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不僵 (沈富贵)

顾西恩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沈白倒是满不在乎地说：“夫夫之间小打小闹皆是情趣……”
顾西恩：“……你闭嘴。”
钟梨点头如捣蒜，一副特别激动开心的样子。
沈白盯着她的一身打扮，疑惑地问：“你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儿？”
钟梨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顾西恩，后者则是冲她笑了笑，她才像是被赋予了继续说下的勇气一样，回答沈白的问题：“我去机场接机，我爱豆今晚十点多到S城，来参加一个赞助商的活动。”
沈白了然点头，顺着她的话随口问了句：“你喜欢的那小孩叫什么来着？”
“……黄净之。”钟梨犹犹豫豫地观察着顾西恩的表情。
“哦……”沈白恍然大悟，“说起来，”他偏过头对顾西恩说：“你那天在电视上看的就是这丫头的偶像吧，我记得她还说过你俩长得像。”
“嗯。”顾西恩低头盯着地面，完全是不想接着聊下去的态度。
“呀！到了！”电梯非常适时地抵达负一楼车库，钟梨朝二人摆了摆手，“那我先走啦，拜拜~”
沈白挥别了钟梨，另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揽过顾西恩的肩膀，两个人一边往电梯外走，一边听他语气轻快地问：“想吃什么？”
“都行。”顾西恩淡淡地回答。
“都行的范畴就比较广了。”沈白故作苦恼地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笑着说：“那就去吃你们C城的家乡菜如何？我知道有一家，口味还算地道，之前还带我爸妈去吃过几次。”
如果沈白事先知道，在那家之前带爸妈吃过几次的餐馆，会碰巧遇到自己父母和吴家父女，他打死都不会带顾西恩光顾那里。
然而，世上难买后悔药，等沈白和顾西恩被服务员引着刚上了二楼，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裹着惊喜和激动喊出了他的名字。
“沈白？”
两人同时回头，沈白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正站起身朝自己招手的吴佳颖，以及同时扭头看过来后顿时面色非常尴尬的沈母，还有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沈父，气氛一时间怪异又凝重。
反应过来的沈母忙起身，尴尬又着急地对沈白解释道：“我跟你爸私底下请你吴叔叔和佳颖吃顿饭，也算是为上次的事情赔礼道歉，你不要多想呀。”
吴佳颖大大方方地接过沈母的话，脸上满满都是歉疚地说：“对不起沈白，上次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完全没有在意你的感受，任性且肆意妄为，你拒绝我——”
沈白及时打断她，重重地说了句：“好了，不要说了，既然这样，你们吃你们的吧，我就不打扰了。”
沈父怒斥一声：“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是？”
吴佳颖拦住沈父，目光移到旁边的顾西恩身上，扫了一眼便又移开，笑意盈盈地说：“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好了，沈白你不用有顾忌，我已经接受现实了。”
沈母摆了摆手：“哎呀，算了吧，小顾也在，让人家同事跟我们一起吃饭不太好，说不定他们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聊呢。”
顾西恩在几个人一来一回地言语对弈中，基本上已经听出十之八九，再联系之前那次沈白刻意避开自己独自回家，面前的这位吴佳颖，怕是沈白爸妈给沈白安排的相亲对象，抑或就是准未婚妻之类的。
但是显然，被沈白拒绝了。
顾西恩无声地笑了笑，扭头对沈白说：“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
沈白一脸顾西恩你不要搞事的表情，顾西恩却已经回头对引他们入座的服务员说：“这桌客人也是刚到，现在我们两桌拼成一桌，有没有包厢呢？”
服务员连连点头，伸手往包厢的方向引：“有的有的，这边请。”
入座之后沈母显然还是有些尴尬，沈父懒得搭理沈白，非常自觉地跑去坐了最里面的主座，并且招呼着自己的老友吴父坐在了自己身边。吴佳颖则目光炯炯地看着依次挨着沈母坐下的沈白和顾西恩，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白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清了清嗓子问大家：“有谁有忌口的吗？”
沈父嚷了一声：“你让佳颖点。”
沈白将菜单顺势递给了旁边的沈母，“那妈你点吧。”
沈母接过菜单，埋怨地看了沈白一眼，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而将菜单递到顾西恩手里，把球踢给了她自以为这群人里最不容易引起战火的一位。
“还是小顾来吧。”
顾西恩接过菜单，表情自然地点了两道招牌菜，转而递到对面的吴佳颖面前，笑着对她说：“剩下的你来吧。”
吴佳颖惊讶又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沈父在旁边愤愤然地对着沈白抛出一句：“看看人家小顾，再看看你，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女孩子。”
沈白：“……”
沈母连忙接过话，笑眯眯地看着顾西恩说：“是的呀，小顾这孩子教养很好的。”
沈白非常有眼色地说：“那我以后要多像小顾学习学习。”
沈母嗔怪地瞪其一眼：“亏你还知道这些。”
吴佳颖被菜单挡住的脸色青了几分。
服务员进来上茶，吴佳颖各自询问了一番几位长辈的意见，便将剩下的菜一股脑都点了。

等待上菜的时间，沈母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继续拉着顾西恩聊东聊西的。
本该是饭局主角的吴佳颖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终于找准机会插话进来。
“顾先生这样优秀，您妻子一定很幸福吧？”吴佳颖看着顾西恩，淡淡地笑道。
顾西恩喝水的手顿了一下，他放下茶杯，冲吴佳颖客气地说：“没有，我还是单身。”
“哦，那谈女朋友了吗？”
沈白看向吴佳颖，冷冷道：“吴小姐是查户口来了？”
“只是随便聊聊家常而已。”吴佳颖看向沈白，眼神中浮现出委屈和无辜的意味：“你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就对我的一切言行都看不顺眼？”
“要拼桌吃饭的是你，现在受不了觉得委屈的还是你，你是准备出道吗吴小姐？演技娴熟戏这么足？”
“你闭嘴！”沈父瞪着沈白斥责，沈母跟着拍了一下沈白，跟着骂道：“你要死呀这孩子，刚刚还说要跟小顾学习，一会儿没过就又现了原形。”
吴父看女儿被如此对待，也是有些气恼，站起身对沈父说：“老哥们，对不起，你家孩子我们高攀不上，也不想再有联系，这顿饭我看是不用吃了，越吃越堵心。”言罢便拉着吴佳颖的胳膊准备走。
“爸……”吴佳颖央求地叫了自己父亲一声，抬头看着他说：“没事的，是我先前做错了，沈白会对我有意见，也是人之常情。您跟沈叔叔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不要因为我们小辈断了交情。”
“老吴，你别置气，他就是那个德行，你快回来坐。”沈父着急地招呼着吴父。
吴父见女儿这样固执，终归是没有办法，重重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重新坐了回去。
“对呀对呀，”沈母打着圆场，“随便聊聊天，这孩子一张嘴就是毒，早晚要出现一个克他的。”
吴佳颖在听到沈母这句话后，目光怨恨地扫了顾西恩一眼，这一眼，除了顾西恩本人，在场其他几位都没有注意到。
他笑了笑，看着吴佳颖说：“吴小姐应该是好心，以为我是单身想介绍对象给我吧？不过不用麻烦吴小姐，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吴佳颖惊讶地瞪大眼睛，沈白更是错愕地看向顾西恩。
沈母也是吃了一惊，忙追问：“呀，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顾西恩淡淡地笑着回答：“他是S城人。”
沈母惊讶：“我上次听沈白说你老家是C城的，那小顾你们这算是异地恋呀？怎么认识的呀？”
顾西恩：“工作认识的。”
“呀，那听起来你女朋友应该是个蛮能干的女孩子。”
顾西恩笑了一声点点头：“确实，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手底下管着很多人，能力比我强很多，我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他。”
沈白看着顾西恩慢慢睁大眼睛，这这这，这说的分明就是自己吧？恍然大悟的沈白算是将因为顾西恩那句已经有女朋友了，而瞬间提到心口的那块大石头放下了。
“你看看人家！”沈父适时地插话进来，一副标准的瞧瞧别人家孩子的语气数落沈白：“比你年轻，还比你有教养，而且女朋友还那么优秀，你再看看你自己！”
沈母也是感慨地咂舌：“那她叫什么名字呀？”
沈白正端起杯子喝水，以掩饰自己窃喜的表情，却又听到沈母这样一问，心口刚刚才放下的石头，又再一次地提了起来。
然后，他看着顾西恩双唇微启，淡淡地说：“哦，她叫陈娜莉。”
沈白一口水呛到嗓子眼，重重地咳嗽几声，瞪着顾西恩想说又说不出话。
“哎呀，你这孩子，喝水喝这么急干什么呀？”沈母忙拍着沈白的后辈给他顺气。
沈白放下杯子，我我我地我了半天，第一次品尝到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感觉。
顾西恩找准时机，朝沈白偷偷地眨了一下眼，沈白刚刚平复下来的咳嗽，瞬间又剧烈了起来。

S城闹市区的某家酒吧里，正姿态优雅地倚在吧台前，用涂着鲜红甲油的纤纤玉手捧着酒杯，朝新来的调酒小帅哥猛抛媚眼的陈娜莉，突然接到来自自家上司的微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