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 (小海螺)

　　张岚被扑倒在床上，随之而来的是常泽的身体，挡住了上方的光亮，形成一片投影，耳边响起声音：“阿岚，我很开心。”短短几个字里都能听出常泽的笑意。
　　张岚没有推开他，只是保持着惯有的冷漠：“有什么好开心的。”
　　常泽撑在上方，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和岑姐说呢。我还以为我要在地下呆上好几年，我都做好了在你身后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准备了。”
　　张岚：“不会。”
　　常泽高兴得问：“我就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岑姐说的？”
　　张岚：“学校回来之后。”
　　“岑姐，她……就这么同意了？”常泽不敢相信，当年他父母知道的时候，可是经过好一番折腾，各种法子都用上了，最后还是他死皮赖脸，才把他们哄高兴了。
　　张岑确实犹豫过，她的标准以前没考虑过性别，现在就没必要考虑性别。只要在张岚喜欢，对张岚好的前提下，其他都是次要的。
　　张岚故意找茬，说：“你想我姐不同意？”
　　常泽连忙解释：“当然不想。我等会儿就去表衷心，发毒誓，拜两拜，感谢岑姐的……”
　　张岚没等他说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说：“闭嘴吧。”越说越离谱。
　　常泽顺从地闭嘴了，一只手抬起握住了张岚捂住他嘴的的手，轻柔地在他手心上一吻，又望着张岚，连眼都不眨一下。
　　张岚被盯地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说：“你别这么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常泽没有阻止他的抽回的动作，反驳道：“我这是深情的眼神。”
　　张岚：“……”
　　他逐渐向下，缩小了与张岚的距离，碰到了张岚的嘴唇，辗转几下后，慢慢撬开了他紧闭的双唇。
　　“……马上要吃饭了。”张岚推搡了几下，面颊发红，声音发颤，眼睛发亮。
　　常泽不理，把张岚的手往自己腰上放，说：“没事儿，现在是餐前甜点……”
　　张岚放在腰上的手紧紧抱住了常泽，又向上移，指尖接触到常泽的背，像是发泄，像是难耐地在他皮肤上抓出一道道红痕。
　　

　　☆、第 49 章

　　昨天的晚饭吃得很尴尬，等两人收拾好出去后，陈楠和张岑把桌上的饭菜又热了一遍。开饭的时候，他们只偶尔夹一两筷子，全程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张岑给张岚夹了满满一碗的菜，让他多吃点；陈楠附和着，给常泽添了完汤。常泽泰然处之，但张岚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去，匆匆吃完饭就上楼躲着。
　　一晚上都过去了，张岚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即使昨晚常泽已经宽慰他无数次了，他还是做不到。这不，一吃完早餐，他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弄起了电脑。
　　张岚才投入进注意力没多久，突然想起了提示音。张岚打开它，才发现是自己之前关注的方辰电脑的动态。张岚当时以为能在方辰那得到点什么线索，于是就跟踪着他的动态，没想到事情最后发展成这样，加上方辰一直没有动静，给他修了电脑一直没用上，张岚都快忘了这事的存在。张岚看了眼内容，是方辰上传了一张照片，它与之前名为“重逢”的三人照放在同个文件夹，方辰给这张照片命名为“金灿”。照片是在病房里拍的，上有两个人，一个是方辰，还有一个女人有点眼熟，是之前在病房里遇到的那个人！说是看护大姐的侄女。照片的名字什么意思？是那女人的名字吗？两人年纪相仿，难道是恋爱了？为什么要放在这个文件夹里？她是谁……
　　张岚脑子里浮现了好多问题，正欲查找更多的资料，被常泽打断了。
　　“阿岚，我们准备好了，走吧。”
　　“好。”算了，张岚没多想，关了电脑下楼了。
　　“是那里吗？”陈楠走在阶梯上，指着上方问。
　　“是。”张岚回答，“妈妈就在上面。”
　　三人买了几束精挑细选的鲜花来看望陈迦，一向随意多花的常泽也紧张了，衣服穿得整齐，头发梳得服帖，要向迦迦姐展示自己最帅气沉稳的模样。张岚走在前方带路，向左拐经过几个墓碑，终于停下了脚步。黑色的石碑上没有照片，正中间竖着刻了5个金色大字“母陈迦之墓”，左边写着字“子张岚，女张岑”和日期。明明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却因为这几个字赋予了沉重的感情。陈楠放下了手中的花，眼中的泪水终于强忍不住流了下来，他伸手擦干脸上的泪，又轻轻抚上墓碑，在“陈迦”两字上徘徊，终于低声说了句：“姐，我们来了。”
　　常泽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脸部情绪，眼中含泪，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只看着前方，好半天才挤出笑容，哽咽道：“迦迦姐，我们来接你回家了。”他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他和陈楠这么多年的生活，他们如何长成了大人，他们如何想念她。
　　“迦迦姐，我有男朋友了！我和阿岚在一起，你肯定不会反对的，对吗？”常泽牵住张岚的手，像小孩子一般炫耀，又保证道，“我会照顾好阿岚，我会永远爱他。阿岚也很爱我，对吧？”
　　张岚握紧了常泽的手，点头，又怕妈妈听不到，尽管害羞，还是出声道：“是。妈妈，我很爱他。”
　　这是第一次张岚明确又直白地说爱他，常泽忍不住高兴，：“迦迦姐，我们现在很好，你在天上一定也要幸福啊。”
　　“这上面的字也是三阿公让刻的？”陈楠问。
　　“这几个大字是。”张岚指了指正中间的“陈迦之墓”四字，“三阿公只刻这四个字，但是我和姐姐不同意，最后我们各退一步，刻了这些字。”
　　“阿岚，没有我姐的照片吗？”陈楠有些遗憾，他很想看看姐姐后来的样子。
　　张岚摇摇头：“没有。妈妈生前没拍过照，后来不能有。”
　　“不能有？”
　　“恩。那时候我还小，姐姐也没有这样的经验，奶奶和妈妈去世的时候都是三阿公全程帮忙操办。因为妈妈的身份，三阿公答应可以安葬妈妈，但不能有照片。”他说陈迦本是不该有名有姓的，现在只是不放照片，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他说生前不该出现的人，死后也不该出现。
　　“迦迦姐，等我们接你回家了，你就能拥有照片了，而且是最年轻最漂亮的一张。你再等等。”常泽手放在墓碑放照片的位置，安慰道。
　　三阿公不想张家和陈迦有任何关系，可从四奶奶买了她那刻起，就再也不可能没有关系。
　　常泽和陈楠这么多年的寻找，终于有了结局，终于可以不用再各地奔波，终于，算是“团聚”了。
　　回去的路上，常泽心情放松了许多，也有别的心思了。
　　常泽：“阿岚，上次来都没好好玩，王大姐说的打折优惠都没有用，这次我和楠哥一定要好好玩儿。你有什么推荐的？”
　　张岚：“没有。一点都不好玩儿。”
　　常泽不信：“那是你太常见了才觉得不好玩儿。我就知道这不能靠你，我来之前已经查过攻略了。”
　　陈楠好奇：“这个小镇还能有旅游攻略？”
　　常泽得意洋洋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是这山箬镇，是隔壁东边的小镇，听说斥巨资建了条滨海绿道，不仅能看海看日出，还能骑行散步，还上过电视。我看照片可不错了。”
　　陈楠问张岚：“隔壁镇？阿岚，离这儿远不远？”
　　张岚：“不远，家里开车20分钟就到了。”
　　常泽一手搭在张岚的肩上，忽悠道：“阿岚，我们去那看日出吧。我们看过日落，再去看看日出，我也算是陪你度过朝朝暮暮了。”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张岚有些无语：“……”
　　常泽见他不说话，追着问他去不去。
　　张岚看向陈楠：“舅舅想去我就去。”
　　两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陈楠身上，一个期待一个平静，陈楠捂眼，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波及到自己。
　　“我……”
　　陈楠刚开口，常泽就接了话：“楠哥去啊。他做警察的每天都得起来早锻炼，休假的时候也得保持住，明天他要带着旺仔一起强身健体的。是吧楠哥。”
　　陈楠：“……是吧。”
　　他和旺仔流汗，常泽和张岚恋爱。算盘打得真好。
　　一大早，常泽就催着两人起床，顺带叫醒了还在打瞌睡的旺仔。那条道路是盘旋着往上的，一开始他们只能看到近海，海水不太蓝，周围是或旧或新的房屋。等他们走得高些，能看到远处的山海，听到海水涌动的声音，时不时会遇到一些来散步的人。再往高处走，他们看到了一座向外突出的长亭，看起来像是专门为看日出的人准备的。常泽带着他们停下，这时候天只蒙蒙亮，太阳还没有露头。他们站在那等待，旺仔坐在陈楠脚下一会儿，发觉他们一动不动，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在他们脚边走动，就是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它烦躁地冲陈楠叫了两声，一头冲向亭外，但绳子被陈楠牵着，它走不出去。它只得返回，用自己的身子蹭着陈楠的腿，牙齿咬着他的裤腿往外拖。陈楠终于有反应，被旺仔带着走了。
　　常泽欣慰地夸道：“旺仔真懂事，对得起我给它买过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