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区没多远就有个商圈，七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立东似乎对人群有些不适应，方涵清就拉着他手往前走。
“家里别的都有，但是手机还是得挑你喜欢的。”方涵清带他去了苹果的体验店，又带他去了附近一个国产手机的体验店，让他都试试，看哪种比较顺手。
“跟少爷的一样可以吗……”立东站在苹果的店里看着架子上和方涵清一模一样的那台。
“当然可以了。”方涵清带着他去找店员，高高兴兴把新手机买下来送给他。
两个人一起去吃饭的路上，方涵清一拍脑门，说忘记了重要的事，又拉着他到僻静的地方给方卿然打电话，让方卿然给立东重新弄个身份证，要办电话卡。
方家最近在投资美国的娱乐业，方卿然在美国的大清早接到这个电话有点莫名其妙。
“王孟也发现立东了，不过他说看在我的面子上相信立东了。”方涵清自豪的挺起了胸膛。
方卿然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又在夸大事实，于是让他把手机给立东，让立东把事情又详细说了遍。
这下方卿然放心了，放心了他又纳闷道：“这种事儿那你找方叔不就得了，打我电话干什么？”
“这不是想起来还没跟你说嘛，就交待一下。”方涵清理直气壮说完又吞吞吐吐道：“你……可以跟爸爸也说一下。”
方卿然不管他，只答应了身份证的事儿，让他自己去和爸爸说，就挂断了电话。
“切……”方涵清摸了摸鼻子。。
“我陪你一起去……别怕。”立东说。
“我才没怕。走吧，我们去吃点好吃的。”方涵清把手机收起来，拉着他去吃东西。
韩式的炸鸡，泰国的椰子冻，还有台湾的奶茶，方涵清买了一圈还不满足，拉着立东去吃新疆菜。
“少爷，太多了……”立东为难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又不是为了吃饱。主要是想让你多吃几样。”方涵清把他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把菜单递给他看。
最后出了店门，两个人都有些吃撑了，就沿着马路散着步往家里走。
夜晚的街道霓虹灯交相辉映，沿街的店铺声音或大或小的在放一些立东很陌生的歌曲，似乎是近些年刚流行起来的。城市的绿化带里种了不少的桂花树，香味很好闻。
下了班在小店吃麻辣烫的年轻上班族，还穿着校服的小情侣，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妇，早早吃完了饭结伴去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们，生活的气息就这样一点点的具象化在立东眼前。
他在暗处守着方涵清的时候不是没有在人群中穿梭过。只是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与人间格格不入，自由对他来说是梦寐以求，对别人来说却是唾手可得，这让他更加觉得被世界所排斥。
“啊，只剩下最后几秒了！”方涵清看着马路对面倒数的绿灯，拉着立东跑了起来。
然而最后还是没来得及，他们两个被困在马路中间窄窄的台阶上。
立东看着方涵清牵着自己的手，看他扶着膝盖笑着，看他眼睛里有细碎的像是星星一样光，恍惚觉得，这六年，分明一切都变了，却好像一切又都没变。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在两个相反方向的车流之中，紧紧抱住了方涵清。
带着仿若重生的喜悦与这些年难以言说的苦和痛，还有六年来无数次汹涌而至的思念，立东闭着眼睛，几乎无法控制住想要掉下眼泪的冲动。
方涵清愣愣被他抱住，最后也把手放在他背上，脸埋在他颈窝里，鼻子一酸，眼睛湿润起来。
第十四章 争吵
到了家，方涵清发现沈月天回来过。衣柜里几件衬衣和外套被他拿走了。
立东问他沈少爷怎么还没回来，加班那么厉害吗，他也只好说是太忙了，干脆在公司附近住几天。
到了晚上方涵清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普通的双人床在只有一个人时显得特别空荡荡，方涵清翻来覆去一晚上醒了能有五六次。
他这两年也不是没和沈月天分开住过，只是好像一次比一次难以适应，一次比一次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习惯。
折腾到凌晨五点，方涵清索性不睡了，爬起来做早饭。做完了给沈月天发短信，问他要不要吃自己做的早饭，让他发个定位，自己给他送过去。
沈月天起初没回复，等到他中午发一遍，晚上又发一遍后，沈月天直接一个电话打回来，劈头盖脸问：“立东干什么去了，怎么家里饭都是你做？”
“我自己想做啊……”方涵清一接电话就听他发脾气有点懵。不是为了讨好他，为什么要做饭啊。
沈月天一听他这么说觉得自己真是白操人家的心了。平时方涵清很不愿意做饭，沈月天自己都很少吃到过他做的东西。现在和立东单独住家里他居然说自己想做饭了？沈月天气得胸闷，直接把电话挂了。
立东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和沈少爷吵架了。那天早上看沈少爷出门的时候脸色不好。
方涵清看着手机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吃完了饭两个人拿出来王孟也给的那些东西看。看到半夜，方涵清就差不多明白为什么这东西放王孟也手里那么久为什么没起什么作用了。
物证看了跟没看一样，全是立东的指纹。人证除了两个指认在现场附近见过立东的人就没其他的了。零零碎碎的线索倒是多，但看起来有用的就没多少。
分尸现场和丢弃尸块的现场照片倒是拍了一大堆，碎尸也拍了一堆，方涵清眉毛拧成一个结了，看来看去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有没有觉得，这案卷记录也太干净了……”方涵清喃喃说着，一扭头发现立东在地毯上坐着，靠着他坐的沙发，在他腿边睡着了。
方涵清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多了。他伸手把沙发上的毯子盖在立东身上，伸了个懒腰，望着立东的侧脸发呆。
立东鼻子不算高但很直，眼睛不大，但看人的时候会让人很有压迫感，严肃的时候看起来挺凶的。而主流审美似乎更喜欢英俊或者清秀一点的。
不过……方涵清看着他下巴上冒出来的浅浅的青色胡茬，不得不承认，在他心目中立东很帅，很特别，很有……吸引力。
他总是告诉自己，立东对他来说，像是兄长，像朋友，是很重要的人，尤其是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沈月天的敏感，就更加不让自己多想。只要立东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
但此刻夜深人静，他忍不住想，假如当时没有发生这些事情，那那时刚和立东互相表白完，是不是该进入热恋期了。
十七八岁的自己，和一个人恋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方涵清也学着立东的样子坐在地摊上，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十七八岁啊……大概会很容易吃醋，比现在还容易掉眼泪，还会缠着立东问你爱我有几分？我和方叔掉水里你救谁？
二十二三岁时的立东的样子，也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如果这六年一直在一起的话，会经历什么呢。
可以站在他面前比个子，说自己有长高很多，再这样下去和他一样高指日可待啦。可以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跟他分享喜悦。可以带着他走在校园里，偷偷牵手，看他脸红。可以把他介绍给大学里认识的好朋友，说这是我男朋友，还可以故意和女生朋友走的近，看他吃醋又不敢生气，别别扭扭问：“少爷不喜欢我了吗？”
方涵清笑出声来，又深深叹了口气。
六年啊。六年。天意当真弄人。
早上沈月天打开门时，像是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冷得心里都冻出冰碴来了。
方涵清靠在立东怀里，两个人坐在地毯上裹着一条毯子在晨光熹微里依偎在一起，亲密得让人嫉妒。
立东听见动静醒过来有些慌乱，想叫醒方涵清又很快想起来他凌晨才睡的，上午还得去学校。
沈月天把他的手足无措理解成无动于衷和挑衅了，扔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拳。
立东能躲过去，但他没躲开。
他们这样子确实不成体统，少爷与沈月天才是恋人关系。更何况这里是沈月天家，他受过沈月天庇护，于情于理都应该受着。
方涵清惊醒过来看见立东脸上的伤气得站起来推了沈月天一下。
“你干嘛啊？大清早的谁又惹你了？”方涵清头都大了，怎么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立东受伤了他难受，可是立东只是不还手，立东要是还手沈月天根本不是对手，真打起来沈月天受伤他也不会好受。怎么一定要把矛盾上升到这个地步。
“你能躲过去，你怎么不躲呢？装什么呢？”沈月天说着要去拽立东衣领：“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的，少他妈装可怜装得特牺牲自我，你心里那点心思谁他妈还不知道了！”
“沈月天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方涵清使劲拉开他拽住立东衣领的手。
沈月天恶狠狠看着立东还在骂：“你不是挺有本事的，装什么弱小呢？让他替你出头你算个男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