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喝干面前的啤酒,眼神放空的看着窗外的夜景,夜幕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他这个视角看不到月亮,只能看到漫天的黑色,没有一丝光亮。
温书回B市后,拨通家中的电话终于不会被挂断,不忙的时候温妈会跟他聊几句,问他最近吃了什么穿的什么,再跟他讲温爸最近的情况。
温爸依旧还是不愿意和他沟通,每次温妈把电话给他让他讲两句时,他都冷着脸拒绝。温妈也不多劝,自己和温书讲电话,他就装作不经意地踱步到旁边,手上拿着张报纸抖一抖,或者摸一模桌上的水果,假装自己没有偷听。
温书很满足,他做梦都不敢想家中会有软化态度的一天。
至于别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夏芳语怀孕了,她在怀孕4个多月的时候才告知谢远道,并且拿出了鉴定书,是个男孩。
谢远道思来想去,还是没舍得让她打掉,于是把他接到谢宅养身体。
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圈子,所有人都知道谢家住进了新女主人,都等着看谢夫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谢充林也住回了谢宅,不知道是谢远道让他回去,还是谢夫人找他回去撑场子。
夏芳语上一次来还是一副得体小女人姿态,这次却已经拿出了女主人的作态。住进来没两天,把谢宅的装饰品换了不少,只因为她不喜欢,看了不舒服。又说怕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直角的家具太危险,全部换成了圆角的。家中厨娘待在谢家三十多年,只不忿地说了她一句,第二天就换成了西餐厨师。
谢夫人一反常态,不争不吵不闹,对夏芳语的挑衅视若无睹,整日只待在房间中,很少出来。
谢充林整日看着一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女人在自家作威作福,忍无可忍,出门想找人喝酒,手在通讯录上转了一圈,又觉得没意思,最后还是开车驶向温书家。
温书正在家和林杨通话,林杨生动地向他描绘谢家的修罗场,正说的唾沫飞扬兴高采烈,温书头上挂着黑线去开门,也没顾上从猫眼看一眼,一开门,对上了谢充林的眼睛。
“老谢最近肯定烦死了,多了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小妈,哈哈哈哈哈....”温书手中开着免提的手机传出林杨幸灾乐祸地声音。
谢充林挑了下眉,“林杨?”
“......”对方瞬间噤了声,过了几秒大吼一声:“温书你个叛徒!”然后切断了通话。
温书尴尬地拿着手机,像是被当事人抓住背后说他坏话,有些心虚,“你,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怎么,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在家应付我的小妈?”
“没、没,我没这个意思。”温书差点咬断舌头。
谢充林玩味地说:“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都没有。”温书听出他是在故意取笑他,抬眼瞪他。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谢充林笑了,“就这么让我站在门口不让我进去?”
温书苦恼了一下,侧身让他进了房间,只是可怜他最近烦事缠身而已,他心里说给自己听。
谢充林一边走进去一边说:“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你没吃饭?”现在都10点了,温书本来都准备睡觉了。
“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怎么吃的下,不被噎死就算好的。”谢充林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疲倦。
见他这副样子,温书又没出息地心疼了,他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放他进来,他悲哀地发现在谢充林面前他只会丢盔弃甲,不断地妥协又妥协。
他狠狠地打开冰箱,找出食材,又狠狠地关上冰箱门,像是在跟自己生气。
温书端出食物摆在他面前,生气地说:“吃完就赶紧走。”
谢充林抬眼看他,疑惑:“怎么又生气了?谁惹你了?”
你啊,除了你还有谁。
温书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不回答他,也不关他的事,他是生自己的气。
谢充林挑起一筷子面条,狼吞虎咽的吃掉一整碗面。他是真的恶狠了,在谢宅一整天都没有胃口,可一到温书家饥饿感就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他自觉地把吃完的碗筷拿到厨房冲洗干净,等回到客厅,温书已经是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
他还打算今晚赖在这里的。
“不早了,赶紧走吧。”温书不理会他,直接赶他走。
“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惹到你了?你直说好不好。”谢充林无奈地看他,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温书抿了抿嘴,他怎么说?说因为他是不想看见谢充林这张脸,因为一看到他他就会没出息的心软吗?
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谢充林还想哄他几句,手机铃响起,他接起电话,没听几句,脸色剧变,手指有些微颤。
温书看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谢充林放下手机,脸色发白,表情有些恍惚,他嘴唇颤了颤,声音从嗓中挤压出来,“我妈...自杀了。”
温书一怔,这个消息太冲击了,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该怎么安慰眼前的人,他只能干巴巴说一句:“你没事吧?”
“我、我...”谢充林有点无措,往日的冷静全然不见。
温书顾不得心底那些小心思,走上前轻抚他的胳膊,无声地安抚他。
谢充林定了下神,勉强恢复冷静,“我先过去一趟。”
“好。”温书关切的看着他,“如果,如果需要我,给我打电话。”
“嗯。”谢充林抱了下他,没多停留离开了。
翌日,温书一直看着手机,手机每响一声都立马点开查看,昨晚离开后谢充林没有联系他,他想打电话问问他怎么样了,可又不敢拨出这个电话。
等他下班回家,在走廊上看见他满心挂念的人。
谢充林蜷缩在他家门口,还穿着昨天离开时的衣服,头埋在膝盖中,看起来很无助。
温书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顿了顿张开手把男人抱在怀里,胸腔中的心疼快要淹没他。
怀里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卸了力气,将头靠在温书的颈窝中,轻微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脖子上。
“她终于解脱了。”男人沉闷而嘶哑的声音紧贴着耳畔响起。
他收紧胳膊,颈肩感觉到一片温热。
温书抱着脆弱痛苦的男人,巨大的心疼在胸腔炸开,他努力忽视心底里最深处隐秘的,自私的想法,他努力的压制着,却压不住心疼的同时感受到的那一丝愉悦。就当他是变态好了,就当他是个自私阴暗的变态,此时此刻脆弱的男人让他恍惚之间感觉他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只有自己可以安慰他,只有自己可以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他一个全心全意的温暖的拥抱。
他甚至希望这个瞬间可以变得长一点,让男人痛苦的时间再久一点。
第19章 第 19 章
下葬当天温书陪着谢充林到了现场,此时此刻他拒绝不了谢充林的任何要求。当他们从车上下来,在场的谢家人向他投来打探、不屑的视线,不少人对着他窃窃私语。谢充林身穿黑色西装,身量高大的身体挡住他,面无表情的牵着他走到墓碑前。
谢远道已经立在那里,对他们的到来没有反应,谢充林沉默地站在他身边,温书隐隐感觉到两人之间气场不太对劲。
年后开始,谢充林偷偷地计划重架公司管理层,试图架空谢远道以及谢远道在公司的亲信。谢夫人离世反倒给了他契机,他开始光明正大地迅速地大刀阔斧整顿公司,公司内部此刻腥风血雨,乱斗成一团。对此谢家众人摇摆不定,一时决定不了该站在哪边,于是在今天众人都到场的日子,无数的视线在背后打量着他们,试图从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谢充林率先开了口,“夏小姐呢?”
“小夏她来这里不合适,她这几天被吓坏了,在家里养身体。”
“家里?”谢充林笑了,“以后确实是她的家了。”
“她只待到生产,生了之后就会搬出去。”
“是吗。”谢充林对于夏芳语会在谢宅待多久,会不会成为新的谢夫人并不关心。
“只要你愿意,谢家只会有你一个继承人,小夏肚子里的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谢充林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谢远道没明白,他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继承权,至于那个女人肚子里的东西,他也根本没有当回事。
他看向墓碑,无论生前是怎样的人,活得是精彩还是失败,死后都会变成一座冷冷的墓碑,被抹掉所有痕迹,渐渐被所有人遗忘。
在他小时候,他的母亲偶尔也会对他很温柔,也会摸摸他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温柔地给他穿上衣服,再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早餐,抱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轻声地给他讲故事听。这些成为了谢充林童年时唯一的温暖,每次半夜他的母亲歇斯底里地发疯,面目扭曲地对他拳打脚踢,他总会想起那个温柔地抱着他的女人。
他恨他的母亲,也怜悯他的母亲。
谢充林和谢远道的战争正式打响,这段时间谢充林没有再踏足谢宅,也没有回自己的别墅,而是般进了温书小小的房子。
虽然他之前经常在这里留宿,但还是第一次正式入住。他大张旗鼓的宣布搬家,不仅搬来了几大箱的东西,同时还带来了管家厨娘和女佣,温书黑着脸和谢充林约法三章,如果想要住进来,那就只能一个人住进来,其他人全都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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