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个子倒是实诚,居然把这种事也和他们几个陌生人说了,估计是看几个年纪不大,应该不会骗他什么吧。
“2000?就一个药方?”周阳咋舌,要不是这大个子说他妈妈吃了有效果,他就百分百肯定这人是遇到骗子了。
“老神医?”谢茯灵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对这称呼十分不以为然,然后在那大个子皱眉之前淡淡的说,“你最好还是别让你妈继续吃这药了。”
“啊?为什么?”大个子语气惊疑不定。
“一般受惊心悸,神定便止的症状,确实无需治疗,如果日久不愈,平时多心中烦乱、睡眠梦绕、饮食少味,多是肝胆气虚,视为虚症,应补气、养血、滋阴、温阳。”谢茯灵清冷好听的嗓音缓缓道来,他指了指大个子手中的药方说,“龙眼肉、酸枣仁、山茱萸、炒柏子仁、生龙骨、生牡蛎、生乳香、生没药都是针对心虚胆怯之心悸开的方子,还算是勉强过得去的基础方,只这后两味人参和黄芪却是治疗心脾两虚的滋补之物,并不适合开在这方子里,虽不知你妈的症因究竟是哪一种,但这药方却肯定是不妥当的,一开始服用可能没什么,吃久了对病症无益。”
谢茯灵用十分寻常的口气说完了上述一番话,却直接让身边的娄子俊和周阳傻在了当场,虽然他俩还没完全理解谢茯灵究竟在讲些什么,但那自信的语气和晦涩的内容,听着就好有道理的样子……
那大个子本来也听得一愣一楞的,但回过神后,上下打量了谢茯灵好一番,不由皱紧了眉头,摆正脸色说道:“小弟弟,你几岁了,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差点把我给讲蒙了,小小年纪就学会忽悠人了,不懂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讲,万一有人当真了可就不好了。”
谢茯灵微微皱眉:送走一个叫自己“小朋友”的,怎么又来一个叫自己“小弟弟”的。
“这位大哥,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们怎么就不懂了,怎么就忽悠人了,我们可是正经的中医学的学生好么!”周阳呛声,立马把自己其实“不太懂谢茯灵在说什么”的事情抛之脑后。
“中医学的学生?”大个子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三人。
周阳一把掏出饭卡伸到大个子鼻子前:“看,这上面有我的班级和照片,还真把我们当骗子了啊?”
大个子定睛一看,发现上面还真有Z大中医学专业的字样,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和高中生一样的少年居然已经是个大四的学生了,真是没想到。
这时,因为四人站在药房门口说了半天话,已经慢慢的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少人纷纷向他们侧目,还有部分人渐渐向他们围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使得那大个子渐渐不自在起来,脸憋的红了不少,手忙脚乱的将那药方塞回口袋,冲谢茯灵等人说道:“就算你们是Z大的学生,那也还是学生不是,人老神医都行医多年了,还能不如你们么?!我,我要回去了,我妈还等着我呢!”
说完便颇有些慌乱的疾步离开了。
娄子俊看看那大个子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表情镇定的谢茯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周阳一副和谢茯灵产生了革命友谊一般的搭上他的肩膀,得意的说:“嘿嘿,小茯灵,我表现不错吧,看他还敢不敢小瞧你。”
娄子俊扶了扶眼镜,斜眼看周阳,心想这人早上还吐槽自己能和谢茯灵正常交流是什么天赋技能呢,这才多久啊,突然就自来熟的勾肩搭背起来了,连“小茯灵”都叫上了,变得也太快了。
谢茯灵不动声色的挪了一步,闪开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笑着对两人说:“回吧。”
“哦!”娄子俊和周阳不约而同的应答,完了就觉得自己不正常,怎么突然对谢茯灵这家伙言听计从了==。
三人走出不远之后,视察完情况的蒋仲正好被店员迎着从蒋氏大药房里走了出来。
“蒋总,您慢走。”
蒋仲点点头,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谢茯灵三人离去的身影,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好笑的勾了勾唇角,暗道自己刚才居然还和一个小朋友较上气了,真是奇怪。
第四章 谢小叔的电话
这天,当娄子俊叹着气从手机维修店回到宿舍的时候,被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重药味弄得脚步一顿,差点以为进错房间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这么大一股味道?”反应过来的娄子俊一边赶紧关门,一边询问道。
回答他的是正在观摩谢茯灵上药的周阳。
“嘿,小茯灵说他自个儿捣鼓出来的药能祛疤,正抹药呢!”
娄子俊听闻,果然就看见谢茯灵此时正将长长的刘海掀起,露出上面一条十分狰狞的疤痕,将手上那黑乎乎的药膏状物质涂抹在那疤痕上。
娄子俊看到那疤痕暗暗心惊,其实他是知道谢茯灵脸上有疤痕这件事情的,也知道他留着长刘海是为了遮掩那道疤痕,毕竟四年室友,再怎么眼瞎也不可能一次都没有看见过那疤痕,啊,缺心眼的周阳除外,但是因为谢茯灵经常低着头且刻意遮掩,他还真没见过那疤痕的全貌,今天一见还真有些犯怵,这么长的疤痕,换成自己估计也会想各种法子掩藏起来。
“这药是上次的?”娄子俊走进两人,看了看那被放置在一个宽口玻璃瓶里的药膏。
“对啊,就是我们一起去买的那些药,我们学校的药房不是有捣药和煎药的工具么,上次听学姐说那玩意可以租用的时候,我还想谁会去租呢!”周阳冲娄子俊挤挤眼睛。
娄子俊了然,寝室里可是不能使用高功率电器的,煎药锅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能出现的,估计是周阳把这情报告诉了谢茯灵,然后他就去租用了吧。
谢茯灵在娄子俊和周阳说话的空档,已经把药上好了,贴上一层纱布用医用胶带固定好后便只需要等着药膏变干变硬再次换药就行了。
谢茯灵将玻璃瓶口用木塞封死,里面的药膏还能再用几次,毕竟是旧伤疤了,祛疤的过程会比较长一些,急不得。
周阳一脸新奇的上下打量谢茯灵的脸,一副恨不得上手摸一下的模样。
娄子俊皱了皱眉头,有些看不下去的拉了靠得太近的周阳一把,这都快亲上了好吧,原谅他实在没眼看那画面。
“小茯苓,以前没发现,你这刘海一撩还挺好看的,就这黑乎乎的药膏有点煞风景。”周阳被娄子俊拽了一把也没反应,嘿嘿笑着说道。
“叮铃铃,叮铃铃!”就在这时,寝室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
娄子俊和周阳几乎反射性的朝谢茯灵看去,没错,打到寝室的电话百分百是找谢茯灵的,他俩都有手机,找他们的人自然是会打手机的,然而谢茯灵却是个没有手机的奇葩,逼得找他的人只能没办法的播打寝室电话。
谢茯灵自然知道那电话是谁打来的,算算时间也该是时候了,可惜他已不是那个懦弱的原身,恐怕是没法让那打电话的人达成目的了。
“喂?”谢茯灵在那铃声响了许久后才接起来。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那头的人上来第一句话就不太友好,但说完可能又觉得不妥,便强逼自己按下怒气,故作和气的说道,“茯灵啊,这个月怎么没见你汇钱过来啊,是不是在学校乱花钱了啊?小叔也不是说你,现在有些大学生都在外面胡搞瞎搞,你可不能和他们学坏了,现在你爸你妈都不管你,你回来还不得来小叔家,这钱就当是小叔先帮你保管着,反正都是用在药店里的,最后还不是你的东西……”
谢茯灵听着电话里的男人巴拉巴拉说着一堆虚伪的话语,一点回应的想法也没有,在他听来,这都是为了从原主手里将他父母打过来的生活费要走的说辞罢了。
“谢茯灵”出生在Z省的一个小县城,谢父谢母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但双方却都不想要这个从小就有点自闭不爱说话的儿子,甚至为谁来抚养他的问题争吵了很久。最后离婚协议书上将“谢茯灵”判给了谢父,但是谢父却以要去外地做生意为由拒绝将他带走,谢母更是一句“又不是判给我的”直接没有留恋的离开,于是“谢茯灵”便自然而然的丢给了住在县城里的谢爷爷,而谢父谢母只分别在每个月固定打一笔生活费过来。
谢爷爷是小县城里颇有名声的一名老中医,开了一家规模不大的药店,因为对调理肠胃很有一套,经常会有临近县城的人慕名而来,在经济上倒是没什么困扰。他看不惯自己儿子和儿媳对孙子的抛弃态度,不顾自己小儿子的反对,把“谢茯灵”的户口迁到了自己名下,算是默认了谢父谢母把“谢茯灵”丢给自己抚养的心思。
谢爷爷的小儿子,也就是“谢茯灵”的小叔谢国强,原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年轻的时候一心想着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结果因为眼高手低亏了不少钱,后来就想着自己老爹有个小药店,生意很是不错,便把主意打到了那药店身上,天天跟在谢爷爷屁股后头说要和他学习医术,倒是坚持了一段时间,然而因为心性不定,只学了些许皮毛便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偷懒起来,后来经人介绍娶了个在县医院当护士的老婆,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个执业医师资格证,便气定神闲的等着继承药店了,虽然老爷子到现在还没把他手上那几张宝贝药方传给他,但老爷子就两个儿子,谢父是一心做生意的,对中医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常年在外,老爷子最后还不是得在他身边养老,这药店最后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