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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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凯拍到了想要的镜头，眉飞色舞。
他本来都在思考如何调光才能做出最真的自然光镜头了，没想到齐乐安竟然拍出来！
明明上一秒那种悲哀快要溢出来了，下一秒却能那么幸福从容。
官凯再次认为，找齐乐安来演小蓝这个角色，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个决定。
看着正在和卫长风说笑的少年，官凯有一种……这个孩子前途不可限量的感觉。
“换场换场！下午最后一场！大家辛苦了！”
副导演在一边喊着，官凯越看越满意，道：“换场！”
齐乐安听到两位导演的喊声，拉着半裸的卫长风去换衣服。卫长风穿了外套，看着满脸喜色的齐乐安，道：“这么高兴？”
齐乐安点头，开心道：“总觉得突破了自我！”
狭小的换衣间里，卫长风忍不住亲了一下齐乐安。
齐乐安顿时脸红心跳，正想反击，就听外面的Gary敲门道：“卫哥好了吗？车准备走了。”
齐乐安：“……”
卫长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出了更衣室，一同往外走，期间遇到了收拾完设备的官凯。官导心情很好，道：“小安陪着长风一起过去看看啊？”
最后一场是卫长风的独角戏，寂静而阴森的停尸间里，小蓝的尸体静静在哪里躺着，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振东倒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连去掀开白布的勇气都没有。
这场戏不需要齐乐安出境，齐乐安在《蓝》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了。
可他想了想，道：“我不能躺在那里吗？”
官导一震，道：“躺在那里可是不能穿衣服的。”
齐乐安：“？？？”
官导意识到了自己言辞的不恰当，道：“我的意思是，停尸间很冷，躺在那里又不能穿衣服……”
齐乐安顿时有些迷茫，道：“难道死人都不穿衣服的吗？”
官导：“……不，只是一块臃肿的白布拍起来不好看。”
齐乐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官凯飞快的走掉了。他看着官凯的背影，对卫长风道：“官导是不是嫌弃我？”
卫长风给齐乐安拉开了车门，道：“没有啊。”
齐乐安坐了进去，卫长风跟上。
依旧是Gary开车，陈彬坐副驾。上了车后，卫长风问：“为什么想躺在那？”
齐乐安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想和卫哥一起吧。”
我的最后一场你躺在那，你的最后一场我也想躺在那。
卫长风又牵住了齐乐安的手。
齐乐安发现，卫长风很喜欢把玩他的指节，心情愉悦的时候更甚。
为了效果逼真，剧组租借了一个小医院的停尸间作为最后一场拍摄地。医院离片场有半个小时的车程，齐乐安差点在车上睡着。
快到的时候他又迷迷糊糊醒来，突然想到自己竟然又要去一次停尸间了。
官导虽然嘴上说不穿衣服，但还是让人准备了一套长袖长裤给齐乐安。停尸间不大，里面也没有尸体，但冷藏柜中还是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冷气。
“小安一会躺在这里。”官凯比划着：“闭着眼睛就当睡觉。”
“呼吸呢？”从没演过死人的齐乐安道。
“……正常呼吸就行，拍不到那么精细的。”
齐乐安点头，官凯又转身去给卫长风指导走位。
两人沟通的很顺利，不一会卫长风就表示可以了。官导示意大家准备，齐乐安也躺在了冰冷的床上。
白布盖在了他的身上，遮住了他的头，齐乐安什么也看不见。
他闭上了眼睛，觉得有点冷。
官导喊着开始，齐乐安听到有演员进来，对着卫长风道：“你看一下吧。”
这话说完，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室内很静，齐乐安听到了卫长风抖动的呼吸声。
他忍不住睁开眼，看见有黑影似乎想要掀开那层白布，可它最终还是放弃了。
齐乐安又等了一会，突然听到卫长风的声音，道：“对不起，我没调整好。”
卫长风从没有在拍戏中遇到过这种问题，连官凯都楞了一下，然后到：“没事……从来吧。”
齐乐安有点想动，也不知道卫哥怎么了。
下一秒，卫长风掀开了他身上的白布，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深，里面有些慌乱。
齐乐安立刻就明白了，他对眨眨眼睛，我在这呢。
卫长风这才把白布重新给齐乐安盖上。
齐乐安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
演员进来了，演员又出去了。卫哥的呼吸变得急促，有什么过来了，又退回去了。
脚步声很乱，后退的过程中似乎碰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振东是不用掀开白布确认的，他们是那么相爱，每一寸皮肤的触感都那么熟悉，只用远远一眼，就能确定是不是他。
齐乐安听到，卫长风靠着冰柜滑到的声音。
哭泣从无声到有声，渐而变得撕心裂肺。齐乐安从没见卫长风这样哭过，这哭声里的感情足以震撼所有人。
喉咙哭泣到沙哑，谁也没计算卫长风到底哭了多久。官凯盯着监视器，迟迟不喊停！
卫长风满脸的泪水，鼻涕眼泪似乎混在了一起。平日里的温柔优雅完全不见，如今的他只是一头失去了配偶的兽。
白布下的齐乐安听到这哭声，也被这所感染，流下眼泪。
他生怕穿帮，一动不敢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可眼泪一直一直流，怎么也停不住。
最终，卫长风哭到无力，哭到没有眼泪可以哭。
他瘫倒在地上，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停！”官凯终于喊出了这声，齐乐安迫不及待掀开了白布，双眼通红地看向卫长风。
卫长风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齐乐安，他的眼睛赤红，神色悲伤而绝望。齐乐安从没见过这样的卫哥，一时间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卫长风没有动，齐乐安跳起来，拉起卫长风。
他感觉到，卫哥的手很凉，手心里全是汗。
四目相对，卫长风再也忍耐不住，一把狠狠抱住齐乐安！
剧组的人尚未离开，甚至因为非拍摄时间，还有很多工作人员从外涌入！顿时，大家纷纷发出惊呼！
官凯抬头，皱眉。
齐乐安能感受到卫长风的颤抖，他不忍心推开卫长风，四周的惊呼逐渐变成了安静，卫长风终于松开了齐乐安。
男人眼角的红痕未退，官凯看着他俩，道：“你们俩……近期不要见面了。”
“我怕出事。”
官凯的话说得大声又清晰，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听得一清二楚。卫长风似乎有些疲惫，他放开齐乐安，看着官凯，道：“导演，怎么样？”
官凯道：“我很多年没拍得这么激动了……《蓝》杀青了！”
卫长风脸上还有这泪痕，他点点头，往外走去。
官凯也没拦，齐乐安站在原地心里发慌。卫长风将要走出停尸间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齐乐安看懂了那个眼神，脸上终于恢复了微笑，跑了过去。
两人匆匆换了衣服，回别墅的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上了楼进了他们的卧室，卫长风才再次狠狠的把齐乐安揉进怀里。
齐乐安第一次感觉到卫长风的大力，那种骨头都要被揉碎的疼痛让他惊呼出声。卫长风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齐乐安知道这个男人在怕，于是忍者疼痛安抚道：“卫哥……卫哥我在。”
过了良久，卫长风才松开齐乐安。齐乐安看到，卫长风的眼角有些湿润。
卫长风用额头抵住起来，道：“我有没有说过……我做过一个梦。”
“梦里的你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有医生走进来，给你盖上白布。”
齐乐安瞳孔一缩。
“我还梦到你被丢到地上，那么小……那么……”
卫长风说不下去了。
齐乐安忍不住开始颤抖，卫哥怎么会梦到上辈子的事情？
卫长风开始亲吻齐乐安，喃喃道：“今天看你躺在那里，我突然就很怕。”
卫长风一直以守护着的姿态站在齐乐安面前，为他解决一切烦恼。齐乐安都快要忘了，他卫哥也只不过二十出头，也会害怕。
他想到这里，心里一酸，抱住了卫长风。
两人拥吻，唇齿相融，似乎拼命的发泄着这几个月中来自于振东和小蓝的感情。
齐乐安会为小蓝哭泣难过，振东的扮演者卫长风如何不难过？卫长风入戏至深，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所有人都觉得卫长风演技高超理所应当，却忘了卫长风也是个普通的人。
不是过度代入，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共鸣？
没有心神合一，怎会哭得泣不成声？
但齐乐安懂，他透过这具英俊的肉体，看到了卫长风灵魂深处那个赤裸的人。
那样善良、那样重情。
“卫哥卫哥……那个梦一定不会成真了。”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