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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 (西西弗斯。)



喂了小白金,路浔又停下了。
“白深,看!”他在后面叫了一声。

白深回头,路浔站在一个买气球的小丑旁边,买了好几个气球,把线握在手里。他想了想,拴在了小白金的牵引带上。
白深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笑。

“快一点。”他说。
路浔赶紧跟上来,两人一狗欢脱地跑向表演大厅。


“路浔?到了。”白深开着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路浔大概是玩累了,靠着座位费力地睁开眼睛,慢吞吞下了车。
白深也走了下来,把他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到他手上,包括那束五颜六色的气球。

“我走了。”路浔说。
车里的小白金跳到了副驾驶上,脑袋伸出窗外对着路浔汪汪叫。

“他舍不得你,”白深笑着摸了摸小白金的脑袋,“要不到你那住两天。”
“不了,”路浔挥了挥手,“白深,我走了。”

“嗯。”白深看着他转身,颀长的身影抱着几个布娃娃,提着礼品绑着气球,一步步走进被清冷的月光笼罩着的昏暗不明的小区,一直消失在目光的尽头。







第13章 13
白深回到家之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随手夹在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是路浔在打枪那儿照的那一张,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白深悄悄到老板那里要了过来。

他有点困了,但是想看资料的心太急切,把电脑搁在床上趴着就看了。

看得出来是李恪努力回忆和肖枭的聊天内容而总结的资料,上面净说些大白话,还附带一些情景再现的描写。

比如写到路浔的一次破案经过时还加了括号,里面写着“肖枭非要吃我的薯片”之类的话。

白深笑了笑,还写了挺多,估计口水话就有不少,还真是苦了李恪了。

他沉默着看完,一直看到凌晨三点。

文档里面写到,路浔是遗腹子,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就过世了,而他的母亲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入狱。

他经历过一段不把命当命的日子,醉生梦死,麻木淡然,所以才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去做战地翻译,

白深伸手从一旁拿来他的工作笔记本,翻到第15号病人路浔的时候,那张被夹进去的照片在他的个人信息下面,抱着玩偶和金毛犬的大笑的男孩和病人症状那一栏的“重度躁郁症”在白深的脑海里狠狠冲撞在一起。

他拿起手机想给路浔打个电话,又觉得实在没什么理由。
而且,路浔最近几个晚上都睡得还不错,他怕会打扰他。

第二天白深醒来,才八点钟。
他还是没忍住给路浔打电话,不过那边已经关机了。

白深枕着松松软软的枕头,眼睛半眯着,头发又蓬又乱,还是没睡醒的样子。

后来到了晚上,他又打了一次路浔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嘟嘟的忙音快把他脑子给听炸了。

又过了一天的晚上,白深又拨了电话,还是关机。

他刚从一个病人家里出来,开着车鬼使神差地到了路浔住的小区。
他到了路浔家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

白深郁闷地回到家,继续自己平淡如水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挺好的,除了接手的病人千奇百怪不是常人之外。

他没什么大烦恼,几乎是顺风顺水长到现在,享受没有感情进账的空窗期,家里人还健在……他生活的每一点每一滴,都与路浔截然不同。

可能也是正是因为这样,他看到路浔的过往,才觉得震惊和心疼。

路浔走的时候,想着要不要通知一声。
的确是非常操蛋的想法,他长这么大除了十岁以前出去踢足球要通知妈妈,还没想过走了得告诉谁一声的。

动车飞到他面前刹住脚,防护门打开,他走了进去,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靠窗,能看见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动车带着他逃离城市,冲进郊野,两边的山局促地包裹着车,四周都寂静下来,只有动车的呼啸,单调无味的钻进他的耳朵。

他还是习惯这样,习惯出走逃避,躲过急速下坠的沉郁心情。

他再次穿上了灰色T恤,戴上了鸭舌帽,在他的世界里,亮色是非常奢侈的。

有时候,天是灰的,楼房是灰的,街道是灰的,路边打闹的小孩的叫喊声想要把天撕裂了似的尖锐。

但白深成为了那一抹亮色,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路浔觉得天空是蓝色,小狗是金色,气球是彩色,一碗拉面也是顶级美味。

他没有告诉过他,白深不知道,路浔多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动车依然在前进,路浔靠在窗户上,很累,想睡觉,可神经挣扎着没能睡着。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妈妈,抱着小孩,大概只有一两岁。小朋友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彻底赶走了他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一点睡意。

路浔取下帽子,鼓着腮帮子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小孩一愣,顶着一脸鼻涕眼泪花儿就笑了起来,声音很清脆。小手还扒着眼皮吐出舌头也扮了个魔鬼。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多可爱的小孩,真想一把抢过来,他又看了看对面小朋友鼻涕眼泪和笑起来露两颗小门牙的脸。

啧,怎么越看越像小白金呢。路浔重新戴上帽子,偷笑起来。

深夜一点,门铃声在空荡荡的咖啡馆响起。

店里已经打烊了,所有客人和员工都走得干干净净,李恪打开了木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像小女孩的笑声。

店里只有昏黄的壁灯还没有关闭,李恪站在门口,挡住了大半灯光,映在来人脸上的只有影影绰绰的暧昧光线。

李恪把他一把拉了进来,转身反手关上门,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以一种蛮横霸道不讲理的力度,直接把他按倒在地,两人靠着厅内的原木椅亲吻着,直到氧气渐渐抽离,两人都喘息得厉害。

“你拉窗帘了吗,这么野。”肖枭偏过了头,靠在椅子上。

“没有,”李恪说着,扯开了他卫衣领口的两颗扣子,“还有更野的。”

“够了够了,”肖枭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窗帘是拉上的,门也已经反锁了,因为在椅子腿上靠得太久,后背有点隐隐作痛,“我背上好像有伤。”

“什么叫好像,”李恪把他上身转了个方向,掀开了他的衣服,啧了一声,“还是枪伤。”

肖枭从李恪的裤子兜里找出了一支烟点上:“我累了,想睡觉。”

“上楼去吧赶紧,我给你泡杯奶。”李恪从他嘴里取下只吸了一口的烟,放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肖枭洗了个澡,氤氲的水汽充斥整个浴室。他留意了一下背上的伤口,但操作起来还是粗糙,水淋到没有,他自己也不知道。

浴室门被打开,李恪拿了换洗的睡衣放在洗漱台上,走了过去,在似云雾一般的空气里艰难地找到了他的伤口,伸手覆在上面。

“你很烫。”李恪在他背后说了句。

肖枭立即调了热水器的方向,虽然是夏天,冷水仍然像刚从井里爬上来的冰块一样砸在他们身上。

李恪的手顿时一哆嗦,冷得缩了回去,又赶紧捂了回去。

“你幼不幼稚。”他贴近了肖枭的后背,伸手关了水。

肖枭笑了笑,也没擦身上的水珠,瞬间穿好了衣服,抢在他前面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背后的伤口怎么样了,被他这么一整,指不定都裂开淌血了。

李恪懒得理他,走进卧室,看到肖枭正坐在床沿,一口气把他刚做好的奶茶喝到了底。

每次李恪看见他这样喝东西,都觉得暴殄天物,好食给病猪拱了,这么一会儿,他估计根本没尝出味儿来。

他觉得哪天给他换成一杯酱油,估计他都尝不出来。

肖枭甩掉拖鞋躺到床上,李恪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不然肯定被砸中膝盖。

他关了仅有的亮着的床头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侧身贴紧了肖枭的后背,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肖枭握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我有点儿累。”
“知道,”李恪说,“你说过了。”

肖枭才下了飞机,一路辗转地到了这里。

“那边解决了吗?”李恪问。
“没有,”肖枭睁开了眼睛,一闭上他就会想起那些混乱的场面,“有进展。”

李恪没说话,脑袋抵在肖枭的脑袋上,环着他的手臂加了点力道。

“勒死老子你就去阎王爷那儿找我睡吧。”肖枭说。

李恪松了手,转过身隔开了点距离:“赶紧睡。”

“过来点。”肖枭的声音透着十二分不满意。
“我要睡觉了。”李恪也不满地抗议。

“我知道,”肖枭叹了口气,“抱着我。”
李恪听话地靠近再次环住他:“我就怕你背上的狗血抹我身上。”

肖枭想揍残他的心都有了,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背后可能真的在流血,于是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死在你怀里也挺不错。”

李恪没说话,埋头在他后脖颈上亲了一下。

第二天他醒的时候肖枭还在睡觉,呼吸很均匀,睡得很安静。

他撑起头隔了一小段距离看着他,肖枭还握着他的手,他的手臂也依旧还抱着他。李恪以这样半躺着的姿势看着他,坚持了几分钟就觉得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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