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拧开花洒,冲了半天,最终无可奈何地承认,他好像对贺铭,是有一点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不应该啊。
于天回顾了一下他俩相处的点点滴滴,觉得实在看不出一点点端倪,但是一想到贺铭那张脸,他的心又莫名开始悸动。
难道,他喜欢的只是贺铭的脸?
那么,若是一个女孩子顶着贺铭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心动?
完了完了,于天想,喜欢贺铭,跟喜欢贺铭的脸,他竟然比较不出来这两种情况哪一种更变态。
***
出了浴室门,于天一面擦头发,一面将自己脱缰野狗般的思维拉到现实中。
不管他自己心里对贺铭怎么想,当务之急都是不要让贺铭发现,然后安全度过今天晚上。
于天默默地祈祷了一番,推门进了卧室。
床上没人,于天低头一看,贺铭已经把他铺了一半的地铺给铺好了,正躺在上面半合着眼皮。
看得出人没睡,于天说:“床是你的。”
贺铭说:“我睡地上就行。”
说着,他翻了个身,似乎想表示地上的空间也很宽敞,足够一个成年人躺下。
可惜,他太高看这条窄窄的过道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翻身,他的腿险些踢到不远处的墙。
“小阳台有点不规则。”于天解释说,“还是我睡地上吧,我比较熟悉……地形,而且我比你矮一点。”
往前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就这么被于天轻易脱口而出,目的只是为了让贺铭睡床,于天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gay了。
今晚过后,无论如何都要想出对策,绝对不能放任自己在此类深渊里越滑越远。
这么一想,于天莫名有了一种“躲避贺铭,从明天开始”的感觉,看见贺铭明显不同意的神色,他想了想又说:“要么,我们一起睡吧。”
两人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但是很少睡在同一个屋子里,更别说是同一张床上了。大概贺铭也觉得有点不习惯,于天听得出他的声音都是紧绷的:“没关系的,我……”
于天:“我床很宽的。”
贺铭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于天听到了窸窣的动静。
“……”
完了,他好像自掘坟墓,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虽然目前自己还没有对贺铭有过太露/骨的想法,但是万一两人睡在一处,他控制不了自己怎么办?
等到贺铭在自己身边躺下,身上沐浴液的味道清清淡淡地飘过来,于天闻出和自己的是同一种之后……他悲哀地想,明天是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了。
***
于天向来是个行动派,说要把自己掰直,就绝不拖延,贺铭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拨通了自己高中同桌的电话。
高中同桌就是当年陪他下去淋雨的那位,江湖人称木棍,毕业之后成了一名精神科医生,也在B市发展,于天跟他一直有联系。
“木棍啊,我于天。”于天想不出怎么适时地引出“我有一个朋友”这种深刻的话题,只得跟一向聒噪的同桌拉了半天的家常,末了才说,“我有一个朋友……”
“你停停停……”木棍说,“我的朋友就是我,这句话你没听过?”
于天:“……”
“真的是我朋友。”
木棍听他的语气不像玩笑,便正色起来:“怎么了?”
“他吧,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很多年的朋友。”于天斟酌了一下说,“也不是喜欢吧,听到别的女孩子提起他,心里会不舒服。尤其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就更加更加不舒服了。”
木棍用仿佛遭雷劈一般的声音说:“男的他?”
于天:“……嗯。那朋友是他很多年的好朋友了。”
木棍在那头的声音如临大敌:“于天,我跟你说,这千万不能接受啊,虽然现在社会上都提倡性取向平等吧,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做不到的。同性恋要走很远的路,你可千万想清楚。”
于天让他说的一头雾水:“我接受?跟我没关系呀。”
木棍还在继续:“你少骗人了,反正我建议你离他远一点,越远越好,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个贼惦记你那么多年,现在也是时候出手了……哎,我早该提醒你的,这也怪我不谨慎。”
于天如听天书:“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说的‘我一个朋友’不就是贺铭吗?他喜欢的不就是你吗?当初全年级大概就你一人不知道,你个傻叉!”
第11章 聚沙成塔
木棍自说自话地挂了手机,徒留于天满脸空白,仿佛遭雷劈过一样的表情。
这种“你说的中文我都听得出,但是一个字也听不懂”的感觉,上一回出现的时候,还是贺铭给于天讲一道高数题。
于天捏着手机,咽了口口水。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看了几秒钟,确定这不是一个梦之后,仿佛手机烫手似的,一甩就把它扔了出去。
木棍说的,贺铭喜欢他的事情……比于天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还要离奇。
怎么可能呢?
在于天的记忆里,两人第一次见面,是以贺铭嫌弃而冷淡的一声:“你走开。”开始的。已经忘记是什么具体原因,反正当于天凑头过去想看看贺铭在干什么的时候,就被贺铭冷冷地推开了头,附赠一句拒人千里之外的“你走开”。
好吧,小屁孩时期太久远,暂且不提。
小学时代,也是于天开始对贺铭产生“讨厌”这种情绪的时候。缘由这回他记得一清二楚,是六年级放学,于天跟贺铭闲聊的时候,说“我觉得邓婕最好看”。两个人不同班,不过贺铭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邓婕是谁:“你班班长。”
“没错。”于天/朝他挤眉弄眼,“我们班好多男孩子喜欢她。”
贺铭淡淡地“哦”了一声。
结果隔天,于天再回家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陈然女士的鸡毛掸子:“小兔崽子,邓婕是谁?”
于天挨了这顿威胁之后,立刻在脑中展开了思索——班里的男生经常私下里聚集起来议论哪个女孩子长得好看,但是谁也没有陈然女士的联系方式,排除他们告密的可能。除了班里的人……
于天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贺铭那张冷淡的脸。
居然是他!
活了十多岁,于天头一次尝到了被好朋友出卖的滋味,心里五味杂陈,并且觉得贺铭忒不是东西。
他不过是说说哪个女孩子长得好看,又没说要早恋,至于通报家长吗?
于天班里就有一个这种“太平洋警/察”式的人物,没当半个官儿,但是管得特别宽,连哪个男同学多看了谁一眼,都要找老师打小报告。那人长得贼眉鼠眼,一副汉/奸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于天没想到贺铭长得这么一派正气,居然也会干这种私下里告密的勾当。
于天决定单方面跟贺铭决裂,自此再也没跟贺铭说过某某女孩子长得好看。
……
于天拖着步子走到床边,扔垃圾般地把自己扔进懒人沙发里,继续顺着时间线往下想。
一直想到了高中由于“同性恋事件”引发的两个人的疏离。现在仔细回忆起来,贺铭的态度似乎不是厌恶,而更接近于惧怕。
按照于天对贺铭的了解,即便他知道自己的取向与众不同,最后也一定会接受,并不会畏畏缩缩地生活,觉得自己是个异类。那么,贺铭当初在怕什么?
昨天晚上,于天躺在贺铭身边,其实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起反应了。
这让他非常无所适从,在避免被贺铭发现这种状况的同时,他在思考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
临睡前下的决心其实有点摇摇欲坠,受着荷尔蒙和夜色的蛊惑,于天其实更希望自己翻身过去,一下抱住贺铭,适时地表个白。
不过,这很不理智。
于天知道。
贺铭大概会很被吓一跳,然后勉强以礼貌的方式道别,最后结束他们这段二十多年的友谊。
那么,假设贺铭喜欢他,当初是否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所以才会反应那么大,叫他不要靠近。
于天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觉得今天这个电话还不如不打,继而迁怒到了木棍身上——什么狗屁的心理医生,心理问题没给他解决,反倒给他搞得一头雾水。
对了,木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的,从高中时代开始,他说话就不太靠谱。想到这里,原本有些焦躁的于天心情慢慢平复下去,继而一股失落感冒了出来。
于天:“……”
这小女生的心思真是没完没了了!
整个周末,于天没去健身房,也没出去看电影,就这么窝在家里,一会儿走到厨房,一会儿又晃到阳台,最后摔在床上嗷嗷乱叫,总之……完美地copy了思/春少女的一天。
“不管了,”于天半死不活地从被子里爬出来,“我要去问个清楚。”
***
于天的雄心壮志,总是立它的时候干脆果决,执行起来的时候拖泥带水——如果他执行得很快,多半是心里没真正想好。
下午五点左右,他决定打个直球,直接杀到贺铭的宠物医院里去,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吓得阿拉跳出一米远,结果到了晚上八点,他还没迈出家门一厘米。
“太尴尬了。”于天抚摸这阿拉的狗头,“万一这是我自作多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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