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嘉树闲适地将一只手抄在兜里,朝卫洵脸上喷了一口烟雾,又把烟叼上了:“自己就是个大烟鬼,还想管我吗?”
卫洵看看他,忽然一侧头,用牙咬住沐嘉树那支烟的侧面,竟然把烟卷从他的嘴里抢了下来,转身吐到地上,用脚踩灭。
这个动作做的稍微有些色气,沐嘉树没有躲开,烟已经没了,他轻笑一声,痒痒地传进卫洵的耳朵。
卫洵亲亲他的脸:“一起戒烟吧。”
“好啊。”沐嘉树很无所谓,懒洋洋地道,“三哥,我估计这个我可要比你容易很多。怎么突然想起戒烟来了?”
卫洵搂着他想了想:“想多活两年吧。”
沐嘉树失笑:“你还真是直白。”
卫洵没笑,认真地说:“也不知道人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再见面,估计是不能了。我想活的长长久久的,每天都能见到你,等咱们没事的时候,好好布置一下这里的房子,种点花草,养几只兔子......每天早上咱们一起起床上班,下了班一起回来吃晚饭,晚上睡觉时躺在同一张床上,我跟你说,晚安,小树,我爱你。”
沐嘉树不笑了,也认真听着他说,卫洵又道:“这样的日子,我希望能一直过下去,哪怕多活一天呢。”
“你说得对。”沐嘉树口齿清晰,“三哥,我也爱你。”
幸福就像海上的波涛,席卷而来转眼灭顶,温柔而又汹涌地将人包裹其中。卫洵箍在沐嘉树腰上的双手下滑,扶在了他的胯骨两侧,用力将沐嘉树带向自己,俯着头专心地与他接吻。
那辆放着歌的车子顺着盘山路越开越近,歌声也愈发的清晰,在卫洵气息的包裹之下,沐嘉树忽然想起了它的名字,应该是叫做《野风》:
“......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谁能够无动于衷……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
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
唇上传来细碎的疼痛,卫洵又好气又好笑地咬了他一下:“这你都能走神?”
沐嘉树:“呃......我想,上回说偷户口本也没偷成,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去趟墨西哥?”
“求之不得啊。”卫洵的嗓音微微沙哑,近乎呢喃,“不过现在还是专心做好今天的事吧......”
要专心做好这件事实在不容易,那都不是卖力,得卖命。沐嘉树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卫洵多年的生物钟早成了习惯,倒是按时按点的醒了,亲了沐嘉树一口就起床去跑步做早饭。
沐嘉树起床之后在卫洵的逼迫下简单吃了点东西,看看表大约是下午两点左右了。他打开公司邮箱发了几封邮件,问卫洵:“走吗,回家拿了东西去墨西哥。”
卫洵看他眼睛下面一圈乌青,有些心疼:“不急,你再休息休息吧。”
沐嘉树知道他其实很惦记这件事,因为之前已经无意中看见过,卫洵已经早就把他那一边的所有证件都准备齐全了。
他笑着说:“去墨西哥也是玩,在哪里休息不一样?我想出国散散心。”
他们上车的时候,外面落了些小雨,空气中凉意更甚,卫洵的心情却非常好——沐嘉树玩着手机,已经听见他一边开车一边哼小曲了。
因为打算一会直接坐飞机,两人先去卫家拿了背包,沐嘉树在卫洵收拾东西的时候站在他的卧室阳台上向下面看:“你看那两辆车也没停进车库......我爸好像在家,这个怎么下手?”
即使有句俗话叫好事多磨,卫洵也不想再拖了,果断说:“顺着窗户爬进去。”
沐嘉树失笑道:“你还真是多等一会都不行吗?要我说还不如从正门进呢,我家有监控你忘了。”
卫洵嘿嘿一笑:“没忘,我刚才找了把弹弓,小时候打鸟用的,破坏个摄像头没问题。”
沐嘉树:“......你居然还是从军队出来的?我打心眼里觉得你这种人再多几个,影响社会稳定和谐。”
他强行把卫洵这个异想天开的家伙那满脑子反社会的念头扼杀在了襁褓中,让他在卫家待命,自己从正门回了对面。
沐嘉树轻手轻脚地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发现保姆并不在家,而一楼沐言睿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好像有客人。
虽说稍微有些好奇,不过还是正事要紧,沐嘉树顾不上猜测是谁在这个点上门,决定先去二楼把户口本弄到手再说。
在自己家做贼的感觉还是挺酸爽的,幸好他没穿皮鞋,落脚无声,快速闪过半掩着的书房门之后,沐嘉树像只鼹鼠一样,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家里有一个房间一直闲置,是他的母亲曾经用过的书房。
孟如死后,沐言睿将所有的重要文件都放在那房间中的一个抽屉里,沐嘉树打开门进去,房间里面的各种布置一如往昔。
所有的家具,乃至于摆放位置,他已经看了二十来年,从来都没有变过,连防尘罩都没有,然而由于每天都有人打扫,这些东西崭新如初。
桌子上甚至还扔着一本半开的曲谱,玉石镇纸压在上面,标题上露出的几个字是《红河谷》。
时光的脚步仿佛在这里停驻了,沐嘉树表现的十分平淡,并没有过多停留,径直拉开抽屉把东西拿到手。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吹了声口哨,卫洵立刻来到阳台,沐嘉树一扬手将户口本扔了过去。
卫洵愉快地打了个响指,外面的雨势有些加大,他擦了擦户口本塑料皮上面的水渍。
沐嘉树笑着说:“一切搞定,外面等我。”
卫洵答应一声,他就又顺着自己房间的楼梯下去了。
经过沐言睿书房门的时候,他还是飞快地一闪,就从那缝隙处晃过去了,沐言睿开着门的目的其实恰恰是防止有人趴在门外偷听,却没想到这个大儿子越活越出息,居然会自己的家里偷鸡摸狗。
没有被老爹发现,沐嘉树心里还挺有成就感的,正轻轻向外走,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人通常都对自己的名字比较敏感,他的脚步不由一顿。
说话的不是沐言睿,而是一个声音稍微有点熟悉的女人:“小树小树!你就知道惦记着你那个大儿子!难道沐嘉树是你亲生的,浩倡就不是?沐言睿,你这么做也太厚此薄彼了吧?!一个死人......”
“啪”地一声,什么东西打碎了,房间里突如其来一静。
沐嘉树的疑心被勾起来了,小心翼翼地挪了两下,将后背靠在书房门边的墙壁上,隔了着片刻,沐言睿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闹够了没有?”
这是沐嘉树头一次听到自己的父亲用这种冷淡的,甚至带着厌恶的口气和人说话。倒不是说沐言睿就没有讨厌的人,而是他不管面对着谁,一般都能把自己伪装的很好——这一点他们父子如出一辙。
对方显然也停顿了一下,沐嘉树这时候反倒想起那说话女人的身份了——文有莲的母亲文慧。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胸口涌上来,沐言睿已经再次开口:“我之前就警告过你,离浩倡远一点,我是不明白你接近他打的什么主意,但那些不重要。我说过,你既然不听我的话,以后就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我也早就不想和你联系了。文慧,你走吧,我自问这些年对你仁至义尽......”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即使无法看见父亲的表情,沐嘉树也能从中感觉的一股浓重的疲惫,他的态度明显是十分厌倦见到文慧。
文慧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感到很受伤,她的声音压着,语气却显得急促而愤怒:“沐言睿,你还有脸跟我提‘仁至义尽’这四个字?你哪来的资格这样说!当初你下乡的时候,要不是我爸爸搭上一条命从大雪地里把你拖回来,你能活到现在吗?我没名没分跟了你两年,是我先认识你的!你就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孟如死,你别再想甩开我!”
文慧十八岁认识沐言睿,对他一见钟情,对于沐夫人那个位置可以说是朝思暮想,后来沐言睿娶了孟如,文慧的出身万万没办法和她相比,拼不过也就只能耗着。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耗死了孟如,沐言睿却再也不肯娶妻了。
也不光是文慧,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沐家,却都被沐言睿坚定地拒绝了——他说他担心这些人不会善待他的孩子。
可是文慧却知道,自从孟如去世,这么多年来,沐言睿没有再找过任何一个女人,她仗着过去的情分暗地里纠缠不休,沐言睿虽然没有完全和她断绝联系,可两个人间也没有再亲近过。
想到这一点,文慧就把孟如恨的牙痒痒,简直恨不得挖坟鞭尸才好。
偷听的沐嘉树也从他们的话里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沐家数代家底丰厚,□□的时候曾经受到牵连,那时沐言睿本来在苏联留学,因为这件事被迫回国下乡接受改造。
虽然只用了短短两年,沐家就重新翻身,沐言睿回到京城,不过那段时间也足够他跟文慧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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