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忠波用报纸挡着脸,将那边的一切尽收眼底。
廖文文长吁了一声:“附近有家咖吧,很清静。”
花鑫示意廖文文带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朝着旁边走了一步刚好挡住了温煦。
温煦背对着大门,听到花鑫和廖文文离开之后,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准备等一会儿“旁听”。但是,他留在这里并不合适,跟接待处的女孩儿打了招呼,也离开了这栋写字楼。
温煦还没走下台阶,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肩膀,回头一看:“杜杜,杜警官?”
杜忠波笑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没这么紧张啊。”
温煦脸都白了:“你,你怎么在这里呢?”
“过来办点私事,刚才那人是谁啊?”
“是我新老板。”温煦想,既然被看到了,就说实话吧。
杜忠波略惊讶地问道:“你辞职了?也是,快递的工作很累,又赚不了多少钱。你新老板做什么生意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啊?我怎么回答?
没等温煦相处何时的答案,杜忠波下了几节台阶,说道:“你也要等老板回来吧?正好,我也在等人,走,我请你喝点东西。”
温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马路对面有一家水吧。
我可以说半点都不想跟你一起喝水吗?
当然不能,温煦明白。
十点多,水吧才刚刚开业,顾客也只有他们俩而已。杜忠波要了一杯冰咖啡,给温煦点了一杯橙汁。
温煦已经没心思在意为什么给自己点橙汁这种小事了,面对杜忠波他的心简直七上八下。
“温煦,新工作什么样?”杜忠波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还挺好的,就是帮老板整理一些文件,打个杂。”
“哦,还算清闲啊。”
看似只是随便聊聊?温煦冷静下来之后,想起了王大哥。
“杜警官,公司那事,怎么样了?”
杜忠波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说道:“怎么说呢。嫌疑人一直坚持说是被冤枉了,说那些钱不是他偷的。”
“当然不是他偷的。”
杜忠波拿起杯子喝起冰咖啡,很随意地看着温煦:“好像上次你也是这么肯定啊,有证据吗?”
温煦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很想说有证据,然而他不能说。说了就等于揭发自己,那么后面的发展,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然而,良心上他过不去这个坎儿。
温煦重新抬起头来,正视着面前的警官:“我认识王大哥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觉得还算了解他。他经常跟我们说,哪天辞职不干了,回家种地去。你应该也知道了,王大哥老家有很多地,他的家人都是雇人下地干活,每年只卖收成就能赚不少钱。被偷的钱三十万吧?三十万对他来说,不是很多。而且,监守自盗,谁会这么傻呢?我觉得他被人栽赃陷害的可能性更大。”
“哦?”杜忠波好奇地问道:“有什么根据吗?”
温煦摇摇头:“这只是我的感觉。他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得再难听点,就是嘴上没把门的。所以他很容易得罪人。碰上个大度的还好说,如果得罪了一个心眼儿小,还记仇还缺钱的人呢?”
杜忠波闻言乐了:“你这个比喻很有趣。”
温煦没有在意杜忠波充满弦外之音的话,因为他的耳朵里传来了廖文文的声音。
“花先生以为我知道什么?”
坐在白底碎花的椅子上,廖文文冷着脸,反问对面的花鑫——你拿出当年他们挪用公款的证据来问我,你以为我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忽略杜杜,他可是贯穿全剧的人物。
温煦:老板,对不起,我把人带回家里住。你表生气哈。
花鑫:家里什么时候存过胃药了?
温煦:……
第26章
点缀着银色与金色星星的水吧间飘荡着淡淡的香甜气味,混杂在空调的冷气中,不着痕迹地渲染出几许暖昧。
廖文文的脸色很冷,甚至连敷衍性的礼貌都吝于给对面英俊的花鑫。她坐的笔挺,单薄的身子像细弱的标杆,稍有不慎就会折断一般。面对摆在桌子上的证据,眼睛都没眨一下。
除了最初那一眼的惊讶,廖文文再没给花鑫半分变化。
花鑫知道廖文文不好对付,如此一问并不奇怪。
“廖小姐,不是我‘以为’你知道什么,而是你知道什么都请告诉我。”
“我只知道,他们俩做了不该做的事。”
“前因呢?”
廖文文拿起杯子,却没有喝一口的意思,杯子在她的嘴边停留数秒,又被放了回去。
“遇人不淑。”廖文文如是说。
遇人不淑,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回答。花鑫就此展开想象力,筛选过很多有可能的人选。
“钱文东。”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如此肯定的态度,让廖文文误以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知道不代表一定了解,不是吗?”花鑫将面前的水杯挪到一边,一双手肘撑在桌面上,不喜不怒,平静地望着廖文文,“我知道你不甘心,从最初到现在,你都不甘心。我需要的只是你知道的一点真相,仅此而已。”
廖文文看了花鑫片刻,脸上的冷漠轰然倒塌。眼睛红了,被泪水打湿。
“钱文东……要另立门户,因为他受够了钱毅的管制。但是他没有钱,就怂恿大俊和双林去挪用公司的一笔钱,按照钱文东的计划,这件事应该不会被钱毅发现,只要他能赶在钱毅之前,接到出国归来的财务总监,就有能力说服对方为他保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财务总监回来的前一天晚上,钱文东出去喝酒,因为喝多闹事,打了人。”
花鑫一愣:“打人的是钱文东?”
廖文文点点头:“所有人都以为是大俊,但事实上,那天晚上大俊在我家。因为那件事,钱文东错过了去机场见财务总监的机会,总监回到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拢账。当天就发现大俊和双林做的事。”
钱毅抓了程双林和杨俊逼他说出整个计划。俩人还硬扛着,被打个半死了也没出卖朋友。
说道这里,廖文文冷笑了一声:“你说是不是很讽刺?钱文东被保出去,没等钱毅问,他就什么都说了。”
虽然这种事并不稀奇,钱文东这种小人满大街都是,但花鑫还是觉得,当真是遇人不淑啊。
在血缘关系上,钱文东是钱毅的侄子,钱毅的大哥过世后,他视钱文东如己出。儿子犯了错,就算打断腿,也会使劲护着。所以,到最后倒霉的只能是杨俊和程双林。
廖文文指了指证据复印件,说:“钱毅拿着这个,告诉大俊和双林,必须有一个人给钱文东顶罪,不然的话,就去警局告发他们。那时候,他俩都要坐牢。”
纤细的手指捏着搅棒,将咖啡平静的面搅出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转动着,好像搅动了时间,回到了2012年。
秋雨迷蒙,滴滴洒洒地在雨伞上敲击出轻快的调子。廖文文脚步匆匆,跑进楼内收了伞,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敲门声泄露了她心中的急切。
房门打开,程双林看到她的时候面露愧色。
“大俊呢?”廖文文把伞放在门旁,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程双林指了指里面,没有说话。
廖文文换了鞋,直接走进了客厅,看到杨俊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再看看脸上的伤还没痊愈的程双林……
“去自首吧。”廖文文忽然说,“钱已经被钱毅拿回去了,也不是很严重啊,凭什么要受他的威胁?”
“不要把问题想得这么简单。”杨俊苦恼道,“钱毅会告诉警察钱找到了?他根本不会这么说。”
廖文文惊讶的目瞪口呆:“怎么可以这样?钱文东呢?你们跟他商量这事的时候,没留下什么录音啊书面证据吗?”
杨俊和程双林面面相觑,最后懊恼地叹息了一声。
廖文文气得直跺脚:“你们怎么这么傻啊,都不留条后路吗?他们到底是一家人,真出了事,钱毅当然只护着钱文东,你们就是两个出头楔子!现在怎么办啊?”
程双林痛苦地抱着头,一筹莫展。
廖文文走到杨俊身边,紧紧依偎着搂着他的手臂:“我不信他能一手遮天,你们俩听我的,必须去自首。不管结果怎么样,我等你俩出来。咱们年轻,就算从头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离开这里啊。但是,你们绝对不能答应钱毅,绝对不能!”
显然,程双林被廖文文说得动了心。
杨俊紧蹙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说:“还没到那一步,我找人跟钱毅谈谈。实在不行,就去自首。”
“找谁?”程双林问道。
“你不认识,是我姑姑的一个朋友,听说很有威望。我去求求我姑姑。”
“我跟你一起去。”程双林站了起来,打算现在就走。
杨俊却觉得不妥:“我先一个人去,等跟对方见面的时候咱俩再一起去。你去送文文上班,我得想想怎么跟我姑姑说。”
廖文文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虽然不放心杨俊,但是班还是必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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