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个不识相的远房亲戚本来是想跟纪宁豪套套近乎,搞好关系,举着酒杯要再敬一杯,结果纪宁豪手一挥把那人手里的酒杯给打翻了:“都说喝不了了,还敬什么。”
那位亲戚有些挂不住面子,不过毕竟纪宁豪有权有势,所以也没动怒,只是讪讪地笑了笑然后坐回了位子上。
邹夕看那边有太大动静,赶忙走了过去扶住了摇摇晃晃快要摔在地上的纪宁豪:“不好意思啊大家,新郎喝多了,喝多了。”
喝上头的纪宁豪显然有些不满意自家媳妇跟别人道歉的样子,手一挥叫起来:“你跟他们道什么歉,你是我纪宁豪的妻子,这些人不过是……唔……”
邹夕一看纪宁豪要说糊话了,立马捂着他的嘴不停地跟这桌的客人道歉:“不好意思啊各位,喝多了喝多了,我这就带他走。”
毕竟以后可能还要串串门什么,不能好好一个婚礼给纪宁豪耍个酒疯给耍毁了。
“媳妇儿,我错了吗?我哪里错了啊,从过去到现在,不都是男的跟女的,结婚生子才是正常吗,现在一个个男的跟男的在一起,都像什么样子啊……我跟明宇说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他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
邹夕挺个肚子本来扶着纪宁豪就很艰难了,纪明宇沉着脸走上前扶住了纪宁豪:“不好意思啊,我哥喝醉酒就爱瞎说话。”
纪宁豪看身旁的是纪明宇,于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纪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败家子,那叫恒什么的,长得跟妓女一样,她一个出来卖的,哪有我给你挑的好?”
纪宁豪那一巴掌把众人都给吓愣了。
恒什么的?
姓恒的也就一个了,他们同时看了看坐在那儿一脸做贼心虚表情的恒言。
“你们看我干吗,我妹妹,恒瑶,不是我。”
顾北皱了皱眉看着恒言,他从来没听说过恒言有妹妹啊,刚想开口问,大腿就被恒言狠狠地拧了一把。
纪宁豪的手劲很大,那一巴掌下去,纪明宇脸上立马出现了红红的手印,由于这边动静太大了,许多宾客都看向了这边。
“宁豪,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成吗?这是我们两个婚礼,大家都在看着啊!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少说两句吧。”邹夕也没有料到纪宁豪一喝酒就变成这样了。
被纪宁豪扇了一巴掌的纪明宇显然也被激怒了,两兄弟脾气本来都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哥哥打了一巴掌,纪明宇哪里还有什么理性可言,他走上前一把拉起了坐在那里一脸茫然的恒言,扶着他的脑袋就吻了下去。
“啪嗒”
陆浩延手里的叉子都给吓得掉在了地上,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仿佛看到了不得了的家庭伦理剧。
“哥,我就实话跟你说,我喜欢他,你不管给我找谁我都不会娶,你也看见了,我喜欢男人。”
“你!”
酒壮人胆,喝的早没理性的纪宁豪随手拿了个酒瓶子就走了过去。
纪明宇把恒言保护在身后,看着纪宁豪冷冷地笑着说:“怎么,还想杀了你的亲弟弟是吗?来啊,往脑袋上打,你……”
“够了!”邹夕红着眼睛叫了一声,让嘈杂的婚礼现场一片寂静。
邹夕拽着纪宁豪的胳膊叫道:“你能不能不要发疯了,这是我们的婚礼!我他妈盼了几十年的婚礼!对我而言那么重要的事情,你非得要把它毁了是吗?明宇他喜欢谁是他的事,他也是个大人了,你当哥哥的非得要那么死板教条的管他的婚事吗?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又怎么了,他们相爱难道就是毒药吗,难道相爱会伤害别人吗?纪宁豪你他妈疯了!这婚,老娘不结了!”
邹夕一番话说的气氛一瞬间沉重了起来,她一把摘下头上的头纱往地上一扔,满眼都是泪的看着纪宁豪说:“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你结婚。”
眼看着邹夕要走,纪宁豪把手里的酒瓶往地上一砸,玻璃碎掉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邹夕你他妈的敢给我走一个你试试。”
邹夕这个天生的倔脾气,哪里听得进纪宁豪的话,邹夕的爸妈看这个情势不对,赶紧走了过去,结果纪宁豪离邹夕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很多年后,邹夕都会想,她当初选这个结婚的日子的时候,一定没有查这天是不是个黄辰吉日,也一定没有看今天是不是不宜结婚,不宜出行。
她甩开纪宁豪手的一刹那,没有控制好力度,头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
纪宁豪看见邹夕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当他看到一地的血的时候,突然清醒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邹夕的爸妈哭着抱着满腿都是血的邹夕,他们的嘴张张合合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最后一点记忆就是纪明宇喊了一声“叫救护车”,然后他两眼一黑倒在了邹夕身旁。
作品相关 chapter88活的顾北
邹夕被抬上担架的时候,那洁白的婚纱被血染得刺目,陆浩延脸色难看地捂住了林暮箫的眼睛轻声说:“暮暮,别看。”
本来好好的婚礼现场乱糟糟成了一团,救护车的声音,家属哭的声音,尖叫的声音,这些声音一点点地刺激着心脏让人心情沉重。
陆浩延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团,他现在只想把林暮箫与这里隔绝,让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林暮箫被蒙住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黑,可是黑暗里那混乱的声音就像在心里扎了一个一个的小孔一样。
温寒站在原地,看着顾北走到林暮箫面前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对啊,一直以来在顾北心里最重要的就是林暮箫,我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陆浩延神色复杂的看着捂住林暮箫耳朵的顾北,可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温寒看着他们三人,不知道脑海里怎么就冒出了柳喻缘的话。
值得吗?
为了一个顾北真的值得吗?
顾北落入了林暮箫这个无底洞落了十几年,温寒死命地想把他从悬崖边缘给救出来,可是终究还是没有用。
可是温寒不知道的是,他不仅没有救出顾北,反而使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陆浩延带林暮箫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倦意,林暮箫侧着头看着车窗外轻声说:“浩浩,邹夕……她会没事的吧?”
“恩,会没事的。”
陆浩延记得邹夕当初在群里发的“我要当妈妈了”,可是啊,为什么老天总喜欢没事出来开个玩笑。
人生要是能预测就好了,可是哪有那么容易预测的事情?
要是真能预见以后的人生,陆浩延当初也不可能让林暮箫失踪了那么多年,温寒这辈子也不可能逞能去一次一次地救顾北。
陆浩延怕林暮箫晚上做噩梦,所以才把他的眼睛蒙上了没有让他看,可是到深夜的时候,林暮箫突然皱紧了眉头揪住了陆浩延的睡衣大喊大叫起来:“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暮暮,暮暮你醒醒……暮暮……”
陆浩延本来也没睡着,结果林暮箫这么一折腾反而让他更清醒了,他摸索着把床头灯打开了,结果就看见林暮箫像是在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脖子上身上都渗着汗滴。
“啊……”
林暮箫尖叫了一声突然坐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手里抹了一把虚汗。
还好是梦……
还好是梦……
陆浩延伸手把他搂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不停地安慰道:“没事没事啊……噩梦而已……不怕了啊……”
本来林暮箫还没哭,陆浩延这么一拍就像拍中了他的哭穴一样,揪着陆浩延的衣领就嚎啕大哭起来。
“浩浩……我梦见邹夕的孩子,他……他来找我了,他问我为什么要害死他,他就趴在那里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看着林暮箫的眼泪止也止不住,陆浩延现在是悔的肠子都清了,他要是知道会是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带林暮箫去参加这场婚礼。
“好了,跟你没有关系,邹夕这次是个意外……”
“浩浩,男的跟男的在一起是不是错了,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个罪恶……”
纪宁豪婚礼上那番话在林暮箫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始终觉得邹夕的流产因为他们的原因,如果他们不是同性恋,纪宁豪也不会觉得恶心而耍酒疯,如果他没有耍酒疯,邹夕也不会现在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他们啊。
看着怀里情绪不稳定的林暮箫,陆浩延扶着他的肩膀逼迫他看向了自己:“暮暮,暮暮你听我说,邹夕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你的错你知道吗,男的跟男的在一起也不是错了,我爱你,只是别人不理解这种感情而已。”
“暮暮,你看着我,邹夕也好,我们也好,都会没事的,真的。”
林暮箫看着陆浩延那严肃的表情,这才止住了眼泪:“真的……会没事吗?”
“笨蛋。”陆浩延把林暮箫抱紧了些,“睡会儿吧,醒来就好了,真的,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陆浩延看着乖乖听他话又躺下来继续睡的林暮箫,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
他家老爷子很早之前也跟他说过,虽然有人支持同性恋,可是更多的是反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