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培吃了药仰在沙发上抚心口,闭着眼睛说,“对对对,先吃饭,有些话吃了饭之后再慢慢说……大风你赶紧给衣服穿上,提溜个裤子像什么样!”
“晏羽哥晚上吃饭了么?”苏一乐问。
“应该没有吧。”易乘风答,长长叹了口气。
“今晚零下好几度呢,他会不会冻着啊?”
易乘风瞟他一眼,这让我怎么回答,说假话会遭雷劈吧?他又不是卖火柴的小男孩儿!
“应该……不至于。”
“他在梅川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没有了呗。”
“咱们不管他,就没人管他了——”
易乘风无奈地搓脸。
苏享惠站在厨房门口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从前有些事儿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不能不念人家的好,她总归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是儿子找个男媳妇有点儿超出她的接受能力。
不行!这件事情上还是不能心软,好歹把儿子给掰正了才行,男媳妇又不能生孙子!
苏一乐拎着大笊篱煮饺子,一边搅合一边问,“哥,你就不能当晏羽哥是个亲弟弟么?就像我这样,让二姑认他当个干儿子,那咱家就仨男孩了,多好!”
本来易乘风觉得他今晚的表现十分可圈可点,基本上属于超常发挥的水平,没想到这个二货居然想把他老婆变成亲兄弟,真想把他丢到锅里一块儿煮煮。
瓜娃子!你会把自己亲弟弟给睡了么,还一晚上睡好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在顽强地坚持着日更,此处应有掌声。
第93章 18程
河畔花园毗邻梅河,但凡石滩上有放焰火的,在这里也多少能捡个热闹看看。
晏羽将双手缩进毛衣的袖管里,交叠手臂枕在窗台上,心不在焉地盯着远处天空里一团团怒放的烟花转瞬又归于沉寂,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一簇一簇的光芒划过他漆黑的瞳仁,在漂亮的眼睫上洒落细碎的光点,昳丽又孤独的男子仿若一只安静的布偶猫慵懒地旁观着这热闹喧哗的世界。
放在旁边的手机一震,他点开看了一眼,居然是苏一乐发来的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
是为着他爸的事情吗?易乘风告诉他了?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还是易家都知道了?
没过多久,易乘风的消息也发过来,问他有没有吃东西,是不是睡下了。
晏羽随便打开搜索引擎找了张美食图片拷贝下来给他回了过去,是汉堡还是三明治连他自己都没太留意。
很困,就快睡着了。
易乘风显然也心不在焉,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简单嘱咐了他几句便互道晚安。
他从酒店离开的时候,敏感如晏羽就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加上苏一乐的那个道歉,和他刚刚字里行间略带小心的措辞,易家的状况已经被他猜到个七七八八。
晏羽抬手从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支玫瑰,扯掉一片花瓣,在心里默念,他会回来,又扯下第二片,他不会回来……
不消一会儿的工夫,花瓶里装饰用的几枝玫瑰就都被他薅秃了,捏在手里的花萼上仅剩下最后一片胆怯蜷缩着的鲜红花瓣。
晏羽扯下它,他不会回来。
应该不会回来了吧,那是他的父母,他没法选择的。当年祖父祖母就是用亲情要挟了父亲,逼他结婚生子,世事轮回,大抵也都是相似的结局。
晏羽怔怔盯着光秃的花茎看了一会儿,抬手捏住了上面凸起了一根花刺,指腹被那尖锐轻易刺破,殷红的血珠伴着连心的疼痛汩汩冒了出来。
他将自己鲜红的血涂在了一片花萼上,直到将那浓绿染成了腥红,他会回来!
风哥说要陪他一辈子的,一辈子就是到他死的那一刻,少一秒都不行!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晏羽还是感觉有些冷,他躺回床上裹好被子,被子上还染着风哥的味道,这样好像暖和多了。
***
苏享惠坐在床边抹眼泪,易培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不早了,躺下吧,我都这样了,你别再熬坏身体。”
苏享惠抽了纸巾抹脸,作势要起身,“不行,我还得说说他……”
易培这次干脆直接拉住她,“今天够分量啦,你什么时候听过儿子一口气跟你说过这么多话?你也让他冷静冷静吧!”
“就你冷静!”
“不然呢?我直接当着他的面儿厥过去,让他觉得自己气死亲爹,这辈子都活不出人样来吗?”易培坐在床上,双手摊开搭在膝头,“你看他今天说的这些话,指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了,连后路都想好了,你还真想给他来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么?”
“三十啦,不是小孩儿了,你也知道打不动他的。”
“晏家的那个孩子,讲良心是个好孩子,细算起来的确是我们亏欠他的……亏欠得不轻啊!”
“那就让你儿子以身相许吗?!你个老东西我发现我什么时候都指望不上你!”
“我什么时候说让儿子以身相许了?只是你看他俩现在这样你拆得开吗?说不定过段时间,哎……”
“他俩过的时间还少么!”苏享惠越想越心凉,“上学那会儿我就觉出不对劲儿了,你儿子对人家照顾得出格,可谁会往这上头想呢?”
“乐乐说这得有四五年俩人都没联系过了,我还以为儿子憋着劲儿挣钱过日子是好事儿,现在想想那时候他把人家的债还清那个高兴劲儿……明明就是觉着自己又能耐了,好意思去莲城找人家了!”
“他这么几年死扛着不处对象,就是惦记着晏家那孩子吧。我不打他,我不打他到时候也有人打他,让庄美婵知道了有他好受的!小畜生,打死他我也不心疼,活该!”
“哎——”
“哎——”
***
苏一乐想陪他哥说说话,被易乘风硬生生赶回自己房间去了。
家里这一闹就是大半夜,他爸妈没有突发心梗或者当场晕倒已经够幸运的了,后面的事情他实在控制不了,只好听天由命。
易乘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糊过去的,他怕晏羽夜里有事打他电话他没听见,就将手机振铃和震动都开了。
铁血丹心轰隆隆响彻整个易家的时候,苏享惠正在厨房里热饺子,昨晚谁都没吃几个,就算天塌下来,饭还是得吃。
易乘风呼地爬起来抓过手机,眼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您是易先生吗?”
“我是——”脑细胞还在上岗的路上,易乘风本能地应了一句。
“易先生,这里是河畔花园酒店,是这样的,您昨天离开的时候给我们留了紧急联系电话,1012房间的晏羽先生突发高烧,我们酒店已经通知合作的医院派医生过来,您看您是否方便赶过来——”
“我马上过去!”
听见河畔花园几个字,易乘风登时就清醒了,都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我马上!”他开始胡乱往身上套衣服,随手抓了两把头发,脸也顾不上洗了,直奔大门口。
“哥你去哪儿?”苏一乐正往桌上摆碗筷。
苏享惠见他往外跑,倒是很镇定,滋啦啦开着炉火煎饺子,煎得三面金黄,香气四溢。
咔啦啦——
易乘风握着门柄一顿按,锁上了?!
他翻着衣兜儿找钥匙开门,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无果,连晏羽的车钥匙都给没收了。
易乘风急火燎心,转头瞪着他妈,“你这是要锁我?!刚酒店给我打电话,小晏病了在发高烧,钥匙给我!你们见死不救吗?”
苏一乐最先投敌叛变,蹭着想回屋拿自己的钥匙,被二姑一嗓子吼住。
“苦肉计完了还想金蝉脱壳是吗?你俩合计好了一起私奔吧,休想!”
私奔!!!妈你狗血剧看多了是吗?
“行!不信拉倒!”易乘风也不想多废话,他妈脾气有多拗他最了解。
易乘风鞋也不脱冲进苏一乐的房间,苏一乐赶紧跟了进去。
下一秒,兄弟俩拉扯在一块儿贴在窗户上,好像一出武生皮影戏。
苏一乐拦腰抱住跨上窗台的易乘风,“哥你不能想不开啊!二姑,我哥要跳楼——”
苏享惠和易培闻声都跑进来,看见俩孩子抱着站在窗台上,大开的窗户呼呼往屋里灌着风,苏一乐的床上还踩了好几个灰脚印。
易培真是险些就抽过去了,苏享惠拎着锅铲冲过来刨他俩,“作死啊!赶紧给我下来!寻死觅活这招儿你先用上了是吧?嫌你爸妈命长吗?!”
易乘风甩开苏一乐,“谁跳楼?要跳你跳!我借你房间翻到隔壁不行吗?门不让走我走窗不行吗?”
“你们讲不讲良心啊?大过年小晏让我带了一车礼物给你们,现在他一个人病在外面,我去看一眼你们也要拦着!不想看我跳楼的就都起开——”
***
五分钟后,易乘风发动白色路虎冲上马路,后排并肩坐着苏享惠和苏一乐。
想跟着跟着好了,爱监视监视去吧!易乘风驱车如飞,他家离酒店并不算近,此刻内心的焦急都化作机油喷到了发动机上。
“晏羽哥电话打不通——”苏一乐坐在后排汇报。
苏享惠单手吊着车内的拉手,强忍加速度带来的恶心感,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幸好没来得及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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