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学习这么好啊?”
我故意找话题,以此掩饰把他脚趾甲涂得惨不忍睹的事实。
“因为我会读书呀,天赋吧。”
他的语气平淡,不带任何炫耀,他确实会读书,那张被我撕了林追证件照的光荣榜撤下来了,换上一张新的,高三的十一月月考他还是理科第一,学校可能怕他的证件照再被撕,照片直接印在光荣榜里打出来了。
“嗯,天赋。你以后想考哪里?”
“考远一点吧。”
“远一点是哪所大学?我怎么没听过?”
他笑了起来,边笑边踢我,说萧琅你真幽默。
“好了,请姐姐验收。”
我抓着他的脚丫左看右看,和第一次比起来,似乎有那么点点的进步,他抽回脚,低头认真地打量了一会,然后很诚恳地说:
“还是很丑。”
我他妈想打扁他,但转念一想毕竟是报答,只能硬着头皮问他要不要洗掉重涂,他马上跳开了,光着脚踩在地毯里,像是只轻盈的猫,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我坐在原地等他回来,他很快就回来了,用拍立得给他的脚拍照,他真的很让我匪夷所思,拍立得我玩一段时间就腻了,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地把生活里的细枝末节用拍立得记录下来,他还把我的成绩单也拍了,用小木夹子夹在麻绳上。
他在我的卧室里拉了很多条麻绳,用来展示相纸,绑在玻璃橱柜上,吊在书柜里,缠着我的电脑主机箱,连床头都挂了一条,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躺在床上一睁眼,引入眼帘的就是一根写着“林小追专用”的鸡`巴。
拍完了他又开始抱怨,你怎么涂得这么丑啊,笨死了你个小屁孩,他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我就揍他屁股,他现在学会逃跑了,神经质地尖叫着从卧室跑到客厅,屡屡从我指尖逃脱,每次差点被我抓到他就会发出大笑,嘴里大喊你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光脚哒哒哒地冲下楼梯,在楼梯口向我扮鬼脸:
“萧琅大猪头!”
我只不过是配合他玩玩,如果我认真起来,他根本活不过三秒,我倚着楼梯扶手认真问他:
“你要是被我抓到了怎么办?”
“随便你。”
他坐在楼梯扶手上笑,晃荡着腿,涂着红指甲油的脚趾非常惹眼。
“好。”
“三二一开始!”
他又跑了起来,没有去老哥的房间,而是继续跑下楼,一直跑到一楼,他很幼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只见过小孩子玩这种游戏才会这么兴奋,我和他周旋在楼梯间,客厅,还有互通的房间,最后他被我按在餐桌上,气喘吁吁的,开始耍赖踢我,像只暴躁的小母马,还差点踢到我鸡`巴:
“这不算!”
“为什么不算?”
“这是你家,你比我熟。”
“……傻`逼啊你。”
他被我按在桌上,眼睛亮亮的,咬着唇,猝不及防地亲了我一口作为收买,问我能不能一笔勾销,我无动于衷把他抱起来,说要惩罚他,他立刻楚楚可怜地摇头,装出剧烈挣扎的模样,不要啊不要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任由他闹腾,上了电梯把他扛回房间丢到床里,绷着脸压上他。他似乎被我吓到了,小心翼翼地叫我的名字,萧琅,萧琅,你生气了?我低头在他耳边,用自认为性`感的口吻,边说话边往他耳朵里吹气:
“接下来,我要做一件很变态,很残忍,很下流,很卑鄙的事情,你愿意吗?”
他偏过头,直直地盯住我的眼睛,他的双眼皮线好细,像是用小刀划了一道出来。
“你别玩死我就行。”
他说这话时特别认真,目光里带了根钩子,要从我身上活活剜下一块肉来,我被他的眼神给吓到了,有点语无伦次地向他解释:
“我、我他妈,写作业,你干嘛啊……瞪个屁呀,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写作业!”
“哈哈哈小屁孩,”他忽然敛去目光里冰冷的戾气,像颗在烈日下晒到融化的牛奶糖,黏进我的怀里,“被吓到啦?说你猪头你还真是猪头。”
他屈起手指弹了一下我脑门,我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他缠过来吻我,用软软小小的舌头舔我的嘴唇,我才因为后知后觉的恐惧而用力搂紧了他。
周一国旗台讲话完后,班主任又提了家长会的事情,再次强调周三要家长本人到场,别随便抓个阿猫阿狗来给你当爹当妈,你爸妈知道会怎么想?我知道她恨不得掀开我的头盖骨把这话刻我脑子里。
放学后林追说要去吃牛肉面,于是我们就去吃牛肉面,座位边上坐了一家三口。
我一如既往地顺手把咸菜、香菜、萝卜丝挑给他,他吸溜吸溜地吃着面,说你又挑食,真是的,下次不帮你吃了,他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帮我吃干净了。
“不吃不吃!”
“不可以挑食噢,挑食会长不高的。”
“我要吃肉肉!我要吃肉肉!”
那小女孩就坐在我边上,吵个不停,筷子都拿不稳,笨拙地捞着碗里的青菜丢在桌上,她母亲边教育她,边把碗里的牛肉挑给她吃,她父亲柔声哄她:
“囡囡乖,不吃给爸爸吃,来,夹给爸爸。”
我看得一阵无语,林追倒是挺乐呵的,嘴边糊了一层红油,咧了笑,向我挤眉弄眼压低了声说:
“真像你。”
“屁,我没抢你肉吃。”
坐在车里我-还在魔怔地想着那一家三口,想那个小女孩耍脾气时皱成一团的丑脸,她母亲毫无分量的教育,她父亲盲目的溺爱,突然就鬼迷心窍地想回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问他们来不来开我的家长会,林追低着头在玩手机,我问他什么时候开家长会,他说下个月吧。
一回到家我又后悔了,或者说是退缩更贴切,就去洗了个澡冷静冷静,结果洗完澡可能是脑袋里的水没倒干净,我又想打电话了。
这时林追蹭过来蜷进我怀里,他瘦,怕冷,我们就用袋鼠妈妈揣着袋鼠宝宝的姿势取暖,他把冷冰冰的脚掌塞进我的长睡裤裤管里,攀上我的小腿,汲取我的体温。
他现在抓过我的手要给我涂甲油,我正在打电话给我爸,只能由着他折腾。但我打了三通电话他都没接,我只好换打给我妈,第二次她接了,我梗了一下,不知怎的有些尴尬:
“……妈,是我。”
电话那头停顿许久后,语出惊人:
“你谁?”
“……萧琅。”
林追掰着我的手指,把指甲油刷在我的指甲上,凉凉的,还有股味,突然前所未有的难闻,我甚至有点反胃。
“噢,琅琅啊,”她顿了很久,“你声音变了,妈妈没认出来,怎么啦?”
“我后天家长会,你来吗?”我飞快地补上一句,“我这次月考考进年段前二十了。”
“玦玦呢?玦玦没空吗?”
“老哥他没空。”
林追抬起头来,有点迷茫地看着我。
“哎呀妈妈也没空,找你爸吧。”
“他不接。”
“噢,可能是因为你这号码是新的吧,我本来也以为是陌生人不想接的。”
我初中毕业后换了一次手机号,没跟他们说,我确实很久没和他们说话了,更何况是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
“你来不来?”
“我没空啊,乖,钱够用吗?我等下给你转钱。”
“好,谢谢妈。”
我说完就把手机狠狠地摔了出去,浑身颤抖,眼前阵阵发黑,心脏歇斯底里地跳动,随时都会在胸腔里爆裂开来,把我整个人炸得粉身碎骨,鲜血飞溅,淋了林追一身,他很适合红色,浸满我的血的他,一定美艳得不可方物……天啊,等等,我他妈在想什么?
“萧琅,萧琅……”
林追一直摇我,我终于回过神来,低头乍一看还以为指甲流血了,他涂得是挺好看的,比我给他涂得好看多了,不懂为什么非要我给他代工。
“不要哭啦。”
他摸着我的脸,真奇怪,明明我把他抱得这么紧,为什么他的掌心还是这么冷。
“干嘛呀,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他眼角带笑,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的手臂很细,蛇一样冰冷柔软,缠上我的脖颈,温柔地吻过我的眼皮,我忍不住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用湿软的舌尖舔掉我的眼泪,他的嘴唇是热的。
“姐姐疼你噢。”
第11章
临睡前我打了个电话给老哥,心里有点内疚,他不该沦落为PlanB,就算我死了,第一个给我收尸的也应该是我哥。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意气难平的,老哥比我优秀大概十个林追吧,毫不夸张,他的奖状可以塞满一个32寸行李箱,他的房间里有两个玻璃柜摆放他获过的奖杯,你把他的名字丢进百度里搜,可以搜出一堆比赛获奖记录。
到高二老哥突然心血来潮要去读美术生,他的班主任好劝歹劝,毕竟他是学校冲刺清北的优秀种子,还上门家访要和父母一起做我哥的心理工作,来了两次都见不到家长就放弃了。
后来老哥的文化分都到了重本线,每个校考也都过了,他就写了一堆小便签条揉成团,让我帮他抽一个,我抽了一个“3”,过了很久我才知道,“3”代表某一所大学,也就是老哥现在上的这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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