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野 (舟自横520)

演出完后，常常有熟人或者是贵客来后台见纪千帆。

纪千帆也早已经习惯。

很多人都是他不能得罪之人，有著名导演，有政府官员，有业界泰斗，也有慕名而来的粉丝，比如之前的那个张凯军。

他点点头，说：“我马上就来。”

新来的助理应了一声，将门重新关上。

纪千帆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卸了妆、换下舞蹈服后，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除了比周围人要瘦一点，清俊一点。

临出门前，他忽然又想到，说不定今天来的还是张凯军。

上一次张凯军约他出去吃饭，意外碰到简纯生和周衡，简纯生三言两语就让张凯军“落荒而逃”，在那之后，张凯军便再没有联系过他。纪千帆还在想，张凯军也不像是那种说消失就消失的人，按照他的为人，即使以后和纪千帆不相往来，也会礼貌地道声再见。

但来人并不是张凯军。




章萍芝打扮得依然很华贵，从首饰到穿着都明明白白地把“奢侈”两字写到了自己身上。

纪千帆没有想到来人会是她，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怔了一下。

两年前，章萍芝到他宿舍里大闹，差点害得他事业第二次遭到毁灭。

这两年来，顾野没在他面前出现，章萍芝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

怎么今天又突然来了呢？




走廊上人来人往，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纪千帆相信章萍芝并不是来后台向他表达自己的喜爱与称赞的。章萍芝来，一定有话要对他说。所以，纪千帆把章萍芝带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条件比较简陋，只有水，没有茶，还请见谅。”纪千帆给章萍芝用一次性塑料杯倒了一杯水，说。

章萍芝眼睛都没有往那杯水上落一眼，神色冷漠地看着纪千帆，说：“两年前，我想要把你从P市赶出去，但顾野阻止了我，现在看来，当初没有坚持把你赶出去，实在是一件让我追悔莫及的事情。”

纪千帆不说话。章萍芝对他有成见，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知道，章萍芝今天过来除了说这些，还想要干什么。就凭两年前章萍芝那“三打白骨精”的架势，她就不是一个善茬。

如果说两年前他心里面还存了一丝澄清事实的心理，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向章萍芝解释的打算。

顾野是章萍芝的儿子，无论顾野做了什么，章萍芝都不会认为是顾野的错。

在顾野和纪千帆之间，无论两个人之间的实情是什么，在章萍芝眼里，都只存在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纪千帆勾引了顾野。

所以，既然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纪千帆也就不打算再白费口舌。









第57章 微博版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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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休息室门外走廊上不断有人来往走过的声音，或重或轻，但无一都衬托得屋子里面近乎尴尬的安静。

纪千帆和章萍芝对视了许久，章萍芝总算忍不住开了口：“说吧，这一次你要多少才肯离开P市？”

“什么？”

纪千帆微微发愣。他并不是感慨于章萍芝手段之老派，还是惊讶于“这一次”三个字。

章萍芝刚才说话的口吻似乎是在对一个惯犯说话。这一次，上一次。上一次要了多少离开了P市，这一次你要多少才肯离开呢？这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工夫，种种思绪如电光火石一般从脑海中流转而过。

章萍芝傲慢地抬起下巴，说：“你之前和许博宏在一起，最后不也是拿了钱走人吗？这一次，你要多少钱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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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野听说他母亲又去找纪千帆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事情还是文晔从下面的小孩那里听说之后，才告诉了他。顾野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去找过纪千帆——两个人之间陷入了僵局，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即使再怎么频繁见面也于事无补。顾野想的是，两个人冷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也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样才能够消除掉纪千帆心中的膈应，也可以好好想想，他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跟纪千帆沟通。




但顾野却没料到，自己还在这里为了两个人的关系绞尽脑汁的时候，他妈却直接冲过去搞了第二次破坏。

为这事，他回了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去过的家。

顾南兆在外面有了女人，那小三给他生了另一个儿子。本来顾南兆会经常回来看看，但章萍芝也好，顾野也好，都不是等着他回家来“宠幸”的深宫妇人。尤其是章萍芝，一见顾南兆就跟他要死要活地吵架，场面如同发疯。后来顾南兆便不怎么回来了，两个人的婚姻也名存实亡。这两年顾野还跟章萍芝偶有联络，虽然大部分时候就是吵架，但跟顾南兆却是连架都没有吵过一次，两人之间别说见一面，连电话都没有通过，仿佛心照不宣地割断了他们的父子关系。




章萍芝还住在这个家里，但只有一个人，加一个保姆。顾野进门后，没找到章萍芝的人影，于是问保姆她去了哪儿。保姆说，章萍芝出去跟人打牌去了。于是，顾野便坐在客厅，翘着腿，等章萍芝。这一等便是从下午等到晚上，期间保姆过来询问需不需要为他做份晚餐，顾野神色冷硬地摇摇头。到了晚上十点，门口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不止章萍芝一个人。




顾野站起身，往玄关走去。还没有走近，便听到他妈的声音。从小到大，顾野听过他妈无数次说话的声音，某些时候是慵懒富贵而又高高在上的，大部分时候是歇斯底里、声音尖利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顾野都没有听到过这一种，娇滴滴的，充满媚意的。




“……今天晚上在我这里住下吧。”




章萍芝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猫的慵懒和媚态。

被她抱着胳膊的男人原本也笑着，正要说话，抬头之际，余光一扫，扫到了蓦然出现在前面的顾野，一愣。

章萍芝注意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跟着愣住了。




“顾、野？”章萍芝脸上露出惊慌之色，慌慌张张地松开手，“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野沉着脸，不说话，盯着她和她身边那个男人看。

章萍芝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人，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顾野冷笑着开口道：“看来我今天来得不巧。”

说完，他大步穿过他们，走了出去。

章萍芝在原地愣了两秒，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身追了两步，喊：“顾野！顾野！”

但顾野离开的背影十分坚决，没有任何停顿。






第58章 微博版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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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萍芝的第二次造访并未给纪千帆造成多大的麻烦。两年过去，新盾舞蹈团原先的老人走的走、退居二线的退居二线，补充了大量新鲜血液，关于纪千帆之前的各种传闻虽然还在继续传播，但却失去了时效的锋利。不少新进入新盾的年轻人在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甚至因为纪千帆不屈不服的精神更加崇拜纪千帆。




纪千帆自己也没有多想，章萍芝这一套都是许博宏他妈玩过的，他在经过最开始被冤枉收了钱的气愤之后，现在已经全然释怀。这些贵妇们的生活都是靠钱堆出来的，遇到这种事情，潜意识地认为对方就是为了钱，所以觉得认为给钱这种方法是最有效的，无可厚非。




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纪千帆又马不停蹄地接受了文晔安排的几场采访，出席了几场商业慈善活动，如此，这一演出季度的所有工作才得以完成。他在宿舍里休息了几天，白天用投影仪看看电影，看看书，晚上出去散步，逛逛商场，买买东西，十分惬意。如果不是简纯生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他都几乎要忘了水天无这件事。




“那你到底去不去啊？”简纯生在电话里问，“那边月底就要上船准备出发，没几天了，要是你不去，我就叫别人陪我去了。”

“去。”纪千帆冷不丁被简纯生提醒了这件事，忙说道，“抱歉，我都忘了这事了。”

“你陪我去就行。”简纯生满意地说，“要是你跟我说你不去，我都准备绑你上船了。”

纪千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问：“大宝，不会顾野也去吧？”

简纯生：“没有，我都没有跟他说这件事。”

纪千帆这才放下心来，但同时有感到了些微的失落。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见顾野。

挂点电话后，纪千帆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把它从时间界面滑到应用界面，又从应用界面滑到时间界面。

很无聊。




傍晚，夕阳落下，忽然起了风，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场大雨就着这一场黄昏落下，淅淅沥沥，光芒散尽，夜幕降落。

纪千帆睡了一个午觉醒来，觉得屋子里有点闷，于是换了衣服，想要出去走走，顺便吃个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