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一整天都陪在范雪晨的身边,看着范雪晨与他的师兄傅石看画聊天。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范雪晨有这么健谈的时候。
只要是一谈到有关他自己的画,他就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害怕交际的人,而是那样的谈吐有度、挥洒自如。
在说得开心的时候,他时常会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容,就像是一朵朵春花的绽放,让人迷醉。
沈曜的心理随着他的这种变化,不由也涌现出一种类似于失落的不安情绪。
他紧紧握着范雪晨那裸露在外的冰凉的手,但是范雪晨只是偶尔的看他一眼,其余的时候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画,和与他交谈的傅石,显而易见,他们两个已经忽视了他的存在,一起沉浸在了他们所共存的世界之中了。
“雪晨,将这幅《雪山春晓图》给我吧,我一定要带回去给老师他们瞧瞧。”傅石指着墙上的一幅长卷说道。
“师兄要的话尽管可以拿去。”
“真的吗?那除了这幅,我再带个十七八幅的画回去,你肯不肯给?”
范雪晨笑了一下,“当然可以。能得到能够赏识它们的人,这是这些画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你果然一点也没有变,雪晨,你还是这样纯粹的一个人。”
范雪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说:“你什么时候走?我将这些画放好了给你。”
“其实我这次也是偶尔受到了一个朋友的邀约来的,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你。既然你在这里,我当然要多留一些时候。对了,去庐山的事你真的不考虑了?我其实还挺想和你一起去的。”
范雪晨想了一下,说:“以后吧,我……”
“行!那这件事我也先搁着,等到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一起去。”
两人边谈着边走到外面。此时,日渐西斜,秋风萧瑟,又是一天将尽的时候。
“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晚上能到你那里去吗?”
范雪晨低着头沉吟道:“我……”
“或者你到我这里来?我其实也有几幅画想让你看看。”
“雪晨和我住在一起,他现在也不方便到你那里去。”沈曜终于能开口了。
“和你住在一起?”傅石哈哈笑了一下,“见鬼了!雪晨住在你那里干什么?他能和你讲什么?你这样的公子哥,除了钱只怕什么也不懂!”
“傅师兄!”范雪晨微微红了脸,“你的画我可以明天再看,我一直在这里,你明天来找我就是了。”
“你真的住在他那里?”
范雪晨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会和他那样的人交上朋友!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那样的公子哥吗?是不是他威胁你做什么事了?或者是……”
“没有!”范雪晨看了沈曜一眼,连忙阻止了傅石再往下说的话,“傅师兄,你别想太多了。总之,你明天来吧,我在这里等你。我也要回去了,我们明天见。”
“雪晨!”傅石见他转身就要走,就按住了他的肩膀,“你走这么急干什么?不一起吃顿饭吗?这次我请客!”
“不,不用了,傅师兄……”
“你不会是现在发达了,就看不起我了吧?”傅石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满与失落。
“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师兄,我……”
“雪晨,让我来跟他说。”沈曜终于忍不住拦在了范雪晨的面前。
“沈曜!”范雪晨抓住了他的手,脸上阵红阵白,“你不要说了,我们走吧!”
“你让他说!雪晨,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说什么!”
范雪晨也不知道是羞恼还是气愤,甩开了他的手,就快步向前走了。
“雪晨!”沈曜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傅石一眼,走上去将范雪晨扯到了怀里。
“我没说!”沈曜对着他道。
“我想回家!”范雪晨眼睛也红了。
沈曜就这样半搂着他钻进了自己的车子。当车子发动时,从窗子外面还能看到傅石站在那里的身影。
“你就这样害怕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沈曜沉下了脸。
“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告诉他?”
“没有必要。”
“哈!”沈曜抓得他的手生疼,“怎么没有必要?他那样对你死缠烂打……”
“沈曜!”范雪晨的脸上恢复了以往的苍白,看着他道:“我和他是师兄弟。”
“那你就不能告诉他?”沈曜见他紧抿着唇不语,又说:“你没话说了?”
“你明知道我们只是师兄弟!”
“我不管是不是,总之我不愿意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你知道吗?”
“对,你不愿意——”范雪晨的眼里忽然落下了一连串晶莹的泪水。
“雪晨!”沈曜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去抱他。
范雪晨推开了他,将头偏向另一边。
“雪晨……”沈曜小心翼翼地攀上了他的肩头,然后再慢慢的挨近了他,将他抱在怀里。“我不是想逼你,雪晨,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然后呢?”范雪晨那双含泪的眸子嘲讽似的笑了一下,那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就落下了一颗。“你让我只属于你一个人,这样太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你也只属于我一个人吗?”
沈曜心头一紧,说:“我当然也是你的。”
“我的?”范雪晨又笑了一下,他的笑里仿佛有一个尖针,刺痛了他自己。他凝视着面前的这个俊朗男人,轻轻道:“不是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有权利去拥有,就像是你的嫉妒一样。”
“你在说什么?雪晨?”他这才发现范雪晨的心中对自己似乎一直压抑着一种不满,这让他觉得不安与愤怒。
“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
范雪晨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我不属于任何人,沈曜。”他的眼睛望向了他,哽咽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冷静下来的淡漠。
沈曜被他一噎,犹如淋了一盆水下来。他捏紧了那只冰凉的手,说:“是吗?你不属于任何人……哼,但是现在你和我是最亲密的关系,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那和他没有关系。”
“对,和他是没关系!”沈曜的心情变得很差,却又不能发脾气,他只能咬着牙说:“你是想将我们的关系藏在心底,不告诉任何一个人吗?”
“你想告诉谁?你的父母?你的兄弟?还是这里的所有人?”
“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在乎告诉他们。”
“那就等到那个时候再说。”
沈曜心中压抑着无名怒火,这时正好手机响了起来,是有关公司的事,他挂了电话,先将范雪晨送回了家,然后就去了公司。
虽然事情完的很早,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赶回来,他实在是觉得有些憋闷,恰好薛泽找上门约他去酒吧喝酒,他就答应了。
“曜哥,昨天没事吧?”薛泽见他面色不善,心中隐隐有些兴奋。毕竟沈曜样样比他强,能看到他偶尔吃个瘪,他就会觉得很有趣。
沈曜灌了一杯酒,又伸出了手指,旁边就有人上来给他点了烟。
薛泽知道沈曜一向是很少抽烟的,只有在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看来昨天的事给他的打击是不小。想到这里,他急忙又问:“曜哥,有什么事说出来嘛,有兄弟为你分担!”
沈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嘴里吐了一口烟,正好将浓烟都喷到了薛泽的面上。
薛泽挥了挥手,也让人给他点了一根烟,说:“这烟的味道其实还不错!”
“没想到你的那位心肝宝贝居然也会有人和他聊得来,我还以为像他那样的人除了你永远不会有人喜欢!”
薛泽一直在不停地说着范雪晨,希望能够引出沈曜的话,但是沈曜却一直喝着酒,一言不发。在抽完第五根烟时,他就丢下薛泽,一个人走出了这喧闹无比的地方。
李进送他到了家。走出车门时,一阵冷风吹来,将他身上的热意驱散,头也跟着晕了起来。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但是范雪晨不在那里,桌上却还摆着几样小菜,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他上了楼梯,看到范雪晨正静静地坐在画室里,手上捏着一支画笔,他的人是那样的专注,仿佛除了面前的画,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能够再闯进他的心扉。
每每他晚回来的时候,都会出现眼前的这样一幅画面——让他觉得安宁、美好,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
但是这一刻,他的心里却只是觉得压抑。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被排除在眼前这个人的世界之外了——或许在范雪晨的心目中,自己所占的位置本来就只是那么一点点,不光比不上他喜欢的这些画,就是连今天所见的那个师兄也比不上!
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已经向那个还未发觉他的人扑了过去。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沈曜猛然间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身体。不让他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不断地亲吻着那张苍白而又精致的面颊。
“沈曜……”范雪晨手上的笔掉落在地上,他的人也挣扎了起来。他这样的动作显然勾起了沈曜那深深压抑在心胸的郁火,他一下子将怀里的人翻了过来,更加凶狠、更加激烈地侵犯着那裸露在外面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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