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涵已经坐到了警车里,钥匙都插进去了:“我说老大你能不能再磨蹭一点,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沈沛的声音似乎带着点笑意。
苏澄涵默默把“怪不得这么久了还没有把人家拐上床”吞了回去:“老大人呢?”
“在审讯室,没拿手机——怪不得什么?”
“嗯……怪不得他现在还破不了案。”苏澄涵迅速转移话题,“我刚刚……”
沈沛笃定地说:“你刚刚想说的不是这个。”
“……咱聊聊案子行不行?”从上午一直奔波到大半夜,还要和这位斗智斗勇,苏澄涵简直要哭了,“我刚刚去见了林扬……”
“嗯,你说。”沈沛那边的背景音顿时安静下来,苏澄涵知道大家都在等她的消息,清了清嗓子,说:“林扬提到雷海超曾经偷偷跟踪过马兰,我猜这个应该就是杀人动机……但是他还说雷海超出事的时候他和马兰都在家里看电视,他说的那个电视剧我查了一下,也对的上……”
“电视剧都有固定的播放时间,以他和马兰的关系来看,这个不足以当作不在场证明。”
“对,我看林扬的反应,他对马兰的感情还是挺深的……”苏澄涵顿了顿,说,“所以我觉得雷海超的案子,林扬也有杀人动机。”
沈沛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一会儿再说,你先回来吧——郑副局死了。”
苏澄涵手一抖,差点摔了手机:“……啊?”
……
沈沛挂了电话,无言地站在窗前。窗外是深沉的夜色,密密地包裹着这座沉睡的城市。一眼望去,只有少数几处还亮着微光,透过隐隐约约的雾气,映在他眼底。
他前方的大屏幕上是审讯室里的盛景和窦昊,后者长着一张扔进人群就找不到的国字脸,此时那张脸微微皱了起来,言语间带着忐忑、小心翼翼,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讨好。
“啊对了,他好像说过,他姓郑……”
郑卓晨,几乎板上钉钉的内鬼。
监控里的盛景冷着脸离开,与此同时,这片空间内的沉寂也被打破——
“六十多岁,秃顶,又姓郑……真的是郑副局?”
“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杀的?”
“……等等,这事太复杂了我得理一下,窦昊是杀人未遂才进的局长,可、可他想杀的人是盛队啊……”
“所以照这个窦昊的意思……郑副局买凶/杀人?目标还是盛队?”
沈沛揉了揉太阳穴,尽量打起精神:“他没说真话。你们也都知道郑副局向来忍受不了别人说他秃头,平常都遮的严严实实的,窦昊怎么知道?”
窦昊在把嫌疑往郑卓晨身上引,而且似乎很笃定当事人不会跳出来为自己辩白——他知道郑卓晨已经死了。
“郑副局的案子和前面两起类似,但有一点我们不能忽略:案发现场不是出租车。”沈沛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顺手点了根烟——监控室里没饮水机,他只能靠这个提提神,“不是出租车,也就没有护栏,死者为什么不爬到前面去开车门?”
终于有人领会了他的意思:“你、你是说……”
“对。”袅袅的白烟将沈沛的声音又冲淡了几分,“凶手就坐在前面。”
“凶连续作案三起,杀害三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可以归结成连环杀人犯了。接连犯案使得他手法逐渐成熟,没被找到则让他胆子越来越大,以至于直接在市局楼下作案并目睹全程……其实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发现不对,他就暴露了,可遗憾的是,没有人。”沈沛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一般连环杀人犯杀人是因为他自己有一套道德评判体系,但这个人不一样,他是为了灭口……来了?”
盛景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本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却没想到沈沛这么敏锐,只得冲他笑笑:“嗯,你接着说。”
沈沛问:“窦昊不对劲,你看出来了吗?”
盛景知道他是担心,便点了点头:“我觉得他在故意引开我们视线,好让真凶及时脱身——作为一个基层民警,他的枪法太准了。这种人才说弃就弃,他们也真是舍得……”
他想,如果窦昊是为了移开视线的话,那马兰呢?
马兰借了丁伟的车,而后又给窦昊提供了他的位置,她从一出场就吸引了绝大多数注意力。她是雷海超的邻居,能轻易把对方约出来,又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可她不是凶手,充其量只是个从犯……
“对了,”沈沛恰到好处地补充,“二涵那边去找了林扬,林扬说雷海超可能对马兰存着什么歪心思。”
盛景问:“雷海超出事的时候,林扬在哪?”
——马兰是林扬的老婆,林扬也有杀人动机。
“在家和马兰一起看电视,不在场证明等于没有。”
盛景沉默几秒,然后说:“你刚刚话还没说完吧?没事你继续。”
☆、赌徒(三十一)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沈沛缓缓吐出一口眼圈,轻声说,“从凶手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有很强的控制欲。他知道我们在调查他,肯定很想知道我们进度如何……所以,他应该以某种身份参与了这起案子。我们见过他。”
协助调查的警察、目击证人、知情人、与死者或嫌疑人有关系的人……
一帧帧画面在盛景脑海中闪过,与此同时,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孔也越来越清晰。
沈沛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蓦地抬起眼,正好对上盛景的视线。
两人异口同声:“林、扬。”
沈沛:“苏二涵下午就去找他了,但他一直不接电话就拖到了晚上,他有杀害郑副局的时间……”
盛景:“儿童锁——林扬是小学老师。”
……
林扬从酒吧暧昧的光线里离开,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但他没理会,犹豫了一下,便继续朝前方走去。
前面是一条不知名的河,把这座城市生生劈成了两半。说来也巧,河的这边是繁华的商业区,高楼大厦里住着各行各业的精英。河的那头却平白无故低了一等,充斥着市井小民、街头混混和各路三教九流。
真是一河隔南北啊。林扬轻轻呵了一声,走上了桥。
腊月二十九的月光静静地泻在水面上,随着涟漪一同漾开,让他能清楚的看到周遭的景象:远处商业区彻夜不熄的灯火、道路两旁昏暗的路灯、随风摆动的荒草、几束照过来的手电、明明灭灭的警灯……
比我想象中来得快,他想,然后换上一副宿醉后痛哭流涕的表情:“呜……你们别拦我……我今天就死了算了……你们别过来!”
刚刚下车的盛景呲了呲牙:“我觉得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也就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了,其他人都严阵以待,生怕这位演戏演到一半突然变出一把枪来。
其实对方带枪倒是好事,因为警方这边没有完整的证据链,下不了逮捕令,充其量只能把人带回市局审问,问出来就定罪,问不出来只能四十八小时后无罪释放。
——枪倒是给了他们抓人的理由。
“我们得快点,要不然一会儿天亮了人就多了。”盛景说着,十分自然地转过头,吩咐跟着他下来的沈沛,“你回车里歇着去,这么冷的天,万一吹着冻着了怎么办?”
早已司空见惯的孙昭宇面沉如水,“咔哒”一声拉开了保险栓,似乎有种想把这位送下地狱的冲动。
沈沛不负众望的没给他面子:“不行,我得在这。”
“为什么?”
“有些话,必须我来说。”
他抬起头,镜片上划过一道破碎的月光。与此同时林扬也正好转了过来,看到他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勾出一丝笑意,又转瞬即逝,仿佛错觉一般。
沈沛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嘲讽之意:就是我,可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警方不是黑道,没法说抓人就抓,必须要讲证据。丁伟证词里的漏洞、马兰借的车以及给窦昊发的短信,都足以把这两人钉死。而窦昊当街行凶,更是没得跑——可是三人都没有供出来任何指向林扬的信息,窦昊更是一口咬定买凶的是郑卓晨。
他该怎么办?
沈沛向前走了一步,林扬立马抱住护栏声嘶力竭:“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真的跳了!”
再卖力也没你的小金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盛景的影响,沈沛居然有些想笑。他收住脚步,问了个很容易让人怀疑的问题:“昨天下午,你手机为什么关机?”
——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坐在汽车前座,用行车记录仪拍郑卓晨的垂死挣扎。
“我老婆一下班就进了警局,然后你们还说她有外遇……正常人心情都不会好吧?我没把手机砸了已经是……”林扬的声音低落下来,“我觉得烦。”
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是……
“你对马兰感情这么深?她在警局里可是……”
盛景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刺激他。”
“可他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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