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有一种离奇的罪恶感,是我在这里,使得他们,生离死别,不能相聚。我在一日一日的算着,我还能存在于这个世界多久,我还能留在这具身体多久。
不知不觉,半个月已经过去了。他端来了一碗比以往更苦的药,闻起来就很苦,苦到人心底里。我皱了皱眉,抬手端起药碗,送到了嘴边。他突然伸手拦着了这碗药,我看见,他发红的眼睛。
“兰泽,这药太苦了,我不想你喝。”
“兰泽,兰泽,兰泽。”
他一遍遍重复着恋人的名字,双手颤抖着,扶着这碗药。我心想着,何至于此,兰泽不在,苦的人是我,又不是他。我扶着药碗,将那苦的要死的汤药,倒进嘴里。这是我喝过最苦的中药,还是西药的药片好啊。
有滴冰凉的液体滴到了我的手上,他哭了,眼泪一颗颗的落下来,滴在我手上,滴在药碗里。也许,兰泽曾经是打死也不喝这种药的吧。我拍了拍他的背,他就那么趴在我的腿上,哭的那么伤心。
“兰泽会回来的。”
他抓紧了我的袖口,回答道:“嗯。”
“我会照顾好他的身体,你安心等就是了。”
“嗯。”
“想他了?”
“嗯。”
“不会太久了,你再等等。”
“还有九个半月,才过去半个月。”
“九个半月不是要远远好过永远吗?”
“嗯。”
“很难捱吗?那你有空给我讲一讲你们的故事吧。”
“嗯。”
“在这个世界。像你们这样的恋人多么?”
“不多,人人喊打。”
“没有人接受吗?”
“有,都是些江湖人士,敬佩我们才没有那样的,可心里还是不接受我们这种恋人关系。”
“所以你们隐居这这里?”
“主要还是有人追杀。”
“你们惹了什么事吗?”
“在江湖上混的,哪有不得罪人的?”他渐渐的不哭了,趴在我的腿上,我拍着他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兰泽是被追杀的人打伤的吗?”
“是。”
“他们知道这里吗?”
“不知道。”
“喂,我用了小半个月才和这个身体契合,这算快的还是慢的啊?”
“慢,慢的要死,一般三四天就可以。不过也正常,他原来身上有重伤,你又是病死了,十天能契合上也不错了。”
“兰泽回来之后还需要喝这么苦的药吗?”
“他要是契合的不好也要喝。”
“兰泽是什么样子的人啊?”
“小孩子,成天和我耍无赖,还欺负我,”他笑了,“走累了要背,药苦了要喂,心情不好还要哄,打不过我还要让着他。越长越能欺负我。”
“那你们俩谁在上面啊?”
他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嗫嚅道:“我。不过他要是你这种性子,就应该是他了。”
我一个没忍住,就笑出来了。他攥着拳头捶了我一下。
“和我说这么多,没有心理负担?”
“没有,你用的是他的身体,看着这个身体,想撒谎都难。”
“那我真是捡了他的便宜啊。”
“兰泽会回来吗?”
“啊?”
“没事。”
“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他会回来陪你。”
他直起身子,拿着空空的药碗,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兰泽会不会回来,不过能把我从另外一个时空拉过来,应该也能救他回来。可 无论怎么说,都是逆天改命的事,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不会那么轻而易举。
我一天天的躺在榻上,没事就翻翻他们的书,尝试着融合两种字,现在已经把他们的字认的差不多了。
从我来到这里,到现在,大概三个月了。还有七个月,我就要离开了。
渉江和我越来越熟,但是也一直克制着,不做太出格的举动。他爱着这个壳子,却与壳子里的人不相识。
微风吹来,亭口的风铃荡着,及其动听。他站在一个花树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背:“喂,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我过几个月就走了,不会回来,况且我把这个身子照顾的很好,你就当是给我付的报酬,讲讲呗。”
他开口了:
“我家是医师,世代都是,但也学一些巫术,毕竟都能救人。家中所有人十七岁的时候都要离开家,去江湖上闯荡一番,三十岁时,必须要回到那个宅子,再也不涉江湖世事,安生的做一个大夫。我家在江湖上也算是很有名气的,那些武林上特别厉害的,基本上我们家都救过。
“在江湖上的那些年,我父母惹了很多仇家,也结识了许多人。我父亲违背了家中的规矩,偷偷的和江湖上的人来往。有一天,我父亲接到了一个任务,杀掉一户人家。那家人在当地很有财气,不知道怎么惹到了江湖上的人,就被人追杀了。
“出钱买他们命的人还算讲究,说了只杀主和侍卫,不杀仆,他们家雇来的人不许杀。但是有一个孩子,不受人宠爱,穿的住的都不好,就被当成了下人的孩子。我父亲就没动他。
“甚至在他看见满院子的尸体吓傻了时,还把他抱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里。那个人就是兰泽。兰泽记得我父亲的样子。当然,这些我父亲是不可能和我说的,都是我自己根据后来的事推断出来的。
“他是那家的小公子,母亲是正室夫人的亲妹妹,姐妹二人嫌隙,所以孩子也一直不好过。家主也不过问,所以一直被人欺负,也只能当普通的孩子来养,甚至连普通的孩子也不如。
“父亲执行完任务回来之后,来了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人,我听他们说话,隐隐约约的听出来是他杀漏了一个人,是个孩子。
“后来满门被灭这件事名噪一时,但人们只知道一家人惨遭杀害,而且杀人的那个人还及其的厉害,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然后很多年就这么过去了,父亲在这期间也被人下毒杀死了,只剩下我和母亲一起度日。
“后来我救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他给我讲了他的故事,他特别的胆小,他希望我能一直照顾着他,我告诉他不可能。后来他又跪下来,哭着求我,把他过去多么多么惨全都讲了一遍。我还是没理他。
“结果那天夜里,我就想着他说的故事,好像他就是我父亲灭掉的那一家,而他恰巧活了下来。我突然觉得,他就像是来找我报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一个轻松搞笑一点的,可是写了才发现,我不会。
☆、孤村荒林
苍林落木,荒村孤远,人皆四散,西侧青石岭,独野兽长存。余观日笙月落,此处再无笙歌。何为战,何为生死,不见。唯见人如草木,片刻凋零,分其四散,永不回复。
血流如雨,雨不落,空血留,敌军屠村,再无生息。亲戚伏于土,无人殓。战已矣,人不还。莫道战非罪,虽疆土复,生计归,百姓心已摧折,至死不愈。
晚秋寒,余埋尸骨三月,终安葬之。立碑于青石岭下,祭余故人。莫言天子志远,莫道将军常胜。古人言,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杳无人烟之处,天子不达,安知民之所苦!
余欲残生守之,生于枯岭,葬于青石,石岭脚下无名碑长存,不悼将军将士,祭无辜百姓,葬于战。既多年,仍无数人葬于此,边关常在,恩怨长存。
无枝叶之古木,虽以参天,复生几时。
愿守之,与木同生,与木同死。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源于我在地上插了一堆木棍
☆、长路漫浩浩(下)
“我怕他,但是我又能看出来,他没有武功,他弱的很,我可以轻易的杀死他。我没有动手,毕竟我家世代为医,虽然我父亲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但是我还是不会轻易杀人的。这个世界上哪有一边杀人一边救人的大夫?
“我带着他走了好久,闯荡了几年的江湖,可是我却一直不敢告诉他,我是他灭门仇人的孩子。但我也能感觉出来,他对那个家并没有什么感情,他很早以前就想脱离那个家,离开那个轻视他的地方。
“甚至,有的时候,他甚至希望那个家里的人死光。可他偏偏还是一个懦弱的性子,欺负别人不行,就会欺负我,抢我的钱袋,抢我的吃食,在客栈住店的时候还抢床睡,什么都抢我的。
“但就是那么一个没事就欺负我的人,有一次遇见了十分强大的人,我叫他跑,他也没有跑。当时他就跪在那个人脚旁,求他,让那个人放过我。后来,他被那个人当胸一脚踹出一口血来,又背着满身是伤的我跑了。”
涉江讲着他们的过去,眼角有些泛红,他在避重就轻,有些事,他不愿意讲,或者说是,当谈及那一切时,故事都会变成一种情绪。经历过什么死死生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兰泽在他身边,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情谊。
我等着,但是他没有再开口。他眼神迷离的看着那棵开满了红花的花树,然后将全部的重量都倚在了那棵树上。艳红色的花瓣飘落下来,像极了喷洒漫天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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