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匪蝶 (一跳跳到山外山)
- 类型:GL百合
- 作者:一跳跳到山外山
- 入库:04.09
“速度倒挺快。”她挑眉,接过头发,祭出了八卦镜,一边还吩咐我去将门关上,要做什么不厚道的事情一般,贼溜溜的。
“刘卿颜在张铃儿房里,我就没管她要,直接在她梳妆台上找的,不新鲜了,能管用么?”
“在铃儿房里?”常问夏明显对我的前半句话更感兴趣:“现在还在?”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没去看过就来你这儿吃宵夜了。”我关完门走到她跟前,预备旁观她施术。
“你想不想看戏?”她冷不丁问我。
“看什么戏?怎么这么一脸贼像?”
“你就不好奇她们俩现在在谈什么?”她笑得是分外邪恶,我便也回以邪恶一笑,有了心灵感应似的一同看向那块八卦专用的八卦镜,相当合拍。
“你这东西有声音么?”
“小看我。当然有,不然她们说什么都听不到,还有什么看头。”她说得骄傲,脱着外衫鞋袜就往床上蹦,还不停向我招呼:“你快过来,拿这镜子看戏就是要躺着看才舒服。”
“哈?还有这说法……”你以为是看电视么?我将信将疑地过去,脱了鞋坐在她旁边。说实话,要跟常问夏躺在一张床上,我现在心里还怪怪的,阴影抹不掉啊抹不掉!
她将刘卿颜的发丝摆在镜面上,默念了一串咒文,但见白光一闪,那头发便陷进了镜子里,继而消失不见,再么,就什么现象也没有了。
“好了?”我问她。
“嗯。”她兀自躺下,翘起腿,后脑勺枕着枕头,抱着块八卦镜连声催促:“快躺好,躺好就开始。”
我依言直直地躺在她旁边,不明白为啥硬要这姿势,难道是常问夏名为不躺着看电视就浑身不舒服的享受强迫症?
她闭上眼,嘴唇微动,也不出声,片刻,八卦镜便有了反应,一边发出嗡嗡的如金属振动般的声响,一边冒出白色的烟雾,直升腾到床栏顶上,场面略微有点而唬人,要爆炸似的。我又看看常问夏,她就淡定地躺在这儿,眼睛盯着顶上那团烟雾不放,一面又将八卦镜放在肚子上,空出两只手敲床板玩儿,,好是悠闲自在,看来这八卦镜没出什么问题。
我又转回头去看顶上的烟雾,此时这烟雾里已隐隐有了人的轮廓,继而逐渐平整清晰,正如镜面一般。我看见那是两个女人,刘卿颜同张铃儿无疑,她们还是在那屋子里,相拥躺在卧塌上。
“大半夜的,这两人怎么还在一块儿?刘卿颜真的是选了那小子了?”常问夏开口问我。
“啧,有时候脚踏两条船也是情非得已啊。刘卿颜这会儿就是两边都有真心,两边都放不下。她是放弃了张铃儿,可这不代表她能放下她。明儿人家就要永别了,你这前夫还不准人家都黏一会儿?”
“前夫你个头……”她轻飘飘地一句丢过来,我不理她,她便也没再找茬,继续看那两个纠结的人。
“铃儿姐姐……明日我便要回去了……”刘卿颜手里捏着我夹在门缝里的纸条,声音打着颤,显然是哭了一天还没缓过来。“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平日多出门走动,别总在屋子里看书,一看就是一天,对身子不好。天热的时候莫要贪凉,伺候你的品儿还小,难免不细致,你却要多加注意自己,。还有……”
“呵呵,卿颜……”张铃儿伸出食指抵住她欲要继续往下讲的唇,道:“你怎变得这般啰嗦了。”
“我……我哪有……”刘卿颜情绪低落道。
“你想说什么,我懂。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答应你……”张铃儿说到这儿,已是眼眶通红,一行清泪低落,她才哽咽着道:“我也答应你,我会…努力忘了你。”
☆、47看电视倒V
我时常在想,一个人,是要有怎样一颗纤细敏感的心,才能发现自己爱着一个人,才能发现自己在爱着这个人的同时,又爱上了另一个人。我又时常在想,一个人,又要有怎样强大的自我认知能力,才能发现自己已不再爱一个人,并且在放下这个人的时候,勇敢地爱上某种意义来说算是情敌的人。而这样两个被诗书中片面的感情故事造化得感性异常的人,在面对这份感情的破碎时,却显现出了让人吃惊的理智。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不由感慨,原来庄子的道理还能用在这情爱一事上。你忘了我,我忘了你,没有谁对不起谁,亦说不上谁耽误了谁,从此你回归安宁,我奔向婚姻,再没有难容于世的伤与情。
“若我是铃儿,定会留住她。”常问夏转过脸来,神情认真。
“所以她是张铃儿,而不是常问夏。”我斜了她一眼,不得不说,常问夏的假设就是她性格的体现,自我又自私。我头一次用自私这般严重的词形容她,而事实上,在我眼里,自私是人类内心世界中再真实不过的一种色彩,想来妖也不能免俗。
“若你是刘卿颜,你会怎么选?”她又来了个突发奇想,干嘛要将我们双双代入他人的角色。
“如果我是她……”我看着烟雾中泪流不止的刘卿颜,她揽着亦在落泪的张铃儿,就好像一对生离死别的恋人,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对恋人之间,还有一个占了一切先机的男人。“我想我也会选择王在安。”我说出自己的答案。
“哼。”常问夏冷哼一声,显然对我的回答不怎满意。
我看看她冷着的脸,忍不住笑道:“人就是这么现实的,攀附强者,舍弃弱者,这是万物的天性。人再高尚,也不过是将强弱的界定理解得不那么野蛮罢了,你有什么好哼的。”
“若真如你说的那般,这丫头该是选我。张铃儿和那什么王在安,怎能及得上本寨主。”
瞧这货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惯。“可惜你太老,人家一想到你是和她祖祖祖祖祖辈一个时代活过的人,就一身的鸡皮疙瘩,哪里还能受得了将来与你同床共枕的日子?”
“那你受得了受不了?”她指指自己,又指指我,反正就是在我们俩之间随意地指来指去:“现在,我们俩,同床共枕,你嫌我老么?”
汗……这是什么话。
“我不嫌你老,你年年二十五嘛。”我随口忽悠着她,又将注意力放在八卦镜的影像上。她们相拥哭泣,哼哼唧唧,良久,终于有人再次开口。
“铃儿姐姐,也许我忘不了你。”刘卿颜用帕子抹着眼泪,楚楚可怜。我真为她捉急,这种时候就应该干脆地说‘我明儿就把嫩给忘了’啊拖沓妹子!
隔壁常问夏也被这句话拉去了心思,冷哼一声,满脸鄙夷:“过个十年八年想不忘都难?当年那些个美丽可爱的莺莺燕燕,我这会儿是连长相名字都不记得了。”
“嗤,她这是真爱,你那些算什么。”我反驳这满肚花花肠子的蝴蝶精。
她转过脸来,眯着眼对我道:“若是真爱,怎还舍得放手?”
是啊……若是真爱,怎还能舍得放手。我开始立场十分不坚定地怀疑刘卿颜的真心,这个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在我穿很少布料的衣裳也不会被啧啧啧的那个时代,这年岁谈个恋爱还要被批评是早恋,待年纪大了懂些事儿了,才发觉曾经桀骜不驯的恋情简直是在闹着玩儿,要不要算作是初恋都要好好考虑。我似乎能想到很多年以后,刘卿颜成了王夫人,有了儿女成双,开始持家有道,再忆起这几个月在寨子里的遭遇,也不过是一笑了之,曾经有这样一个娶了她却没有动她的女寨主,有这样一个安然于山寨生活还满嘴吐槽的梳头娘,还有这样一个对她照顾有加的好姐妹。对,好姐妹,当曾经一切的义无反顾与犹豫彷徨都被忽视淡忘,这段百合爱也将被退变成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姐妹情。
“悲剧。”我只能用这种纯应付却又不无道理的词表示对她话语的认同。
“你也要忘了我。”显然,对于刘卿颜的选择,张铃儿更是明白两人应该拿出怎样的态度才不会受更大的心伤。“卿颜,明日起,你是你,我是我,你选择了王在安,便只顾自己欢喜就好,莫要以为我会为你寝室难安,莫要以为我会因此断情绝爱。你只需知道,我会忘了你,忘了你我的情愫,我会活得很好,会找到更合适的人,会与人两情相悦,即使那个对象永远不是你。我,张铃儿,既能抹去对当家的情,你,刘卿颜,亦不会成为那个特殊。”
张铃儿声线依旧温柔清雅,只是话语里的凌厉决绝亦是明确清晰。还有那句对当家的情,果然啊……我瞥眼瞄向勾着唇角的常问夏……张铃儿暗恋过她,而她这样的花心大萝卜,会拒绝人家的投怀送抱?可疑!
“看什么看,收起你那变态的嘴脸。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该说她没有自知之明么?
那一边,刘卿颜被张铃儿一番言辞震得反应不过来,半晌,才低声道:“嗯,我知道了。”她起身,脱离张铃儿的怀抱,表情有些不自然,或许是被这话伤了心。人总是这样,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舍弃的是什么。
“我……我回房了。”刘卿颜背过身,胡乱地抹着眼泪,匆匆忙忙摇摇晃晃地往房门跑去,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或许她仍没能明白张铃儿的一往情深,只当自己原来一直是自作多情。那日张铃儿对我说的话还依稀在耳边缭绕,她说,若是刘卿颜愿意,她会带她离开寨子,远走高飞,找个民风淳朴的村落,姐妹相称,当个女教书先生。我不相信能让一个女人许下这般诺言的感情,会脆弱到转个身就能忘个一干二净。张铃儿的确是个坚强的女子,可惜,坚强的女子为什么就得不到所爱的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