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
身后有人追过来,黎青气喘吁吁地拦住他:“我有话和你说。”
沐嘉树停下脚步,手在旁边郑柯的肩膀上按了一下:“改天再聚?”
郑柯无所谓地说:“行啊,那我先走了。”
临走之前,他带着笑意看了黎青一眼,这才施施然转身而去。
沐嘉树知道郑柯猎艳的毛病又犯了,不过也清楚他一向都不来真的,就没有多劝,只对黎青道:“什么事?”
黎青摇了摇头:“沈树,我知道你恨我。”
沐嘉树上下打量他片刻,不置可否:“然后呢?”
原来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占绝对主导地位的都是黎青,结果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都莫名其妙地被沐嘉树牵着鼻子走,反而忘了自己接近他的目的。这一回黎青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决心要跟他好好谈一谈,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柔声说:“我觉得你可能误会我了,你听我解释......”
沐嘉树看看人来人往的商场,觉得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听他解释”,于是打断了黎青:“跟我来。”
两人一直走到了这附近的街心公园,这个时间,跳广场舞遛弯的大爷大妈都还没有开始出没,周围十分安静,沐嘉树说:“行了,说吧。”
黎青试图搂住沐嘉树,被他退后两步避开,脸色微微一变:“我知道你恨我,你不喜欢我和文少总是待在一起,可是文家家大业大,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妈提前退休,我爸又是个酒鬼,如果我再不想办法弄钱,这日子还怎么过?你嫌我没骨气也好,觉得是我对不起你也好,可是你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我做梦都想当个体面的人,让别人不再看不起我......”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沐嘉树的表情,希望能够看到他动容的样子,毕竟在黎青看来,这个没出息的前男友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肯定也是搭上了谁的线,应该和他很有同感才对。
让他失望的是,沐嘉树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淡淡地说:“所以你现在过来找我,是觉得这些我也能给你了?”
黎青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说:“不光是我怎么想,关键是我妈怎么想,你也看见她对你的态度了,你当初又穷又窝囊,还是个男的,她怎么可能同意我跟你在一起?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有钱了......”
沐嘉树觉得这种话听多了实在不利于身心健康,又没什么他想听的东西,于是扯开黎青,直截了当地问:“你跟文世和什么时候分的手?”
这句话问的太突然,黎青一愣,下意识地说了个时间。
沐嘉树道:“哦,那也就是说,这是在我发现你挨打并把你送往医院之后的事了?那你那时好歹也是文世和的人,他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应该替你出头才对,怎么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呢?”
黎青脸色一变,他明明是想要弄明白沐嘉树到底是借了谁的势,结果没想到反过来被对方问住了。上回从病房醒过来,有一位警/察过来盘问了他很久,黎青都能不动声色地搪塞过去,但面对着沐嘉树,他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
这一次,刚刚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的黎青退后了两步,后背贴到了树上。
沐嘉树抱着肩膀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他的目光落在黎青的面庞上,一直寡淡而冷清的脸上忽地浮起了一个笑容:“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性了——打你的人是文家派过去的。你认识,是不是?”
第64章 荒草地
他之所以对黎青挨打的事这么执着, 不是因为关心黎青,而是那天打人者见到他和卫洵之后转身就跑, 照慌张程度来看,起码认识他们两个人当中的一个,这才是沐嘉树最在意的点。
现在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像黎青这样的小人物,文家又为什么还专门派人去为难他?文慧在警告他, 不想让他和文世和混在一起?还是......不,应该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他肯定就不会活着站在这里了。
沐嘉树思索着,目光无意识掠过黎青的衣兜, 眼神微微一顿, 但很快又移开了,他慢慢说:“告诉我,那天打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要打你?”
沐嘉树是个很可怕的人。当他在询问一个人问题的时候,在意的并不是那个答案,而是对方在回答过程中的神情、动作、语气......总之只要说话, 无论说的是真是假, 都很容易让沐嘉树从中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黎青已经有点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没有说话。
沐嘉树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不想说话, 那想不想坐牢?”
黎青紧张地说:“你什么意思?”
沐嘉树抬起一只手,轻柔地、缓慢地抚上了他的衣兜,动作缠绵而又暧昧, 但他的目光很冷:“这是什么?”
黎青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推开,踉踉跄跄地向旁边跑了两步,沐嘉树微微提高了声音:“站着!”
他像是生来就应该颐指气使的人,语气虽然淡淡的,却成功让黎青的脚步一缓,心中紧张到了极点,心跳如雷,想也不想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枪,对准了沐嘉树。
黎青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质地很薄,沐嘉树刚才已经看见了他口袋里的手枪轮廓,此时丝毫不感到惊讶。他接触这东西的机会可比黎青要多得多了,被枪口指着也不慌张,不紧不慢迎着他往前走,黎青额头冒汗:“你别动!你、你......”
他倒也是个狠角色,在这种时候还能记起来自己到底是想说什么:“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还不如先开枪打死你。”
沐嘉树摇头轻笑:“《刑法》第125条规定过——非法储存枪支、弹药、爆炸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你没有学过吗?”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黎青的跟前,黎青紧张之下手直哆嗦,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沐嘉树眼睛都没眨一下,唇角微微一划:“这样不对,还是我教你吧。”
他轻而易举地攥住对方的手腕,把枪从黎青手里拿了过来,一推一拉,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句:“刚才你没有拉保险栓,像现在这样才可以——”
沐嘉树一边说,一边调转了枪口,抵在黎青左胸口处。
就在这一刻,黎青近距离看清楚了他的表情,冷酷、阴森,带着点难以形容的寒意。
在那一刻,黎青几乎觉得他不是个活人,而是什么从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沐嘉树笑着说:“这样的话,扣动扳机时才会有子弹出来,你想试试吗?”
黎青的额头冒出冷汗,嘴唇直哆嗦:“我、我我......”
他几乎要瘫在地上,被沐嘉树硬是架住:“文家为什么派人打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那天打你的人是谁?”
黎青哆嗦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我看见了一个死人。”
沐嘉树道:“你认识他?”
“就、就是打我的那个人。”
黎青勉强定了定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沐嘉树抵着自己的枪口正在微微发热:“我不认识他是谁。他是文老板派过来的,一开始说是要教训我一下,说、说文少要结婚了,让我老实点。”
他说到这里有些迟疑,沐嘉树立刻就捕捉到了,手上的枪紧了紧,微笑道:“那你说了什么?”
黎青张了张嘴,转而说:“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然后他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沐嘉树扣动了扳机!
在那一刻,黎青觉得全身的血液极速上涌,头脑中有一种难以控制的眩晕感,双腿一软,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被生命受到威胁的阴影笼罩,那种恐惧是难以形容的,痛苦与绝望席卷全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沐嘉树不用看也知道黎青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对于死亡的体会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别怕,开个玩笑而已,刚才我已经把子弹取出来了。”
黎青瞪着眼睛看他,眼白上都是血丝。沐嘉树偏着头把弹匣推进枪里,重新组合好,轻佻地用枪管挑了挑他的下颌:“跟我讲条件,你还不配,直接说吧。”
黎青终于完全认识到了对方的可怕,不敢有一点停顿地说:“我一听那个人是为了这件事打我,就跟他说文少喜欢的不是我,是你。那个人立刻就问我是不是跟你很熟,我就把咱们的关系都告诉他了。后来他就走了,等我从医院出来的几天后,文老板派人找了我,就给我带了一句话,让我‘不想再挨打就去探探你的底细’。可是我什么都打听不到!”
沐嘉树挑了挑眉,黎青却突然怨愤起来:“自从你发达了之后,对我一直是这幅态度,我到现在连你究竟交了什么好运都不知道,我上哪里探你的底细?我被警告之后跟文世和分了手,又找不到你,天天出个门都要提心吊胆的!恨不得把脸蒙起来,结果有一天我快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那个打我的人在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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