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荣昊目光深沉地看着盛超,百感交集的心情反应在眼神中,凝聚成深不见底的大海。三十几年的人生中,这是他第一次切实体会被爱的感觉。
爱情的爱。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温暖发胀。孟荣昊给盛超掖被角,低声叹息:“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想把全世界都给你,可最后发现,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盛超眉眼弯弯,勾着孟荣昊的手指:“你让我成为更好的人,给了我一个家,该做的已经都做了,给我留点空间发挥好不好?”
“……”孟荣昊没忍住,嗤笑出声,“你呀。”
“咳……”盛超觉得气氛挺好,刚要撩两句,就被咳嗽占了上风。捂着伤口的位置,这回是真的疼了。
“歇会儿,别说话了。”孟荣昊急忙帮他顺气,盛超缓了缓,靠在枕头上笑,“真疼啊,快亲亲我,给我回回血。”
“嗯。”
孟荣昊恨不得把盛超供起来,自然不吝啬于亲亲。他倾身过去,本是点到即止的一个吻,盛超却托着他的后脑,用舌尖撬开他的唇齿……
他都分不清盛超是真疼还是假疼了。
*
盛超住院后期,成风总部的高层管理和云上的孙海池褚千柔陆续出现在医院。临走前他本来安排好的,所以众人才没觉得他突然消失有什么不对。可他消失的时间太久,让人起疑,到底纸包不住火,被人知道了他受伤住院。
“盛总,你可对自己好一点吧。”褚千柔给盛超送了花,三句话不忘工作,“公司的小孩儿们还得让你罩着呢。”
“多休息休息,”孙海池说,“把身体养好了再回来工作。”
盛超每天被他们烦的够呛:“放心吧我死不了,你们不用每天过来,我都快出院了。”
事实上,等他出院,已经是年底了。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孟荣昊肯定不放心让他自己进浴室,得帮他洗,于是他臭不要脸地缠着孟荣昊来了一发。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重获新生。
可是这愉快没持续多久,就被孟荣昊一通电话打破了。
两人都躺被窝准备睡觉了,孟荣昊的手机被人连环call,还是个老熟人——苏齐。
“昊哥,救救我!”苏齐学不会长记性,张口又喊孟荣昊。
盛超听见,恨恨地磨了磨牙。
盛俊出事时,顾北也在场,自然也一起被抓。被强行送进戒毒中心时,苏齐去看过顾北一次。
顾北萎靡得不成人样,苏齐跟他道明实情,两人决裂,苏齐遭了顾北一通骂,但他并不在乎,反倒觉得解气。
不出意外的话,顾北以后的人生将会在困顿和疾病中度过,苏齐报了仇,收拾东西搬出盛俊的公寓。
至于盛俊,盛永年连看都没去看他,想来也不会好过了。
盛科跟他谈好的条件,他帮了忙,盛科给他提供住所和工作,可他搬进新居,却迎来了一蹶不振的盛科。
盛科倒不像盛俊那么暴躁,可盛科每天死气沉沉的,衣食住行都要他伺候,他非但没工作,还要反过来养着盛科,一旦反抗,盛科就要把他做过的事举报。苏齐一忍再忍,忍到现在。
他已经沦落到去夜场卖酒的地步,对过去的怀念达到空前绝后的顶峰,他疯狂地想念孟荣昊,才出此下策。
听说盛科在苏齐那里,孟荣昊看向盛超,盛超点点头,孟荣昊让苏齐报上地址。
把赵子涛拎了出来,开车带他们去了那个地址。
“苏齐该不会又想作妖吧?”盛超不提盛科,气鼓鼓地酸孟荣昊。
孟荣昊好笑地刮了刮他的脸,梗难得温柔地哄他:“我不见他,不跟他说话,你放心。”
可怜赵子涛,大晚上不能睡觉,还要出来被人强喂狗粮。
到了地方,是赵子涛上楼找到盛科,把盛科连拖带拽地弄下楼。
盛超站在路灯下等着,孟荣昊怕他冷,给他多披了一件外套。
见到盛超,盛科下意识地转移视线,不跟盛超对视:“你来找我干什么?”
“来看你过的惨不惨。”盛超轻咳了一声,笑起来,“不算惨嘛,还有救。”
他跟孟荣昊相处久了,不管是心态还是观念都平和了很多。对盛科,他既不讨厌,也不排斥,甚至觉得对方可以原谅。
“你!”盛科直觉对方说的不是好话,可想想自己丧家之犬,连跟盛超对峙的资格都没有,刚凝聚起来的怨气马上散了,没什么可争的,他什么都不要了。
“盛家你不回去了吧。”盛超看着对方,平淡地继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不回就不回吧。你比盛俊强多了,工作上从不出错,脑子也够用,干脆我给你一笔资金,你创业去吧。”
“??”盛科这才看向盛超,满脸不解。
“不用谢,我是看三婶的面子。”盛超给了盛科一张卡,视线从楼上扫过,“而且你少跟楼上那个瞎混,对你没好处。”
盛超的话说完,也不管盛科表情多么复杂,大步回到车上。这么晚了出来拯救失足表弟,自己可真他妈善良。
孟荣昊给他拢了拢衣服:“说完了?”
“嗯,搞定了。”盛超牵着孟荣昊的手,跟孟荣昊十指相扣,“快,我们回家吧。”
没等赵子涛打火,孟荣昊的窗玻璃被人敲响。两人看去,发现是苏齐。
苏齐见到来的是赵子涛,颇为失望,所以人走了他也没下楼,而是抓着手机考虑,是不是再给孟荣昊打电话。可他等了一会儿,又觉得赵子涛像孟荣昊影子似的,怎么可能单独出现呢?所以他跑下来,没看到盛超,倒是看到了赵子涛的车。
车上有人,他就来敲窗了。
盛超倏地紧扣十指,孟荣昊忍着疼,降下车窗,露出一条缝。
苏齐大喜,凹了个矜持柔美的笑,如初见那般。他尽量柔软地说:“昊哥,我……我忘不了你,我还是爱你。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孟荣昊手指都快被盛超夹断了,他索性降下整片车窗,让苏齐能看到车里的情况。当苏齐看到孟荣昊身边的盛超时,脸色瞬间惨白。
“不好意思。”孟荣昊从兜里拿出手机,在苏齐眼前晃了晃,“我回去就换号,让你产生了误解,是我做的不到位。”
他拉过盛超,给苏齐看他们紧握的双手:“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也快结婚了,请你不要再以任何形式打扰我们,给我和我的男朋友造成困扰。”
话音未落,他果断升上车窗。赵子涛也配合他,车子当即窜了出去。
苏齐留在原地,孟荣昊的话萦绕耳畔,当他看不见孟荣昊的车了,才如梦初醒地明白过来。
他曾经豪气地扬言孟荣昊离婚会后悔,可他发现后悔的只有他,他失去孟荣昊了,永远失去了。
苏齐悲从中来,不禁潸然泪下。而不远处的盛科慢悠悠走过来,非但没有怜悯他,还冷漠地对他说:“明天你搬出去吧,咱们不再合作,你走吧。”
苏齐的世界彻底崩塌。
可是孟荣昊的车上,某人想笑又忍着不笑,憋了半天,才勉强出声:“刚才的求婚不算啊,你得把机会让给我,我来求婚。”
“好。”孟荣昊把盛超放在心尖上,要星星不给摘月亮。他握着盛超的手给盛超取暖,盛超侧头看着他,忍不住偷亲了一口。
跟孟荣昊这种男人在一起,根本不用担心现任和前任交锋,因为孟荣昊立场鲜明,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吃醋?不存在的。
盛超满足感爆棚,靠着孟荣昊开始傻笑。
*
过年了,盛超的伤基本痊愈,又能出门耀武扬威了。
第一战,他献给了林望舒。
林望舒越发苍老神神叨叨,盛超说带她去扫墓,她就穿了条漂亮的裙子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到了墓园,林望舒发现盛家的墓园都被挖的七七八八,显得盛家的家族石碑十分醒目。
“咱们占那么多大地方干什么?”盛超慢条斯理地解释,“我把周围的地都卖了,现在地皮这么贵,让别人也有地方埋啊。”
“你!你疯了!”林望舒跌跌撞撞地下车,跑到丈夫的墓碑前,“你看看你孙子!他要挖你们的坟了!不孝,不孝啊!”
盛超散步似的走过来,爷爷在世时,他没享受过一点疼爱,因此也对爷爷没什么感情。他面无表情,看向林望舒:“奶奶,你这一辈子,图什么呢?”
丈夫防着她,儿女怕着她,她除了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权力,什么都没有。
“我都是为了盛家啊!” 林望舒不解地说道,似乎难以理解盛超的问题。
盛超是的确不理解她,脱口而出:“可是奶奶,你不姓盛啊。”
到底为了什么,只有林望舒心里清楚了。
“算了。奶奶,盛家我也不想管了,之后该卖的我都卖了,没了盛家,你就不用操心了。”
盛超可懒得再发展什么盛家,他当初参与争斗,也不是为了给盛家卖命。
只不过这个消息加上墓园被毁,林望舒备受打击,没有人能抵御权势的魅力,她的亲孙子却是例外。她倏地仰天大笑,不断重复着:“疯了,你们都疯了,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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