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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 (西西弗斯。)


可尽管这样想,他还是贪恋白深这样可能出于工作的必要举动,甚至往后走的时间里,产生了一种依赖,离不开也忘不掉。

路浔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出了书房,走到客厅,双手撑着窗口发呆。
白深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哪句话冒犯了他。
他们现在还不熟,白深可以用超乎常人的速度,根据一个人的习性,揣摩他的行为表现,但是现在,尤其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不敢妄下定论。

白深也走出了书房,看着他的背影,问:“快十点了,你要吃夜宵吗?”
路浔转过头来看着他,白深才发现他嘴角有淡淡笑意,松了口气。

路浔指了指冰箱。白深去打开冰箱,只有酒,还都是各国各地的好酒,除此之外啥食材也没有——如果急冻室的那两个长舌头雪糕也算的话。
白深笑了:“你这他妈也叫冰箱啊?酒柜差不多。”

他看了看路浔:“你平时不做饭吧?”
白深走到厨房门口,锅碗瓢盆设施非常齐全,但是都蒙上了一层灰。

“这个家里就做过一次,有回一个女同事过来,把这些玩意儿都置办齐全了。”路浔说。
“走,”白深朝他扬了扬下巴,“出去。”

“吃啥?”路浔说。
“吃鬼。去超市,”白深拧开了门,“我给你做。”
路浔听完这句挑挑眉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哟,还会做饭?”

“我上学那会儿,就普通家庭,出去当交换生。国外一顿饭贵的要命,只能自己做。”白深说着,两人走进了电梯。
“在哪儿上?”路浔立即有了兴趣。
“墨尔本。”白深说着,突然发现旁边就站着个澳洲人。

“你以前在澳洲的时候,住哪儿?”白深问。
路浔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墨尔本啊。”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白深先笑了:“咱俩还挺有缘的。”

路浔偏过头去,自顾自偷笑,白深看到他的右耳钉反射着白光,那一刻有说不出的诱人。

他俩走到了停车场,白深绕过那辆左膀右臂都纹着海绵宝宝的越野,到自己车跟前。
“坐我车,”白深说,“你指路。”

他俩上了车,白深才突然想起什么:“哎,我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很少会专门挑郊县住吧?都巴不得往市中心靠呢。”

“这里人少得多,”路浔竟然耐心解释了一下,“有时候工作上会惹到一些麻烦,可能对日常生活有威胁,我们翻译组成员基本上都住郊县,隐蔽一些。”

白深叹了口气,他需要回去好好查一查这个职业。

他们开到超市,一路上还说说笑笑的。对白深来说这是常事,他会跟小周、李恪和别的铁哥们儿一起去买菜,有时在家里煮火锅。但是路浔就不是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没单独去超市。

他们走到陈货架面前的时候,路浔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孩儿似的,啥啥都不知道:“卧槽青菜这么贵的吗?柠檬还有单个卖的啊……”

白深在后面推着车听他感叹,他已经发现了路浔的偏好,他喜欢谈工作和日常生活中他享受的部分,那些带有新鲜感的未知的部分。就像他的工作,和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一样,他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永远在各个他未曾到过的角落奔走。

但白深觉得他不是偏爱新鲜感,他只是需要有人陪着,听他倾诉,和他聊天,哪怕是跟在后面和他逛逛超市。
那些有生活气息的事情,他之所以不做,是因为一个人做,不是生活,只有落寞。

他喜欢去工作,因为翻译组里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一进组就感觉自己被需要,被重视。
所以一旦放假,他就空了,只有回到一个人的世界。

“你家里有医药箱吗?”白深问。
“有个鬼,我在家里还能摔胳膊断腿儿的?”路浔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你感冒发烧什么的,总得预备点药吧?”白深觉得这人简直不像在生活。
“……嗯。”路浔本来想反驳,但想到上次高烧的时候自己躺了三天也没好,觉得好像的确有必要买一个。

他们正悠闲地走着,有人看见了路浔,走过来:“哟,大少爷业务挺繁忙啊。”
白深看看这局势,一阵尴尬,他想起路浔的取向,猛然发觉那人误会了。

路浔瞬间恢复了冰冷强大的气场,速度之快,要不是刚刚白深还看他对自己笑,他都会相信路浔一直是这样的。

“滚。”就说了一个字,而且头也没抬。
不,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但路浔似乎不打算解释什么,光明正大地默认了对方的误会。

白深心里骂了句娘,推着车走远了一点。
“你还会喜欢这样的小白脸啊?”对方开口还是戏谑。
“对,斯文败类。你滚不滚。”路浔的语气非常、非常不耐烦。

这句白深听到了,他借着速冻饺子冰柜的玻璃看了看自己,小白脸,斯文……败类?
操。


作者有话要说:
┬─┬ ノ( ' - 'ノ)





第4章 4
尽管莫名其妙被骂了,白深还是坚定地表明了立场。他转过身来,就在路浔背后几米的地方站着。

两人似乎越争越起劲,差点要动手了,要不是这会儿超市人少,肯定会被围观。

白深赶紧走过去,路浔正抓住那人的衣领,只差挥拳头了。
“哎!”白深叫了一声,握住了路浔的手,“别动怒,有话好说。”

路浔倒也给他面子,一把放开那人,推出去两步远:“滚,再出现在我面前,见一次打一次。”
“我倒想知道你有多大能耐!”那人还不服气。
“你可以试试。”路浔冷不丁地回答。

白深及时给了个台阶下:“路浔,十点半超市关门了,咱们赶紧结账。”

他被白深拉走,一路沉默着。闷声不吭地提东西。
白深什么也不敢说,他怕会被误伤。

“这里有个抓娃娃的,”路浔不想太尴尬,“给你抓一个,当今晚伙食费了。”
路浔心里很感谢白深,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用这种笨拙又幼稚的方式,他相信白深这么聪明,是能懂的。

他横冲直撞地活了25年,平时安安静静,但争勇斗狠起来从来都是不管不顾,他打架的时候没人敢劝架。甚至小时候,他鼻青脸肿地回家,他妈都懒得管他。

所以他感觉不到被关心、被在乎、被需要。
白深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路浔看了看他:“想要哪个?”

“哟,”白深受宠若惊,“想要哪个抓哪个啊?”
他的确惊了,好大的口气,他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抓上来过。

“当然不是了,白痴,”路浔领着他走到最里面的一架娃娃机,“以我最近两年的经验,这里最好抓。”
这么多台机器,还能研究出来哪架最好抓,这得多闲啊?

“这个吧,驯鹿,”白深伸手指了指,全然忘却了自己被骂白痴的事实。
路浔没说话,偷摸地笑了。

白深其实看见了,但他不知道这能有他妈啥好笑的,就什么也没问。

第一次没抓上来,动了动,半空中掉下去了。
第二次爪子一起钩,白深觉得妥了,就等着拿了。
一抖,掉了。

“算了算了,行行好吧,别抓了。”白深的心荡到了谷底。
“不能算不能算!”路浔来了兴致,“今儿得给你整一个。”

第三次,上钩了,两人都盯着箱子里的洋娃娃,屏息凝神,空气都是紧张的。

咚的一声,掉槽里了,骨碌碌滚下来,驯鹿。
“抓到了!”两人齐声吼了一句,旁边一直没抓到的七八岁小胖子不满地瞥了他们一眼。

白深把袋子又扔给了路浔,拿着只小小的驯鹿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出去,迎着所有学龄前小朋友的羡慕的目光,脸上就差刻上字“不瞒我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路浔跟在后头笑,这人脸皮还挺厚的啊?这阵势跟他自己抓起来的一样。

两人上了车,白深发动了车,看了路浔一眼。
帽檐依旧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眼睛,外面商场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得他的轮廓格外清明。

“看我干什么,开啊你倒是。”路浔说。

被发现偷看这种尴尬的事情,看破不说破。但是路浔不懂,不懂也就算了。白深迅速移开视线往他后面看去,身体倾了过去,几乎侧身压在了他身上。

“安全带。”白深故作正经地扯出路浔那边的安全带扣好。
“哦,”路浔说,一口正宗北京味儿,“谢谢啊。”

白深发动了车,为缓解气氛,想放点什么音乐,突然想起上回买的郭德纲相声集的碟子,顿感庆幸。
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要不……听听郭德纲相声吧,还挺好笑的。”

“好。”路浔应声。
相声放了几分钟,车里有点声音总没那么尴尬,包袱一个一个甩,白深憋着笑,路浔一次没笑,他就也不敢笑。

“这段我听过了。”路浔像是觉察到,向他解释。
“嗯。”白深伸手换了个节目,看过就不笑了啊?好多包袱他能笑一年呢。

车里响起经典的《卖吊票》,郭德纲“哎呀”一叫,包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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