼传下来。
　　一开始陈留还没在意，但那人的脚步声却在离陈留不远的几级台阶上消失了。那人似乎就站在那几节台阶上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留，这让陈留不得不仰头投了目光过去。
　　他的目光正好和那人在半路相接。
　　电光石火，波澜万千。
　　“你……”
　　“我……”
　　两人同时在那万千的波澜里出了声，又都在波澜里缄默下来。
　　最后是王折先迈了那一步：“你先说？”
　　“我……”陈留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就抽这一根。”
　　陈留的这句话，让王折忍俊不禁，也让他满心欢喜，至少陈留再不是拒绝的姿态。他顺着陈留的台阶走。
　　“抽吧。教练压力大，可以理解。”
　　陈留点了点头，正大光明地把烟叼进了嘴里，问道：“你，要说什么？”
　　王折把刚刚的问题偷偷的在心里换掉，又匆忙找了话题问：“想问你下一局还拿四保一吗？”
　　“嗯？”陈留眼里带着疑惑，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王折，他心里的想法，“应该不会，他们打不了。”
　　“对，下路组还不够。”
　　“不够什么？”陈留来了兴趣，他一直知道江一淮和小AD的劣势，但不得不说，他心里门清的东西，现在希望是从王折嘴里说出来，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朝王折迈了一步。
　　王折思考了一下，才郑重道：“不如你。”
　　这话说的太郑重，可当陈留再次问来，又带了点难言的轻佻：“不如我？那是必……”
　　“嗯。”王折把陈留的话打断了，面上仍是一脸正色，话里却夹带着一点私情，“他们，都不如你。”
　　陈留下意识地琢磨着王折的话，但在他的目光对上王折那一脸正色的时候，他又觉得王折只是在陈述事实。
　　王折看着陈留探究的目光里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疑惑，还是忍不住笑了场。
　　“我的祝福，陈教练收到了吗？”
　　“没有。”陈留在王折的笑容里冷了声。
　　“那我……”王折顿了顿，思考着解决办法，“再祝福一次？”说着王折拿出了手机。
　　陈留睨了王折一眼，还没出声就被楼上的梅菜打断了。
　　“爱豆！比赛要开始了。”
　　“好。”王折的手仍在手机上动了动，但陈留站在台阶下，看不出他捧着手机在干嘛，只见他收了手机，便和陈留说了句先上去了。
　　陈留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的时候，陈留的手机才在裤兜里振了振。
　　陈留将烟掐了，拿出了手机，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这一局比赛得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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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波了吧。”Rock看到TBD的选的五位英雄再次在拆红色方的水晶时，看了看红色方FM队是除了辅助还是其他四个全在等待复活的没法翻盘的情况，不禁提前说出了结果。
　　“恭喜TBD！”梅菜含着笑将“恭喜”说了出来。
　　王折则是在确定水晶被推完了，确定这局果然是赢下来了，才长舒了一口气，沉稳地补了一句：“恭喜TBD。”
　　而后三人在解说席上聊起了这场比赛的精彩瞬间，等待着赛后采访的到来。
　　赛后采访采访的是TBD队里的小AD，也是这一局的MVP。王折和梅菜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采访直播，TBD的经理人周小飞就让工作人员来给Rock递话了，说是让Rock和另外两位解说二十分钟后，在赛场外见。
　　这是TBD的传统项目了，凡是赢了比赛，就会请那场解说和主持人一起去吃个饭。
　　Rock应下来，想起了今天去总部开会的事。等赛后采访结束，信号切回到外场主持人那里，王折说他先去后台准备室收拾自己的东西，Rock才将梅菜拉到一边问：“你是不是又给老张瞎出了什么主意？”
　　梅菜被他这么一问，想起了之前张经理问他王者回归赛，要怎么样才能让下路重组的事，他当时开玩笑说，让Cobra去给陈留送糖。
　　“没啊。”梅菜说起谎来不打草稿，他冲Rock灵动地眨了眨眼，又打探道，“怎么了，他今天把你们都召去开会又说什么了？”
　　“那这事与你无关？”Rock没回答他，又问道。
　　“嗯。”梅菜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那后面的事也与你无关了。”Rock也坚定不移地拒绝了梅菜。
　　梅菜瞬间变脸，把眉一皱，噘了嘴，嘟囔道：“非要吊人胃口，吊了又不说；不说就不说，不稀罕，哼！”
　　说着梅菜就往赛场外去，Rock也跟了上来，手搭上梅菜的肩，小声说：“欸，一会儿吃饭就知道了，先保密。反正和Cobra有关。”Rock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安慰梅菜，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好事，起码你喜闻乐见。”
　　梅菜没好气地看了Rock一眼，还是压下了好奇心，期待着Rock嘴里这个他喜闻乐见的事。
　　王折比梅菜和Rock晚来几步，他站在这辆TBD接送选手的大巴面前，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了起来。他看向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之前在楼梯间里发出去的那份祝福。
　　——听说TBD赢了要请解说吃饭？
　　司机看到了站在窗前的人，他开了车门，下来敞风。对站在那儿的人露了一脸慈祥的笑容，打着招呼道。
　　“哟，王折。”
　　“欸，李叔，还是你在开啊。”王折和他叙起旧来。
　　“是啊。不是说TBD的人长情嘛，就还没换掉我。”李叔和蔼笑着，手握着自己茶杯的杯盖，“倒是你，有几年没瞧见了。”
　　王折听着“长情”两个字，不禁失笑。
　　是啊，如果不是这两个字，就不会有现在，就不会有那个会选择回到这里来的“Cobra”。
　　他点点头，回道：“之前家里有事，这不，才回来。”
　　“行，回来就好。李叔回头冲车门扬了扬下巴，“他们也该下来了，你上去坐吧，我去接杯水。”
　　“好。”说着王折就看着李叔端着他的茶杯往楼里走，而他自己上了车。
　　上了车就看到梅菜在低头刷着手机，而Rock正好抬了头，他就在和Rock点头致意后，习以为常地走向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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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说们刚坐上TBD接送选手的大巴，那群小伙子就跟着从赛场大楼里勾肩搭背的出来了。
　　陈留刚上车就看着坐在最后靠窗的老位置上，多了一个人。
　　明明是意料之中，却还是让陈留感到几分不真实。
　　而那个人似乎也听着动静，放下了手机，抬了头，目光正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陈留的脚步先顿了顿。


第十九章 吃饭（1）
　　王折的眼里熠熠生光，带着点愉悦，欣赏和庆祝的意味。
　　像今早绵延过的那场雨，携着点春时的和煦，一点一点地往人心底里落去，让陈留那荒芜地被这点春雨落散。
　　但陈留的目光里，却笼上了阴云。那是一种矛盾的眼神，是王折一时领会不了的矛盾。
　　明明是欣喜的，却又带着带着一点不自信的颓然；明明是热烈，却又带着点不自然的克制。
　　陈留在被江一淮推了推，才回神，目光随之在这场对峙里落荒逃开；他往一边挪了挪，弓着身子站在前排，冲江一淮使了眼色。
　　跟着他后脚上车的江一淮，刚站稳了，本来跟着他师父的目光看过去，瞬间眼睛一亮，想往王折身边蹿。他这个迷弟当得比梅菜到位，正想确定他师父不是要去后排的老位置坐，就看到了陈留冲他眯了眯眼，往前排的座位扬了扬下巴。
　　江一淮的想法瞬间就被陈留的眼神扼杀了。他的眉毛先一步传达了自己的无奈，又撇撇嘴，坐到了他师父安排的位置。
　　陈留明显把江一淮的表情看在眼里了，却装作视若无睹，还挨着江一淮在前排坐下来。
　　坐在后排的王折看着陈留坐下，眼里是一片了然，好像是意料之中。但在陈留坐下来后，仍然没有收回目光，而且更放肆地投向他的头顶，看了好一会儿，才撤回了目光，看向了窗外。
　　陈留感受到背后那道视线好像消失了，他才松了口气，往后靠了靠，窝进座位里。这样一松懈下来，陈留就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事，他偏头看向了身边低头刷手机的江一淮。
　　江一淮刚刚给小AD发了短信过去，问他，他师父这样算正常吗？小AD还没回信儿，陈留就拿手肘碰了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