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别有用心 (穆篁)

舒临安狠狠挂断了电话。
要是在自己家，他当场就把手机砸了。
舒临安攥着手机走出浴室，脸色十分难看。
“怎，怎么了？”坐在桌前写作业的靳北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没开热水器？”
“没事。”舒临安勉强露出一个笑。
“哦……洗完了？那我去。”
“呃……没有。”
“嗯？”
“我忘拿东西了，出来拿。”舒临安飞快地说，转过身打开了衣柜门。
靳北笑了，重新坐下：“记得关窗户，小心着凉。你感冒还没好全。”
“……嗯。”

周五放学，又是一个周末的开始，同学们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舒临安收拾好书包，习惯性地转头，却见靳北手撑头在座位上没动。
靳北抬眼，郁闷地说：“我叔叔要来找我，你先回吧。”
靳云生在最后一节课给他发了短信，说一会儿想来见他。靳云生不是没事周末要一起跟侄子吃顿饭关心一下侄子学习与感情生活的人，他来找自己，一定是有正事。
“我等你。”舒临安说。
“可能要一会儿。”
“那我在家等你。”
“……”靳北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舒临安眯起眼，配合地低头。
靳北等了一会儿才下楼。靳云生在校门内等他。学生们基本走完了，几个人与他擦肩而过，其中一个在出校门转弯时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
靳北没在意，他朝靳云生走去，靳云生吐出一串烟圈，把烟头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
靳北皱了皱眉：“别总抽烟。”
靳云生看着他，很浅地笑了笑：“你爸也总让我少抽烟。”
靳北垂眼，问：“有什么事？”
靳云生看着他，微微抬起手臂，看上去像是想摸摸对方的头，但最后只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我周末有事，近期可能不一定能回来。来看看你。”
“周末……去干什么？”靳北神情复杂地看着对方。这话说得前后不一，周末有事，为什么近期不一定能回来。
靳云生摆出了长辈姿态：“小孩子就别问了。”
靳北撇嘴：“那你来看我干嘛？”
靳云生咳了一声：“关注一下你的学习近况。”
“……”不是说好了不是这样的属性吗。
“挺好的。”靳北说，“按时上学放学，作业全做，没有违纪，十分守法。”在几个词中，只有最后一个是真的。
靳云生也不知道相不相信，但是浅浅提了下嘴角：“挺好。”他望着靳北，又望向靳北身后长长的林荫路，过了几场深秋雨，树叶已快落尽。
他目光飘向林荫路的深处，仿佛看着别的时空。
“那我走了。”他说。
“等下。不一起吃顿饭？”
靳云生挑眉：“不用了。”
靳北盯着他，没吭声。
靳云生想了想：“也行。”
自靳雪飞去世后，他就很少去靳北家，也几乎没有在一起吃过饭。碍于他的工作，他不得不尽力避免和自己的侄子扯上太多关系。如果当初他和哥哥的关系再疏远一点，或许就……
靳云生摇了摇头，不再回忆。
靳北越过他，朝校门口走去：“走吧。对了……还有人和我们一起。”
靳云生跟上他，疑惑地望向对方。并排一走才发现这个侄子已经长得几乎和自己一样高了。
“谁？”
“我的，呃，朋友。”
听着靳北的语气，靳云生目光变得饶有兴趣：“男的女的？”
“男的。”
“哦。”
靳北看了他一眼：“你见过。刚开学的时候，在月阁里。”
靳云生目光凛然起来：“舒临安？”
“你……你知道他名字啊。”
靳云生冷笑了一声：“舒平远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
“……”
“今天你和他约了？”舒家的问题他不仅知道，甚至比廖方圆等人知道得更清楚。这周末的事，他怀疑也与推舒平远入狱的一系列事情有关。
“你知道舒平远已经……所以……他就住在我家。”
靳云生压抑住内心受到的一万点暴击，故作平静地瞥了靳北一眼：“为什么？”
靳北抓了抓头发，想了想，很费解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
靳北像是为对方辩白一样：“虽然他家看上去很好，但是你知道，舒平远那个人很变态啊，临安又不像他那样。他在家里又不开心。而且……因为……反正……你想父亲出了这种事一个人住家里不会很难受吗。”
靳云生看着他。
“临安很好的。”
靳云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当时你父母出意外，你也是一个人。”
“……”话题的忽然转换使他措手不及。
“当时我是不是应该和你一起住？”
靳云生问得很真诚，语气中有一丝犹疑和后悔，仿佛在审视自己当初对侄子的关注。
“不，不用不用……”
说话间，靳云生脚步慢了下来。靳北同样。
“那些人……好奇怪。”靳北说。
靳云生点点头。
那些人是分散在街上的，但是走来走去，始终没离开多远，一直巷口徘徊。察觉到了靳北的目光，他们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转得也太若无其事了。
靳北索性盯着其中几个，那几个人见自己都这么若无其事了，对方还盯着自己，就互相使了个眼色。
使完眼色之后，他们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
？？？
所以你们的眼色是干什么用的？
靳北与靳云生朝着巷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开热水器？”
“没有QAQ。冷。要收藏才可以QAQ。”





第27章 第27章
放学时舒临安比靳北早走一点，但转过弯没多久，就感觉不对，似乎有人跟着他。
他装作不经意地扫视周围，恐怕还不止一个。
他加快了脚步，想要混入入群。但跟着他提高速度，后侧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直跟到他身后。
到了路口，左侧是小巷子，右侧是斑马线，舒临安想走到斑马线上，身后的人却先上一步，拦住了他。
他侧身避过，想要继续往前，但前面也有人迎上来。凭空好像冒出了很多人，都要堵住他的去路。
那个人转到他面前。他身高和舒临安差不多，面对面时眼睛正好彼此相对。舒临安在看到对方正面的一瞬间就想起来了，那是他很久前在校门口遇到过的人。
当时他撞上了对方，对方就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那人揽住他的肩，仿佛叙旧一般带他往左侧走去，舒临安皱眉拿开他的手，对方却转揽为掐，紧紧攥住他的肩。
“临安学长。”对方声音很清澈，“有空吗？”
舒临安扣住对方的手腕，止住他的脚步：“没有。”
“为什么？和你男朋友有事吗？”
舒临安拉下对方的手，眼睛微微眯起：“嗯？”
对方不以为意地又搭上他的肩：“借一步说话。”他说着，猛力把舒临安拽进巷子。巷子口有几个人立刻靠过来，抽起烟，完全堵住了巷口。
这是个死胡同。那人站在他面前，双手抱臂，似乎根本不担心他逃走。
“终于轮到你爸了，感觉怎么样？”
舒临安眉心皱起：“什么？”
轮到。舒临安想，那这之前和之后还有什么。
舒临安耸肩：“不怎么样。你是——”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忽然伸手，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怎么还没一言不合就动手。
舒临安膝盖一弯，朝对方小腹踢去。对方后退躲过，不得已放开了手。
舒临安瞥了一眼巷口，那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真动起手来，他绝对打不过这么多人。
舒临安手指在口袋里动了动，只恨自己拿的不是老式按键机，否则还可以按快速拨号，现在这光板一块的屏幕，让他怎么不看手机把电话拨出去。
有恃无恐一般，对方又走了过来，歪着头：“你当然知道你爸曾经做过什么，对吗？”
“……”
舒临安笑了：“你不说你是谁，我怎么知道是哪件？”
对方变了脸色：“你也不用知道。”
刚不还问呢吗。
舒临安朝巷子深处退了两步。后面有个垃圾桶。趁对方还没有近前，舒临安飞快地拨出一个号码。
对方冲上来，劈手要夺他的手机。号码还没有接通，舒临安手撑墙跳上垃圾桶，甩下背包砸向对方，紧接着后翻落到桶后，再一脚踢翻垃圾桶，桶盖翻倒，里面的东西都滚向对方。
对方退了一步，巷子很窄，垃圾横亘在两人中间，舒临安已经退到巷子深处，对方扫了眼面前的东西，没有在意就跨了过来。
手机一直没通，舒临安摁断了电话，拨了110。
对方好整以暇地一步步走近：“你觉得那堆东西恶心？比这更恶心的东西我都趟过，而这是拜你们所赐！”
说到最后，他吼出来。
舒临安盯着他，没有回答。
为了拖延点时间，他问：“让我知道为什么行吗？”
“呵呵，”对方的冷嘲热讽与阴阳怪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舒平远对别人动手的时候，还要先告诉别人为什么吗？”
“我今天不会做什么。”他继续说，语气中充满遗憾，“你要留给其他人呢。”
他说这话时的声音，让舒临安心里泛上一阵寒意。
对方忽然伸手打落了他手中的手机，手机在地上滚了两圈，屏幕的光灭了下去。
“顶多是一场预演。”对方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