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而下看不到对方的脸，自然也无从得知她的脸上有没有带着血迹，也就不知道她脖子上的到底是不是抽屉里那颗头了。
我默默调转视角打算观察一下男生的反应。这人绝对也不是什么好鸟，在我心里他是boss的概率和女主是boss的概率半斤八两。
视角刚刚切换，还没来得及看清屏幕上是什么，身边的柯梦言就短短地惊呼一声，还好音调不还不算高，不然就在我耳边，我真的是要吓一跳。我平复了一下心情，仔细观察屏幕上新出现的场景。
迎面而来的就是男生表情十分扭曲的脸，眼白里不知何时已经遍布细小的红血丝，嘴角的弧度怪异狰狞。总的说来，是个需要非常努力才能搞出来的颜艺了。
凑得这么近，其实还蛮有冲击力的。所以这里大概也是个‘吓你一跳’吧。
可惜没吓到玩游戏的我，倒是吓到看我玩游戏的柯梦言了。
柯梦言手放在唇边装模作样咳嗽一声：“咳，其实这里我想起来了，但是——你悄没声就转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我是该说‘不好意思’，还是该说‘我继续努力’？”
柯梦言挑挑眉，脸上是硬撑出来的“不和你一般见识”，“是该我说‘下不为例’。”
随口调侃几句之后我转回头继续操作，然后就看着男生那张狰狞的脸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黑屏。
我懵逼：“我死了？这人刚才是把我从楼顶推下去了啊……之前还浓情蜜意旧情复燃的，也过于靠不住了吧。”
我还没回过神来，视角倏然转换，此刻的我正眼睁睁看着摇摇欲坠的护栏挡不住我之前操作的女生下落的轨迹，他就这么消失在天台边缘。
我此刻的视角剧烈抖动，一下子由高变低，应该是这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听着耳边惊魂未定的粗重喘息，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所以说，我现在操作的是男生了？”
不过现在还是剧情，所以我没法操纵他，只能看着场景不断抖动，从天台又变回了教学楼。视线起伏不定，应该是想表达男主角此刻相当不安的心情。
男生进了教学楼，重重甩上天台门之后，我才能进行操作。
我第一反应就是回身去开天台门，发现可能是因为刚刚用力过猛把门锁给撞坏了，现在开不开门。
我痛心疾首并且十分费解，“好歹也看看女主角死没死吧。自己下手推的时候毫不迟疑，现在怂个什么劲儿……”
我想去看看女主角凉没凉透，于是径直往楼下走，没想到刚下到顶层，男主角就自言自语说要再去之前那间教室看看，我也只能听他的话回教室了。那教室里除了个人头也没别的了吧，难不成他还想回去检查一下？那我估计人头有很大的可能已经不在了。
一共没多远的路，男主角内心戏就得有十好几句。
之前操作女生的时候我还觉得没有主角心理活动不利于我猜测剧情，现在看来内容超丰富但基本没有任何有用信息的心理活动才是更让人痛苦。
进了教室门之后男主角总算消停了，我超嫌弃地说：“男主简直是个话唠。”
柯梦言摇摇头，笑道：“他刚刚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想啊。”
“那就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心理话痨。”
☆、三十六
熟门熟路摸到最后那两张桌子，倒数第二张抽屉里还是那些看不懂的字符，倒数第一张桌子里——那颗人头果然不翼而飞。
BGM在此刻变得更为诡异，男主角从桌子前起身，正好面对着窗外幽幽的月光。
我心里一直惦着从楼上掉下去的女主角，既然这边毫无收获，我马上就想转身出门，但此时柯梦言轻轻地“咦”了一声。
我手下的动作一停，“怎么了？”
“刚刚来的时候，这扇窗户是因为锁扣锈蚀，所以才不能打开对吧？”
“嗯，当时想探索了一下，不行。”
“可是现在锁扣的状态好像是打开的。”
“诶？”我仔细观察，发现锁扣的状态确实和第一次来时的状态不同。
玩过这个游戏的柯梦言特意在这儿提醒我，不是有重要线索就是有高能。
不过柯梦言会提醒我，就说明他肯定是记得很清楚，所以肯定是吓不到他了，突然有点小失落。
我开始探索窗子，锈迹斑斑的窗框嘎吱嘎吱地尖叫着，艰难地被推动。窗户打开之后男生稍微探头朝下面看了看，下面没有任何人影，之前在楼下的同学也不见了。
这位置我好像有点眼熟，之前女生从天台往下看的时候，位置和现在应该差不多。
什么也没看见的男生准备缩回头来，这时候他顿了顿，摸了摸头自言自语：“下雨了？”说着他从窗外收回身子，就在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几乎是擦着他的眼前坠落下去。
游戏不仅做了慢速，而且又是非常恶意地给了一个大特写。我能清楚地看到满身鲜血肢体扭曲的女主角是如何从窗前坠落了下去，她嘴角上扬，微笑之中几乎带着恶毒。
在我看清的同时，我旁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个惨烈程度，简直让我觉得和女主角来了个贴面礼的不是游戏里的男主角，而是我旁边的柯梦言。
我打个哆嗦，手里差点没攥住手柄。
稳住之后我缓缓扬起一个微笑，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柯梦言。
柯梦言正襟危坐，一脸坦荡，就好像刚才那个分贝超高的惨叫声不是从他嘴里出来的一样。我不急着说话，笑得眯起眼睛来，还是盯着他不放。
没过多久柯梦言自己就破功了。他把脸埋在双手里，肩膀垮了下来，放下手之后再露出来的表情就没有刚才那么滴水不漏了，他有点无辜，也有点懊恼地说道：“我当时玩的时候没注意到窗户这里，还想着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剧情，谁知道是她在这里等着我啊……我当时是在楼下才看到她的。”
“嗯……”我没对柯梦言的理由做什么评价，而是促狭地感慨，“好久没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了，居然有点怀念——你最近都没有做实况哎。”
柯梦言相当坦然地接受了我的打趣以及催更，“以后你有超多机会听到独家现场版的，敬请期待啦。”说完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不然我们换个游戏吧？隔壁好像已经租出去了，被陌生邻居敲门我还是很慌的。”
想到我第一次对柯梦言有印象的场景，我失笑，问道：“那我当时算陌生邻居吗？”
“你对我陌生，我却对你很熟悉。”说完柯梦言皱起眉眨眨眼睛，“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死偷卡……嗯，算了。其实你刚开始搬过来我就知道了，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说着柯梦言拍拍身下的床，“就是这张啦——满脑袋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几乎都要绷不住直接去试着撬撬墙角了，但因为技术水平过于不足，经验条太空，BE的可能性极大，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点点头：“幸好你忍住了，我们才有HE的可能。”
“不，我们是已经HE了。”柯梦言眼神真挚，带着笑说道。
人生不像游戏，HE之后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的，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悲剧和此刻的圆满也并不冲突。但在此刻，我是相信我们能一直圆满下去的，我的这份信心，不止来自于我的乐观，也来自于柯梦言这个人。
我们以后可能会有矛盾或是争吵，但我不觉得有什么能让我失去和柯梦言在一起的决心，我也会努力不让柯梦言产生放弃的想法。
刚刚在一起第一天，我就又是悲观又是乐观地想了这么多，好在最后的结论相当积极性上，不然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失败的初恋带给我的心理阴影过于大了——明明高中的时候我在感情方面可是心宽得很啊？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同样笑着说：“那争取一直HE下去吧。”
柯梦言在找接下来要玩的游戏，闻言仿佛随口一样说：“只要你喜欢我，那我们就绝对不会出大问题的，安心。”
听他说得轻松，我反而觉得被安慰了，于是不在心中七想八想，看着柯梦言新打开的游戏问道：“这回是玩什么？”
“横版通关动作游戏！”柯梦言一脸开心，“多人合作模式的游戏我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玩儿，这回总算能和人一起玩了，而且还是和男朋友，真是双份的快乐叠加在一起……”
“停止变白，谢谢。”我的关注点倒不在柯梦言玩梗上，“动作游戏”这四个字真的让我有点头疼，“动作游戏？你真的想好了要和一个手残玩动作游戏吗？说不定比你一个人玩难度还高哦？”
“游戏难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玩游戏独有的那份的快乐啊！这种感觉一个人是体会不到的。”柯梦言似乎对我的想法感到痛心疾首，说起话来简直苦口婆心。
“嗯……只要你不介意我一直狗带，我当然也是很想两个人一起玩的啊。”
柯梦言全然不在意地摆摆手：“不会不会，双人游戏的快乐不就在于队友狗带嘛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