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如此鲜明对比的颜色,真的是让他们看得难受,而又梗在气管处,让他们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戈蓝希特是全程没有一个表情的人,神色也看不出是悲伤还是痛苦,一直是面色平静地看着这场葬礼进行到了这里,并且神色中毫无波澜地看着莎兰把那第一捧土,洒在了棺木上。然后自己也拿起了铲子,铲起了一些土,但却沉默了较为长的时间。
应该说戈蓝希特是最为合适当继承人的人选了,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却也把自己的情绪给压抑到了心底的深处,这让失去亲人的他来说,绝对是比被剥夺了呼吸还要痛苦的一种感受。
最后戈蓝希特似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是有些动作自暴自弃的把那一铲子的土,洒在了棺木上。
从格瓦利特站在戈蓝希特身边的这个角度来看,他能很清晰地看到,戈蓝希特的手从拿起铲子开始就一直在那里微微的颤抖着,这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如果不是因为格瓦利特站的很近的关系,估计他自己也不会发现,这个只有20多岁的青年,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吧。
一个连自己的动作都能控制到细微的人,一定是……过的非常的辛苦且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的辛酸吧……格瓦利特发现在这种时候,自己还有那个心情,想着这些东西。
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已经到他了。
格瓦利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完美的情绪控制主义者,他无法做到不动声色地对人微笑或者是对人说出一些比较拐弯抹角的话。这也注定了他无法作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但却也是最为普通的少年。
格瓦利特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那棺木洒上了土。
莎兰和戈蓝希特都看了格外利特一眼,然后继续按照这个顺序慢慢的,把那个黑色的棺木掩盖,慢慢的变厚,到最后与自己所站的土地一样的水平程度的时候,那个放着棺木的坑,已经被填满,成为了一个有些平坦的土地,只有上面翻出来的土地颜色和其他土地颜色的不同,在告诉着所有人,这里埋了一个逝去的人的躯体。
“愿主保佑你。”牧师低头,对着逝去的人由衷地祷告着。
格瓦利特在全部掩盖完后,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扔掉了铲子,然后蹲在地上放声的哭出声音来。那有些令人感到悲鸣的哭泣声,迅速地感染着每一个人。
最后,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曾爷爷就这样无声的在深夜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是第二天看护他的仆人发现后火急燎原地把消息传递到了夏洛特家。
他无比的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去看他呢。想到这里的他哭泣声甚至都有些嘶哑了,然后一直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部。
“对不起……对不……起……”格瓦利特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他的声音都有些哭哑了,整个人的身子几乎都是颤抖着。那敲打在自己胸部上的力道,可不是轻飘飘地一手下去,常年在墙壁外的他,臂力绝对是比平常高出不止一点的。
这让戈蓝希特看了后不由皱眉,然后伸手抓住了格瓦利特的手臂,避免他这种自残的行为继续,这样下去可是不把自己给弄死也肯定是皮外伤和内伤一起来了。
“够了,道歉有什么用?”戈蓝希特近乎冷漠地说着一个事实,“他什么时候死,我们能算出来么?如果他突然就在你面前咽了一口气,你敢说你能反应过来?你能像预算到那样然后一脸平淡的接受?”
“你现在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只会让曾爷爷更加的担心,收一收你那懦弱的心。”戈蓝希特有些冷淡地看着格瓦利特,在看到咳了几下后却咳出血丝,几乎是黑着一张脸了。他这个表弟真是不让人省心。
“那能怎么办……他已经不在了……”格瓦利特无力地说着,又咳了一下。
“所以呢,他死了你也要让他不安宁?”戈蓝希特这时转头制止要过来查看格瓦利特情况的夏洛特夫人,“姑姑,利特现在这情况不是太好,不介意我让他清醒清醒吧。”
“好吧……”夏洛特夫人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格瓦利特,选择了相信戈蓝希特。
戈蓝希特在得到夏洛特夫人的允许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不远处水龙头上接着的水管,这水管和水龙头是为了浇灌这夏洛特家族的墓地的花花草草用的,所以戈蓝希特在拧开水龙头后,看到有水也不稀奇。
然后戈蓝希特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把水管对准了格瓦利特,喷了他一身。
“醒醒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戈蓝希特放下水管,然后抓住他的头往地上一转,地上的水,折射出了他狼狈的样子。
“现在你这个样子,就跟小丑没有任何区别。”戈蓝希特那英俊而精致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嘲讽般的微笑,“清醒了吗?我的表弟。”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让这个继承人酷帅霸拽炫了一回啊……
=w=你们觉得两个哪个比较适合做继承人啊。
我本来想写男主去争夺下的……但是这个节奏orz[蜡烛]
45#44
希娜之壁
王城,夏洛特家族墓地
格瓦利特脸色近乎惨白的看着自己那狼狈得简直不能见人的样子,嘴角残留的血丝只能让他那惨白的脸看起来就像涂了颜料一样,这个样子,简直就跟那在钢索上跳舞的小丑。在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感在格瓦利特的心里油然而生。
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啊……而且做这种可笑的自残行为给谁看的?自己的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可笑而又让人觉得让人无可奈何,难怪戈蓝希特会有些不悦,而且这种行为,不仅让自己的家人担忧,已逝去的曾爷爷,恐怕也会不由的皱眉有些责怪自己这种举止吧。
但是当时的他,只能用这种方法,用这种让自己疼痛的方法去让自己好过一点了。只有疼痛才能让他觉得,这样他好像能分担曾爷爷被病魔折磨的痛苦了。
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少年,他已经不在了。
“清醒了吗?”戈蓝希特有些冷漠地开口,“你也是跟着调查兵团五年的人了,应该知道,即使你多幸运,别人多幸运,都会有人在你面前死去,不止是家人,更是朋友。有时候甚至他们无声无息的就这么逝去,我们也不知道呢。”
“对于逝去的人,我们只需要去缅怀和认真的为他祈祷,之后,就用全新的面孔去面对新的生活。他从逝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只是活在过去的人了,不仅是你,还是大家。”戈蓝希特松开了抓住格瓦利特的手,站起身来,目光看向远方,“你该成长了,利特,你不是小孩子了。”
格瓦利特怔住许久,眼眶中溢出了泪水,却被格瓦利特硬生生地止住了,任那泪水没有滑落。伸手随便擦了擦眼泪,目光终于从迷茫中带上了一丝的坚定,即使当中悲痛的色彩没有褪去,但他不再有迷茫。
“好了,我们已经有些打乱了这个葬礼了。”戈蓝希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格瓦利特,“虽然是你挑起的,但是我也有责任,所以这七天里你和我都要留下来守夜。”
“嗯……”格尔瓦利默默地点头,关于这点,他无话可说。
“但是,守夜是大人做的……你们不用了吧。”夏洛特夫人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大人做守夜的。
所谓守夜,就是在人下葬的那一天开始算起,连续七天都陪在墓碑附近过夜,这种事情一般由身为那逝去人生前最重要的人来做的。但到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家族里的成年男性才需要做的事情。
“是的,毕竟这一直是历来的传统了。”莎兰也点了点头,“还是让我们大人来吧。”
“不必了,家主大人。传统和规矩一样,就是由人定下和发展来的。”戈蓝希特回绝了莎兰的好意,“况且在等我当上家主后,肯定有好多事情都需要做的。”
莎兰听了后也就不再说什么,由着他做了。
在场的人们在这一刻开始信服起了这个未来的家主起来,他的遇事冷静和成熟的作法,一致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和赞赏。
人们都在想着,如果是他的话,能把夏洛特家族带向更加辉煌的未来吧?
“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吧。”莎兰说。
所有人默默地颔首,然后有些沉默地开始慢慢地走人了。
这事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是有些疲惫的,小孩子都眼眶红红的,甚至有人问曾曾爷爷怎么啦,为什么要把他放在那里面的时候,那个问的小孩的母亲,捂住了嘴巴默默地在那里哭泣。
格瓦利特突然发现,不止是他一个人如此的伤心,大家都是这样的,他们神色各异,他们都沉默地看着远方,他们都透露着同一种情绪——悲伤。他突然开始问自己,自己在前进的道路上,是不是有些太在意外面的世界,反而忽略了,身边的人呢?
他们都一样是自己的家人,他们即使与自己不熟,他们依旧会用带着淡淡温和的目光看着自己。而自己……从未去注意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