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乐融融 (且固而今)

　　后来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散了，因为两个人都各怀心思又不在状态，所以也就没什么好聊的。
　　程希至下楼的时候发现祁乐在收银台那儿等着他，见他下来还一个劲儿地往楼上望，程希至看他这幅样子更觉不对劲，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他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祁乐看他这幅样子则下意识觉得，见了白月光，心里果然受不住了吧，忍不住就别忍了，使劲追一追嘛！
　　走出书店的时候他就忍不住问了句：“我们就走了吗？江律师呢？不多聊几句吗？”
　　程希至偏头看着他有点不舍的样子，淡淡问了句：“你想和他聊什么？”
　　祁乐想，别别别，你别这样看我，我并没有制止你们的意思，也并没有想撬你墙角的意思，别这么防着我好吗！我是你们的天使好不好。
　　于是他赶紧摇摇头：“没，没想聊。”
　　开车上路之后程希至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又问：“你买的书呢？”
　　“啊？什么书？”祁乐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上程希至疑惑的眼神才顿时清醒过来，“哦，书……书啊，那儿没……没有。”
　　程希至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了。
　　回家之后祁乐越想越觉得今天的偶遇简直神来之笔，看看两人心猿意马的样子，啧，再见几次说不定就可以再续前缘了。
　　祁乐觉得应该趁热打铁，连连不断地攻击他们脆弱的心防，这样才有可能一招制胜，免得时间久了防御回弹就不好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又拉着程希至去逛超市，心里不住祈求老天再眷顾他们一次！
　　程希至推着车走在祁乐旁边，想了一下来时的路，忍不住皱了眉，这家超市离他们家差不多一个小时，他问祁乐为什么要来这里，祁乐却只支支吾吾地说昨天在车上看见这家超市觉得不错，就想来逛逛。
　　可程希至总觉得不那么简单，这家超市离他们家远，来这边时间成本完全划不来，但离江凛言家却很近，如果江凛言要去超市购物的话，多半会选择这一家。
　　他不确定祁乐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在生鲜区再次看见江凛言的时候，程希至的心忍不住沉了一分。
　　祁乐那一刻则在想，天哪，老天爷太给面子了吧，说偶遇就偶遇，我这运气绝对是欧皇，我回去一定得抽个卡。
　　他在一旁津津有味地欣赏两人五彩缤纷的表情，可他仔细品味的这几秒钟，眼神大都落在江凛言身上，因为平时程希至天天见，江凛言见得少，所以要多看看嘛。
　　但他这么专注的样子落在另两位眼里就别有深意了，后来在祁乐照例识趣走开之后，江凛言实在忍不住了，笑了一下问程希至：“希至啊，你和祁乐最近是怎么了？有什么矛盾吗？”
　　不然你都这么帅，他干嘛盯上我？
　　他见程希至没说话，又隐晦地说：“他比咱们小一些，可能心不太定，不过，兴趣来得快应该去得也快。”
　　程希至：“……”
　　两句话，句句刀，扎心了。
　　程希至听得懂话，大致也明白了江凛言是什么意思，可这事儿他也怪不到江凛言头上，所以他也只暂时安慰江凛言说没什么事，祁乐有时候做事没分寸，有点幼稚，叫他别往心里去，江凛言和程希至是朋友，他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后来回家的时候，祁乐在路上还在委婉地打听江凛言和他的事，不过程希至有点气昏了头，自动过滤自己的名字，只听到了祁乐对江凛言的关注和好奇，祁乐也察觉到了程希至脸色不太好，也就没再继续说话了。
　　不过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皮跳得有点快。
　　
　　
　　





第17章 曲解
　　回去之后时间已经快十点，祁乐觉得追光计划又推进了一步，于是心情不错，挽挽袖子准备洗手作羹汤。
　　程希至在一旁见他哼着曲儿的高兴样子，心里却一抽一抽有些犯疼，只是见了江凛言一面他就这么高兴？
　　正巧这时候，程希至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祁乐欢快的背影一眼，进书房接电话去了。
　　电话是李一辰打来的，他昨天晚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因为他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和江凛言传出流言的，而祁乐对江凛言超乎寻常的关注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他莫名觉得这两件事可能有什么联系，于是叫李一辰去了解了一下。
　　李一辰在那边说：“其一是因为您和江律师被拍过一张比较暧昧的照片，其二……呃，其二是因为祁乐最近总是在给江律师送东西过去，他们大概以为是您授意的。”
　　程希至听着李一辰的话，攥着笔的手青筋毕现，那笔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程希至冷冷道：“知道了。”
　　程希至挂了电话之后，目光盯着虚空中的一点，眸若寒星、目似深潭，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脸部线条也绷得死紧，浑身一下子崩裂出的冰冷气息像是要把这初夏的阳光冻住似的。
　　一瞬间，所有奇怪的点瞬间都连成了一条线。祁乐桌上的江凛言的资料，祁乐问他那句喜不喜欢之后跟的‘江律师会不会也喜欢我啊’，书店的偶遇，刻意绕远的超市……这除了是因为喜欢他之外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程希至一旦接受这种设定，整颗心顿时就像在被肆意踩踏一样，滚得生疼，所以他一时间也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事情背后的疑点。
　　人总是这样，被偏见蒙了眼，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从来都不曾跳脱出来，看一看整个事件的全貌。
　　祁乐还不知道程希至这边经历了怎么样的惊涛骇浪，只是在厨房切菜的时候忽然想起程希至前天说想和他一块儿做饭，这会儿回头没看见人，于是他就想去书房问一问他要不要一块儿。
　　书房门没关，祁乐一进门就看见程希至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但唇色脸色异常惨白，整个人看起来又脆弱又单薄，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带走一样。
　　祁乐心里不自觉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可没等他回过味儿来就见程希至抬起头来，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祁乐赶紧过去，看他这幅样子心里担心，就学着程希至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急急问：“程希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希至一把拽住祁乐的手腕，侧过头看着他，目光依旧晦暗不明，祁乐见他这幅样子，又什么话都不说，心里着急，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触手一片冰凉，祁乐是真有点吓到了，心急火燎地问：“程希至，程希至，你到底怎么了？”
　　程希至仍是死死盯着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融融，我不准。”
　　不准你喜欢别人，不准你不要我。
　　可说完这句话他就泄了气，松开祁乐的手浑身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凭什么不准呢？他有什么立场来不准呢？拿这场婚姻吗？可祁乐其实从一开始，就早想过要风流云散各奔东西的吧，其实在这场婚姻里，认真的也只是他而已吧。
　　祁乐如果真的遇见了喜欢的人的话，那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又拿祁乐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不行啊，他这么这么喜欢祁乐，而且他已经明白得很晚了，已经错过了这么多时间，如果祁乐以后不在他身边的话他真的可能会发疯的。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哪怕他自私也好，或者祁乐恨他也好，他真的不能放开祁乐，更何况他们已经结了婚，对，他们已经结了婚，他可以拿婚姻栓住祁乐。
　　可他在感情上，和大多数人一样，不仅自私，他还贪心啊，他不只是想要祁乐在他身边，他还想要祁乐喜欢他啊，那么，他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祁乐听他无缘无故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心不禁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今早上不就是见了江凛言一面吗，见到他之后他不该高兴吗？怎么成这样了？
　　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急得跺脚：“不是，程希至，你怎么了你告诉我行吗？是不是哪里疼？你跟我说，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程希至看了祁乐一眼，忽然想起自己对自己说过的要对祁乐坦诚的话，他苦笑了一下，苍白无力地抬手抚了抚自己心口，眼神里满满地脆弱和神伤：“融融，我这里难受。”
　　祁乐听他说了，顺着他的手望下去，头皮都一阵发麻，怎么会是心脏有事？他心急如焚：“怎么会突然心疼？”祁乐医学知识不丰富，但也都知道心上的事肯定是大事，赶紧就掏出手机就想打120，连手都忍不住有点抖，边去按键边抖着唇和程希至说，“程……程希至，你别急，我们马上去医院，马上就不疼了，没事的啊。”
　　可电话还没拨通就被程希至抢了电话，他急道：“你干什么？”
　　程希至见他焦急万分的样子不似作假，心想融融至少还是在乎他的吧，所以忽然之间又生出了些问询的勇气：“融融，你是不是喜欢江凛言？”
　　祁乐听他说话才停下了去抢手机的动作，也是这时他才发现程希至好好的，除了脸色不太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呼吸急促、大口喘气的不良症状，他稍稍放下心，随口答：“还行吧。”顿了顿又还是不放心地问，“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事？你不要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