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带着有些了然的笑,最近几天倒是听说那位基督山伯爵夫人家里是跟斯帕达家族有关系的,倒是可惜,她看了看眼前的爱德蒙,还以为这位新晋的伯爵是位有钱人,不过某方面来说也没差,看看伯爵夫人的那个样子,恐怕也不是什么守得住自己的财产的精明人。
"玛芮尼亚应凯瑟琳殿下的召唤去了她那里,"爱德蒙依旧不温不火,"也许是她陪伴着李昂德公爵夫人去了什么地方吧。"
"哦,我要是您,可是一定会注意…"伊丽莎白的话没有说完,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话题一转,"这首曲子听起来倒是不错,也许您愿意跟我一起?"她微微抬起自己的手。
既然一位女士在公开场合向他发出了邀请,那么于情于理爱德蒙都不会拒绝,"当然,这是我的荣幸。"他牵起了伊丽莎白的手,两个人滑进舞池。
伊丽莎白一看就是经常跟陌生人跳舞的,一举一动之间丝毫没有陌生,倒是爱德蒙,毕竟不是正统出身的贵族,在一开始多少还有些拘束,不过慢慢也就好了。
"基督山伯爵阁下,我最近听到一些关于您的传言,恐怕会对您的声誉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影响。"接着跳舞的空隙,伊丽莎白的声音充满了忧虑。
"哦,是什么让您如此焦虑?"爱德蒙心里有数,嘴上依旧装糊涂,"米兰这边的人们似乎都是那么的可爱,昨天我还在跟斯塔迈尔神父商量也许是时候在米兰置下一份产业了。"
"但愿上帝不会怪罪我的多言,作为您的朋友,当然您是愿意承认与我之间的这一份友谊的吧?"伊丽莎白俏皮地眨眨眼。
"您当然保有我的友谊。"爱德蒙彬彬有礼。
"那么我就会对我的朋友坦诚,您知道的,想要维系一份可贵的友谊就必须要懂得付出些什么,"伊丽莎白转身,再回来,"米兰这几天有人私下里传出您的流言,说您…说您完全是靠着玛芮尼亚殿下的私产发的家,哦,我当然不会相信这样的说法,您是正正经经被教皇陛下册封了的伯爵,就连您的夫人也是因为您的尊荣才能享有'殿下'的头衔,您怎么会是传言中的那种人呢?"其实伊丽莎白心里到真是这么想的,斯帕达家族的宝藏在意大利早就是个传说了,怎么就这么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一位夫人就是那个宝藏的继承者的后代?
某种程度上说,伊丽莎白真相了。
爱德蒙在伊丽莎白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变了脸色,当然在后半段的时候又缓了下来,法里亚神父教导过他的关于贵族间的那些礼仪在这一刻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想我得感激您的信任,"爱德蒙表现出一份感激,当然还带着一点点的防备,"您这样的坦诚只会让我更加珍视您的这一份友谊,"他借着错身的功夫顿了顿,"传言之所以是传言,就是因为那并不是真的,我想像您这样的真正有智慧的人是可以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打断了伊丽莎白将要说出的话,"对于玛芮尼亚,我还想拜托您千万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她的神经一向有些敏感,我很担心这会影响倒她的健康。"爱德蒙又换上一副忧虑。
伊丽莎白只觉得有一口气卡在自己胸前,上不去下不来,本来是想挑拨基督山伯爵跟他夫人之间的关系,怎么却弄成了自己在这里听这位基督山伯爵对他夫人的表白呢?
难道那个不够优雅又不够漂亮的法国女人就有这样的好运,会得到一位忠心耿耿的丈夫?
想到阿尔瓦不够纤细的腰肢,想到她远不如自己华丽的装饰,伊丽莎白觉得难过极了,她看着爱德蒙略带着些沧桑却反而显得更加迷人的脸,心里面暗暗下定决心--即便不是为了父亲的计划,她也要得到这个男人,之后…她要在那个女人面前炫耀,哪怕她比她更得凯瑟琳殿下的喜爱。
是的,凯瑟琳殿下的喜爱才是伊丽莎白嫉恨阿尔瓦的根源。
从她懂事开始,她就知道李昂德公爵夫人是一个绝对不能冒犯的人,在比萨的时候,无论她做了什么样的事,她的父亲都会笑笑然后放过。哪怕是她不小心毁掉了卢卡斯大公的一封绘有红色鸢尾花的秘密信函,她的父亲也只是惩罚她不让她吃当天的晚饭罢了。
可是当她五岁第一次来到李昂德大公在米兰的这座庄园的时候,仅仅是因为她擅自摘下了李昂德公爵夫人最喜欢的一束玫瑰,她最最慈爱的大公父亲就足足一个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并且当场就让她道歉还请那位凯瑟琳殿下随意处罚--那是小小的伊丽莎白第一次见到父亲冰冷的眼。
从那之后,伊丽莎白就知道了,凯瑟琳殿下是绝对不能冒犯的。
而随着她年龄的增加,伊丽莎白慢慢开始了解更多关于米兰和比萨之间的事情:比如那位曾经的凯瑟琳.德.波旁公主的下嫁;比如卢卡斯大公和李昂德大公之间的平衡;再比如米兰和比萨这么多年以来的明争暗斗…
随着伊丽莎白知道得越多,她就越是明白这为凯瑟琳殿下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尤其在她的哥哥远没有李昂德大公的下一任继承人优秀的时候,凯瑟琳殿下的倾向绝对会影响比萨和米兰下一任大公的格局。
有很多时候伊丽莎白都有些不忿,要不是她的哥哥是卢卡斯大公唯一的儿子,怎么会轮到那样一个只会横冲直撞地人做下一任的米兰大公?只是伊丽莎白更知道卢卡斯大公的毅力和决心,一旦是他做出决定的事情,是绝对没有可能更改的,所以她也只能全力帮助她的哥哥。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伊丽莎白唇边挂着一抹诱|人的笑看着眼前的基督山伯爵,她可是相信这是一位足够聪明的绅士,他会明白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
"玛芮尼亚殿下真是幸运,能得到您这样一位真正的贵族的垂青,"伊丽莎白坚定了拿下这位伯爵的主意,"不像我…"她刻意微微垂下头,伊丽莎白对自己的侧面很有信心,她知道怎样的姿势看自己会是最好看的。
"哦,请您不要这样妄自菲薄,"虽然拿不准伊丽莎白到底想要图谋些什么,爱德蒙并不打算将这条路直接堵死,毕竟从现在他掌握的信息来看,卢卡斯大公有很大可能会是阿尔瓦的那位"父亲","您的美丽像是娇艳的玫瑰,您的善良更是让您的品行如同水晶般纯洁闪耀,您这样的一位夫人,是一定会得到上帝的眷顾的。"
即便知道这可能只是爱德蒙的奉承话,可是伊丽莎白还是得承认这位伯爵的话确实讨人欢心,"哦,还请您在私下里直接称呼我为'夫人'就好,您知道,一个无聊的女人在很多时候也只能伴着一些无聊的事度日了,而您的偶尔陪伴将会是让我从那些难过中被解救的唯一救赎。"伊丽莎白的声音压低,带着满是情|色味道的暗示。
"哦,伊丽莎白殿下,您实在是太过于看重我了,"爱德蒙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个女人在对他调|情,想要他也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中的一员,这让爱德蒙完全无法接受,且不说一位夫人的忠诚不忠诚,爱德蒙是不会允许自己背叛阿尔瓦的,"我恐怕我并不能承受您更多的喜爱。"
伊丽莎白"咯咯"笑了起来,像是完全不在意爱德蒙的拒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您一样古板的法国绅士,看来是我过于冒昧了,不过我想您并不介意我邀请您一起参加几天后的茶会,哦,大概您不会嫌弃我在米兰的庄园过于简陋。"
爱德蒙知道这是伊丽莎白向后退了一步,他心里也明白为了阿尔瓦的事情他还不能彻底跟伊丽莎白闹僵,于是他就也应承下来。
没过一会儿,一曲结束,两人相携回到旁边的一张小沙发休息,伊丽莎白斜靠在沙发上,爱德蒙就站在她的斜前方,"您…哦,看来您的夫人似乎找到了些新的乐趣。"伊丽莎白用扇子掩住口,语气里面满是戏谑。
爱德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阿尔瓦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他的右手死死地扣住左手的手腕,而在他的身边,亲密地靠着一个人——那是他刚刚见到的卢卡斯伯爵。
爱德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是谁?"他装作没有认出来的样子,心里面几乎被担忧淹没了。
"哦,那是我的哥哥,很抱歉他给您带来了困扰,我这就将玛芮尼亚殿下'解救'出来。"伊丽莎白笑着起身,至于她话里面有所少是幸灾乐祸爱德蒙完全不想去分辨。
没一会儿,阿尔瓦就被伊丽莎白带着走了进来,后面几步就是卢卡斯伯爵。
"哦,您的脸色可真是不好,请原谅我们的失礼,但是恐怕我们需要一位仆人。"爱德蒙一个健步走上前去将阿尔瓦搀在了自己的臂弯之内,隔着一层丝质的长手套,爱德蒙能感觉到阿尔瓦的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玛芮尼亚,玛芮尼亚…"爱德蒙先是轻声呼唤,之后他靠近阿尔瓦的耳边,小声地重复,"阿尔瓦,我就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放松。"
果然,阿尔瓦的脸色好了一些,只是爱德蒙确认他们今晚的收获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