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别有用心 (穆篁)

三环大厦……为什么在那里。
他们约定了明天下午。比起安排埋伏的人，更要紧的，是如何向某人解释他的行踪。舒临安苦恼地望着屏幕，感觉到手指上忽然传来的刺痛，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咬破了指尖。舔了舔细微的血丝，舒临安忽然福至心灵。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精神问题这么有用过。
等靳北洗漱完打算睡觉，就发现舒临安靠在床头，望着自己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十分犹豫。
“怎么了？”靳北坐到舒临安旁边，脸颊碰了碰对方的脑袋，轻声问。
舒临安一双眼睛望着他眨了眨，又垂下眸去，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靳北觉得自己此时非常想把面前一脸无辜卖着萌的兔子叼走。
他于是亲了亲对方的嘴唇，又问了一遍：“怎么啦。”
兔子抬起头来，又望着他眨眼。
看着靳北挠心到不行的表情，舒临安终于说：“我想……明天去见心理医生。”
“明天？”靳北十分惊讶。
“嗯。”舒临安点头，咬了咬嘴唇。
靳北露出担忧的神色。对方愿意去他当然开心，但他又怕是因为昨天舒临安告诉他小时候的事，提到了心理医生。他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临安你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的。我昨天就是建议一下。”
“……”
不，这次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事。”舒临安轻声说，“你说得对。”
“……”我不是我没有。
“真的吗？”靳北再次问。
“嗯。”舒临安肯定地点头。
“那……那我和你一起吧。”
“不要。”舒临安抬眼，“我不想……”
“好好好。”靳北连忙说，又忍不住问，“是在哪里？”
“嗯……桐花街上。”为了承认错误的时候给自己留条后路，舒临安这次说了实话。

三环大厦建设很新，道路宽阔，两侧行道树移植过来不久，在深秋的风中显得十分单薄。
大厦在两条大路的拐角处，正门前有个不小的三角形广场。舒临安站在广场上，仰头望向大厦顶端。
片刻的失重后，电梯停在了顶楼。舒临安从下面广场飘扬的旗帜上移开目光，转身出了电梯。
外面一个小厅，正对面是个大的宴会室，此刻门半开着。两侧各一条走廊，浅色的大理石地板泛着冷光。
舒临安左右望了望，转身拐进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顶层的安全通道有一架铁楼梯通向天台，楼梯的扶手已经生了锈，台阶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看上去很少有人来这里。
尽头处的铁门关着，但没有锁。舒临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上的插销。
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缓缓打开了。
天台上的风呼啸着涌入窄窄的门，撩起舒临安的额发。他眯了眯眼，阳光白得有些冷漠，尽头背光处一个人靠在栏杆上。
那人看着他，依旧闲散地靠着，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舒临安于是也站在铁门前。
还是施中谷先耸了耸肩，朝他走了过来。
“一步都不愿意靠近我？”施中谷在铁门前站住，微微低头看着舒临安。
“交换条件是什么？”舒临安问。
“别急着直奔主题嘛。聊点别的不好？”
“我和你除了主题，没什么好聊的。”
施中谷面色冷下来，扯过他的手臂：“过来，和我散散步。”
舒临安用力抽回手臂，回望施中谷，走到了他旁边：“走吧。”
施中谷挑了挑眉，不顾对方抗拒地揽住了舒临安的肩，把他往天台边缘带去。
“条件是什么？”舒临安再次问。
施中谷停在离边缘三步远的地方，一瞬不瞬地看着舒临安，笑起来。
“你。”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临安宝贝和靳小北继续打滚求收藏和评论QvQ 打滚x2





第35章 第35章
舒临安没有回答，只问：“你是怎么拿到的？对方那么信任你？”
施中谷盯着他：“你答应吗？”
舒临安不置可否地望着他。
施中谷摇了摇头：“过程你就不用知道了。”他探过身，脸凑得极近，“……你怎么可能答应呢？”
舒临安笑了笑：“你这么没有诚意？”
施中谷呼出一口气，忽然揪住舒临安的衣领，把他带到天台边，按在栏杆上。猎猎风声卷过他的耳畔。
抵在栏杆的那一瞬间舒临安心里还是掠过了恐慌。但旁边大楼中埋伏的人让他还算冷静。
要说诚意，他也没有多少。
“你不怕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去？”施中谷逼近他，脸凑得极近，眯起眼。
“你舍得？”舒临安面色不动地看着他。
施中谷挑眉，后退了一步，端详着他，缓缓勾起唇角。
舒临安站回身，整了整衣领。
“亲我一下，我就考虑告诉你。”
“那你不用考虑了。”
施中谷啧了一声，望向舒临安身后的苍苍楼群：“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那个人的这些行动和毒品交易有关。”
“那个人是谁？”
施中谷移回视线：“我已经告诉你了啊。”
舒临安沉默。施中谷的回答某种程度上确证了他关于三环大厦的疑问。
“他的目的是控制G市毒品交易的整个链条，是吗。从外地进货，再经过柯谭梦和舒平远两次倒手，才到吸毒者手里，中间环节太多，利润要被大大削薄。”
施中谷满意地点点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舒临安没有回答，反问：“是你呢？”
“搞掉柯谭梦，直接对接终端销售点。”施中谷笑着说。
“而鉴于那人和舒平远的私仇，他还可以考虑顺带拉下舒平远，直接自己掌控分销点。这样他就控制了G市毒品的所有环节，所有的利润都聚拢在他这里。”
“我们的想法多契合啊。”施中谷眯起眼，上前一步，“是不是？”
舒临安侧过一步：“但是环节越少，对他风险越大。无论从哪个部分入手，查到的都是他的人。”
施中谷挑眉，手肘搭在栏杆上，整个人靠上去，摇了摇头：“这就是你和你父亲不同的地方。要握住整个帝国的权杖，哪能不冒风险。”
锈蚀的栏杆在浩荡天风中仿佛摇摇欲坠。
舒临安看着施中谷的手，笑了笑。接着若有所思道：“吕周行才是真正和他合作的人，那天的火并，就是那个人对柯谭梦的正式出手。可是会不会太急了点？有什么让他这么快出手的理由……”
他抬眼望向施中谷：“因为他想用这场混战引出什么人？”
施中谷歪头盯着舒临安，没有回应他的猜测，只说：“合作吗？也许吕周行仅仅是他的工具。”他摸了摸下巴，“看我心情吧，哪天我心情好，说不定就给你透露点他的事情。”
“像你今天这样，”他话锋一转，“周围埋伏了那么多人，我就很不开心。”
舒临安眼珠染上一抹暗色，神情却没有变化。
施中谷靠近他：“我可是孤身一人来与你约会啊。”
“你还用别人吗？我相信你的能力。”
施中谷皱了皱眉：“这话听起来，让我有点怀念。”
当初他伪装成舒平远的一柄刀，也有几分是为了牵上舒家小公子的手。可惜对方即使握刀，也带着厚厚的手套。
“你一尘不染，却让别人为你沾满鲜血。”
真不公平。
舒临安移开目光，施中谷叹了口气，几乎没有看到他动作，他手上就多了一柄匕首，直指舒临安的喉口。
周围大楼楼顶的人齐齐紧张起来，手指靠在扳机上，只等舒临安的信号，但却迟迟没有等到。
匕首在舒临安皮肤上停住，他能够感受到刀尖的冰凉与锋利。但刀尖却没有再向前一寸，因为舒临安手中的枪也正抵着施中谷的额头。
施中谷眼中漆黑一片，他缓缓地开口：“你要和我比谁快吗？”
“你一柄刀指着我，但这里有好几把枪指着你。”
“那都没用，在速度面前，数量不算什么。”
在横掠的风与刺眼的阳光中两人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刀与枪都指着对方的命门。
最终舒临安提起唇角：“不比。”
他缓慢地把枪收到身侧，望着对方，眼珠在阳光下闪着泠泠的光，如同山中岩层偶然出露的珍贵矿藏。
施中谷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与疑惑。刀尖顺着舒临安的喉口、衣领与胸前一路滑下，最终指向地面。
“舒平远不会退让。”
“我不是他。”
“真的等着我哪天心情好，告诉你什么吗？”
“也许吧。”
施中谷笑起来：“你的期待，我会尽量不辜负的。”
然后他眉心拢起，一言不发地转身，朝着天台出口走去。
舒临安望着施中谷的背影，想，他说得并不准确。如果是从前的他，大概会拼一把，就在这里和他了断，大不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反正他也没有什么留恋。但现在，他有了别的顾虑，就不敢冒险了。
想到这里，他拿出了手机。和施中谷并没有耗费太久，现在才下午四点，回到家还来得及，甚至还有时间编造一下和心理医生的对话，但靳北其实不一定问……
舒临安想着，刚把手机从静音调成振动没多久，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舒临安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来电号码，抿了抿嘴唇。
可以的话，他很不想接。
但是考虑到周六的意外，不接的话，对方一定更担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