粑粑十七岁 (九十七郎)

　　周源星期一的课是排的满满的。好不容易上完了下午的语法课，拎着书包跑回家里的她猛然间想起昨天晚上在微信里各种邀请她明天去观赛的小学妹，走到林荫道分叉口的时候，脚步一转，抄着小道就跑到了篮球场。
　　Z大本部的体育设施算不得好，除了前几年翻新的操场还有室内的篮球场，其他的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像篮球赛这种一次进行好多场的赛事，自然是不会在室内的篮球场开赛的，所以比赛的场地就定在了操场左边的水泥篮球场。毕竟那里有八个场子，随便打！
　　周源走到操场边缘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个比赛的横幅摊在篮球场外的铁网红的招摇。大红色的横幅底下，八个球场一列排了下去。球场的边缘，都多多少少整齐的排列了一对人。看起来，已经开始比赛了……
　　果然，一走到边缘的时候，大多数球场已经开始比赛了，裁判的吹哨声此起彼伏，赛事还没有打热拉拉队的口号却已然不落后的开始响起来了。周源从球场的一端走到另一端，一个一个的慢慢找。有五个球场在比赛，而且小乔昨天晚上又告诉了周源她们班球服的颜色，所以找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很简单的，周源找到了小学妹那个班。她一出现，认出她的人就很热情的打招呼，周源笑眯眯的回应了之后，就同她们一般站在球场界线外面看着球赛。
　　她站在一群娇小的女孩子身后，仗着个子高轻易的就可以看清场中的情形。场中的两只队伍，黑白分明，白的是小学妹那边的，黑的是她们的队友。刚开场看不清实力如何，只觉得双方都差不多一个样子——追着球满场的跑。啊咧，还真是女孩子的球赛呢。打了一分钟之后，白方小教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要求换人。换了两个上去之后，才渐渐看出了模样来。
　　小乔也在场上，换人的时候她正站在场中，听到裁判的哨声就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啦啦队员那一边。很意外的，就看到场外站着的高个子周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很偶然的，周源似有所感的看了过来，见到是她就举起手来冲她招了招。镜片底下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笑的一派温和。不知道为何，小乔看着她这幅模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错开眼，一甩高高的马尾朝着原来的方向又跑了开去……
　　真是的，又是这样的笑……
　　场中的队伍你追我赶，抢的实在激烈。而场下的拉拉队员呐喊得也很激烈，只要是在内线投球的时候大家都一个挨着一个的往前挤，看的提心吊胆。篮球协会分数牌那边坐着的学姐看着这群小鲜肉，一个劲的抽着嘴角。时不时的跑过去，将那些越过界线的同学赶回去，“后退一点后退一点！”那些人哗啦一片的跳着脚往后退，却又齐刷刷的伸长了脖子往前看，看着看着就你挤我我挤你又将身子前倾了。弄得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走了很多次……
　　周源看着工作人员和拉拉队员的互动，站在后面禁不住的就笑。像个波浪线一样，原本排得很整齐的队伍每次都在工作人员过来的时候浮动着。像打游击一样和工作人员关于界线的问题斗争着，第一节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节的时候小乔没有上场，而是站在周源身边和她一起看着球赛。第一节的比分是持平的，第二节的时候白队就开始反超了。底下的拉拉队员比场上的球员还要激动，一个劲的在班长的带领下喊加油。只要是白队带球，加油声就如同雷霆一般轰隆隆的响起来。而如果是对方带球，你就会听到小教练那浑厚的声音响彻球场。
　　“回场啊回场啊！”小教练跟着球员跑来跑去，手长成喇叭状放在嘴边粗着脖子嘶吼。
　　“防守防守，拦住她不要让她进二分线！”
　　“哎，那边空防了！扑过去啊！”
　　……
　　场下的气氛染得场上的也很火热，走步，双抢，打手等等频频出现。裁判表示吹哨子都吹得口水干了，到后面对于这种犯规行为明显就是不想管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踏踏实实让她们好好抢！对方见小学妹那边那么激烈，口号也开始鼓动了起来，这么一来此起彼伏的，场中的火气就这么被勾了起来，你来我往的，球员们全都不要风度的开始猛扑了……
　　这一看就是木有经验的啊，这是打人吧不是打球吧！周源看着场中一群人围观三个人在地上滚球的场景，着实是捏了一把汗……那红着眼拼命的架势，看的周源牙齿都酸了一把……呃，还是挺可怕的。
　　小乔站在周源旁边，偶尔抬头看周源表情的时候，发现那张温和的脸一直都是维持着淡然安静的模样，低下头的时候，抿着唇，笑了。
　　第三节中场的时候，教练带着最后一批上场的球员围成一圈在加油打气，周源抱着手臂站在他们圈子的外围听着。正看着他们一圈人伸出手来窝在一起喊加油呢，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这么一拍，周源就回头了。看到来人，微微有些吃惊。
　　“学姐。”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德语班的辅导员陈琳老师，而她旁边站着的，则是身穿长裙长发披散的苏沐染。
　　哨子已经吹响了，球员们回到了球场，而拉拉队也站好了位置。周源和两个老师站在球场的一个角落里，挤在人群里最密集的地方。
　　“比分怎么样了？”陈琳开开心心的和同学们打了招呼，问了这么一句。
　　“16：20，我们班领先一点！”身旁的同学激动的来了一句。
　　“哎，打的不错嘛。我和苏老师来给你们打气，一定要赢哦！”她微笑的鼓励，弄得一群青春期的小朋友更加兴奋了。
　　“必须的啊！”周围一群人语气坚定的嘻笑道。
　　苏沐染站在周源旁边，也和身旁的同学在交谈。和陈琳老师不一样，她们这边就显得有些安静了。周源夹在两个老师中间，表示有些吃不消同学们的热情……果然，无论长多大都还是个小孩子，一遇到老师就又回到了幼儿园，各种邀功争宠求冒泡。
　　兴许是老师到来的缘故，没有多久，就又进了一个球。进球的人，是小乔。她带着球快速的跑过半场，三步上篮了。乌黑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个潇洒的弧度，而后落在了肩头。那身影，帅的一塌糊涂！场上一群妹纸自进球之后就开始尖叫，一个劲的在喊，“小乔小乔！”那动静大的，直让隔壁场子的人以为进球的是个俊俏的男生！
　　啧，真疯狂。
　　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加油声的时候，苏沐染清澈的声音就好像是风一般吹开了所有嘈杂传了过来，“小乔挺厉害的啊。”
　　“是啊是啊，你别看她小小个的，投球可准了。”一位同学插了嘴，自豪的说道！
　　“哎，咱班人才就是多！”陈琳感慨了一句，逗得同学们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周源你这么高，篮球一定很厉害吧！”不知怎的，话风一转，就转到周源身上了。
　　“肯定很厉害，周源学姐比男生还要高上一点。听说她们班去年拿了新生杯的冠军，学姐你肯定很厉害，对不对？”嘻嘻哈哈的把气氛炒热之后，原本还有些矜持的小学妹就开始八卦了。
　　“……还好，只是会一点。”
　　“学姐你又谦虚了！”鲜肉们抗议啊，连带着陈琳老师看着她也生了调侃的心思。
　　“你们学姐厉害是没错的啦！周源你这么高，有一米八了吗？”她帮周源拨过这个话题，又抛出了另一个。
　　周源看着陈琳老师，又扫了一圈周围非常好奇的小学妹，犹豫的说道，“嗯，没有，179……”
　　“好高……”周围一阵惊叹声，叹得周源有点尴尬。
　　“179也差不多了，你还在长身体，明年大概就有一米八了。一米八，很有安全的身高哦，老师可是很羡慕高个子的人呢。”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苏沐染这时倒是开口说了话。下意识的，周源转过视线看着她，却在一低头时，难得的看到那张在学校里总是凝着一张高冷面容的苏老师，难得的在唇边勾起了一个笑。她微仰着头，精致的五官在柔和的阳光下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周源低头的时候，刚好能够对上了她明亮的瞳孔，视线，就这么缠住了一秒。
　　这种对视的感觉，让周源微微一怔。不适应一般，轻轻的一撇，别扭的将目光移开。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的扯了一丝目光，落在了那人唇边柔软的笑上。
　　那唇边弯弯的弧度，好像冰河初开是水面轻轻荡开的波纹。一点一点的，在周源的心里放大，缓缓的震向了心口，震得心跳都慢了半拍。周源低头看着苏沐染唇边那抹笑，心口密密绵绵的好像缠什么一样，又好像要长出什么一样，痒痒的，延伸在喉咙里让她想说什么却又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动了动唇，突然觉得唇边有些干燥……
　　“不止苏老师羡慕，学校里面还有一大片男生羡慕你呢。”身后的声音好像被放大了一般，传到了耳朵里，浑身一震，将周源从那诡异的一瞬间拉了回来。周源回头，对上了陈琳老师的视线，只见她拍拍自己的肩膀，一脸严肃的说道，“好孩子，好好长！让你们院里的小男生羡慕嫉妒恨死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