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唤醒光亮透过他的指缝,欢快地展现自己有多么结实耐用。林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别闹,还要工作呢。”
余笑澜死不松手,梗着脖子道:“我可是甲方爸爸,有什么事儿咱俩当面谈不行?”
林佑气得都笑了,使劲一拽,这一用力,突然觉得屁股有点疼,不是那个不可描述的位置,而是周围的软肉,钝钝泛着疼。
他停下动作,暗自感受一下,狐疑地望向余笑澜:“你昨天……把我摔地上了?”
余笑澜瞬间僵硬,目光散乱,顾左右而言他:“啊?我不知道啊哈哈哈。”
也并不是太疼,林佑便没在意,趁机抢过手机,才发现自己的屏保被换了。
是那张他随手涂的金刚萝莉余小花。余笑澜还在旁边添了一个火柴人,和一只火柴猫,骨瘦如柴,傻兮兮地露出共建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招牌笑容。
林佑扑哧笑了:“就这玩意儿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画个系列啊?”
“……不是这个。”
林佑低头翻看消息,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了。
余笑澜认命地叹口气:“喏,你看到了。”
“欸,怕我伤心?”林佑大大方方地侧过手机,当着他的面,把那几条不堪入目的谩骂一一删了,而后彻底拉黑那个号码。
“傻,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林佑飞快地捏过余笑澜的脸,轻薄一口,轻声坦白道,“从前我的确喜欢他,他做什么,都揪着我的一颗心。”
“那现在……”
“如今嘛,分开了,”他想了想,“回头看也就那么回事儿。就像好端端在路上走,有个疯子冲过来打你骂你,你还能和他计较么?”
“走不出来的那个人,不是我,”林佑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是他一直都放不开,可我已经懒得敷衍了。”
余笑澜纠结的表情慢慢松脱,露出一个挺孩子气的笑容,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你还想敷衍别人?有我不就行了。”
“对,我有你啦。”林佑也笑了,很得意,“你比他年轻,比他好,我要是带你去他的婚礼,大概能当场把新郎官气死。”
周围病床上陆陆续续来了病友,余笑澜不敢放肆,可心底欢喜,于是捉起他的一只手,借着身体阻挡,细细吻上对方的指关节。
林佑眼神亮亮的,很精神,一眨不眨地看他。
“余笑澜。”
“嗯?”
“你想过结婚吗?”
余笑澜直起脑袋,笑容里带了点暧昧,轻声道:“怎样,你今晚要让我‘当新郎’吗?”
林佑笑着推开他拱过来的脑袋:“别闹,你要折腾死我这病号啊。”
“乖,”余笑澜揉揉他的脑袋。通常都是林佑对他这么说,此刻轮到他,余笑澜觉得心都酥了,装作要贴对方额头试体温,探过身,飞快地吻吻他的鼻尖。
“一会儿做完检查,我们就回家去。”
林佑仰起头看他,很娇气地揉揉发红的鼻头,笑起来,“我累了,挂完盐水陪我回去睡会儿吧。”
余笑澜点点头,按铃叫人来拔针,又把林佑吃剩一半的汤面收回塑料袋。
林佑看他忙进忙出,突然开口:“你和他不一样。如果是你结婚……我大概会很高兴。”
余笑澜有点茫然地看他:“所以我为什么要结婚?你烧坏脑子了?”
“……没,就随口一说。”
林佑把脚伸到床边去穿鞋,余笑澜按着他的膝盖,不让他弯腰,替他把鞋带仔仔细细系上。
林佑凝望着对方头顶小小的发旋,轻声开口:“总之你记着我不会难过就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这章终于施工结束啦,让秃头作者插会儿腰
第21章 养猫记
林馋馋许久不见亲爹,心中思念,却也不耽搁他好吃好喝。一礼拜下来,倒是被后爹养得油光水滑,日渐丰腴,有成为实心猫的潜力。
林佑跟着余笑澜进门,被地上那团膨胀的花猫团子吓了一跳。
“卧槽,你喂他吃的啥啊!”
小花猫娇俏的模样不见了,眼睛眯起来,懒洋洋的,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余笑澜嗤笑一声:“总不能学你喂垃圾吧。喏,猫咪食谱。”
林佑接住那本薄薄的册子,翻开一看,叹为观止。
[鸡胸肉胡萝卜卷]、[蛋清牛肉条]……
他啧啧称奇:“这猫吃的比我还好啊,有没有天理了。”
林馋馋见亲爹刚一回家,就开始质疑自己的食谱,求生欲极强地喵呜乱叫,往他膝盖上扑来,翻开肚皮卖俏。
此刻的馋馋已非吴下阿蒙,肚子里满当当的都是实货,这一扑险些把毫无防备的林佑摔了个倒仰。
余笑澜单手揪住它的后颈,提溜着扔到阳光灿烂的阳台,转过头,语气酸溜溜的:“你如果天天在家,我保证把你喂得比儿子还胖。”
林佑心下有愧,灰溜溜地转开视线,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上礼拜是去看胃病,怕你担心就没说。”
“徐医生替我弄了张好床位,”林佑起身,靠在阳台边看余笑澜熨他那几条衬衣,“改天还得去谢谢他。你说买点什么礼物好?”
余笑澜闻言,动作一顿:“你带我一起去?”
“对啊。”林佑笑笑,“我早就提起过你。一起去呗,就当交个朋友。”
哪有人会为了随便一个419老情人看病,鞍前马后尽心尽责?余笑澜替这位潜在情敌叹了口气,把几条衬衣随手丢进林佑怀里。
“怎么啦?”林佑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露出一个困惑脑袋。
“帮我折下,我去把碗洗了。”他放下熨斗,绕过他,脚步顿了顿,嘴角勾起个无奈的笑,“林佑,你可真是……”
可真是没心没肺。余笑澜盯着对方依然困惑的俊秀眉眼,把这个词咽回去,径直往厨房去了。
林佑一团雾水,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叠衬衣。他不常穿正装,把几件衣服叠得歪歪扭扭,外加不省心的猫儿子卯足劲想蹦上来,最后一人一猫抱着滚成一团,将刚洗好的衣服粘了一身毛。
林佑怀里搂着小胖猫,头上蒙着余笑澜的衬衣,视线白蒙蒙,却明亮温暖。他闭起眼睛吸了口气,扑面而来的,全是对方常用的柔顺剂的清新香气。这味道很普通,也很叫人安心。
真好,他想,这辈子能有这一刻,再没什么遗憾了。
“喂,醒醒。”
他是被余笑澜推醒的,那人面色发黑,拧着眉毛掀开衬衣,从里面逮出了一人一猫,算是个捉奸在床。
“怎么睡在这里,一会儿要着凉了。”余笑澜嘟嘟囔囔,把皱巴巴粘了猫毛的衬衣重新塞回洗衣机,“连个衬衣都叠不好,也就只有我宠着你……”
林佑揉着眼睛爬起来,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好梦,梦见大学时期的余笑澜和年轻的他,在旧校区的樟树下拥抱。
这很奇怪,余笑澜进大学的那一年,他已经从研究生院退学了,两人再没见过。可场景却如此真实,他甚至能嗅到樟树清香,听到遥远跑道上学生们的嬉闹。
林佑没太在意——梦境总是美好的,既美好,又虚妄,才叫人欲罢不能。他睡眼朦胧,慢条斯理地坐起身,重新叠幸存的几件衬衣。
“困了?要不睡会儿。”余笑澜拎着块叠衣板大步走来,拯救了这位家务废。
“睡够了。”林佑摇头,含笑看他忙活,“我想画会儿画。”
余笑澜见他当真支起画板,有些飘飘然,抿嘴忍着得意的笑。他很刻意地放慢动作,力求一举一动都潇洒得人神共愤,好叫林佑把他最帅的模样画下来。
如此装模作样了半个多钟头,他浑身肌肉隐隐酸痛,按捺不住,不时拿眼睛去瞟林佑。
林佑却没看他,专心致志地起稿,两条长腿支在高脚凳下面,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终于等林佑放下画笔去厕所,余笑澜忙不迭溜过去看——画布上只有色块,却能看得出是只胖猫咪的影子。
余笑澜左看右看,也没能在猫咪旁边找出自己,不由绝倒。
林佑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
恰逢林馋馋醒来,竖着尾巴路过画板,回头看到自己的尊容,冲一旁炸毛的余笑澜龇牙咧嘴,露出极为人性化的嘲笑,小跑着找他亲爹撒娇去了。
儿子不疼老婆不爱,余笑澜同志生无可恋,呆毛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地给一家三口煮饭去。
隔着一道门,林佑呆坐在放下的马桶盖上刷手机。是徐文畅的消息,让他周末提前去医院,确定手术方案。
林佑有些苦恼。他自觉两人已经定下关系,病情着实不该瞒着余笑澜,可见对方快快乐乐的模样,他也实在说不出口。
纠结半晌,没想出个所以然,林佑挠挠脑袋,摸出一枚硬币。这是他打小的习惯,抛起硬币的瞬间,心中才能有所决断。
数字是坦白,菊花是隐瞒。
他定定神,将硬币高高弹起,拍在手背上。林佑撇撇嘴,没看结果,把硬币揣回兜里——不必看了,方才,他满心期待的都是菊花。
得了,就这样吧。能拖一天是一天,多一个人担惊受怕,又有什么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