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文化真可怕 (杨文慕)

　　“那行，我送你出去，咱们周一公司见。”
　　开上车，柳檀玉不再多看苏悦一眼。
　　苏悦却忽然站在了柳檀玉的车前，示意柳檀玉把车窗放下来。
　　柳檀玉放下了车窗：“你还要说什么？”
　　“老袁给你推荐的那个房子，你暂时不要买，我去给你查查。真喜欢这边，我先帮你问问有没有还要卖的，如果真没有，我那三套，你看上哪套就哪套，让二十五个点。”
　　“老子不稀罕，滚。”柳檀玉一脚油门走了。
　　一边开车眼泪就一边下来了。
　　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初恋，去他妈的玩得起玩不起，老子玩得起也不跟你玩。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暴富！
　　谁他妈要你出一半钱，谁他妈要你让二十五个点，你去死！
　　把车开到自己家小区楼下停车场，熄火之后，柳檀玉趴在了方向盘上。
　　都这把年纪了，矫情个屁啊。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愣是把柳檀玉给吓了一跳。
　　拿起来一看，是老袁打来的。立刻清嗓子整理情绪，确认好不会让人听出异样之后，这才按了接听键。
　　“袁总，是我。”
　　“周一早例会，我希望听到你对广茂的事情，给我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老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是谁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柳檀玉心里一万个疑问，广茂出什么事情了，合作这么多年的老客户，一直交情都很好。而且这事是唐靖一直在全力对接负责，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不至于不知道啊。
　　但是这个时候跟老板说不知道，那就是找死了。
　　柳檀玉立刻说：“好的袁总。”
　　电话被老袁挂了，柳檀玉第一个想法就是，出大事了。
　　马上给唐靖打电话，电话被接通了。
　　“喂，柳总。”唐靖的语气都不对。
　　“唐靖，袁总电话都打我这里来了，你是准备自己给袁总一个解释，还是等我被袁总开除之后你再给我一个解释？”柳檀玉心里压着火。
　　“柳总，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么回事。”
　　“广茂那么多年的客情关系都是假的吗，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柳檀玉快要炸了。
　　“柳总，事情是这样的。广茂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全国做大型商场的，这两年开始在全国做地产，在本市的一个楼盘现在也开始动工了，广告宣传也要开始上了。”
　　“您跟袁总都跟我说过，做好客情关系，务必要拿下他们这个地产项目的广告，我也在积极的跟进着。但是谁知道，今天江哥忽然给我打电话说，他们的地产项目广告的所有合作商都已经确定了，大大小小十几家广告公司和媒体都有投放，但是，没有我们。”
　　柳檀玉冷笑：“江达他是脑子进水了还是以后都不想跟袁氏打交道了？”
　　“柳总，这事还真不能怪江达，江哥他跟我说得好好的，负责地产项目的人跟他关系也很好，我给他们的回扣都报了，他们很满意。”
　　“谁知道总公司那边忽然派了一个专项宣传负责人过来，一下子就把所有事情揽了过去，还把原来负责项目的那个人给挤兑回总公司去了，江哥他们根本插不上手。”
　　柳檀玉压着火气说：“调查到那个新来的负责人的身份了吗？”
　　“还没有，不过看到过那个负责人从广茂的大厦里出来，我手下的人跟踪他，他的家应该是在xx小区。”
　　“你有带着你手下的人在蹲点吗？”
　　“柳总放心，我们一直都在小区门口，随时准备制造偶遇机会。”
　　柳檀玉的火气这才平息了一点：“事情到了这一步，确实是个意外，也不是你的责任，你该做的都做了。眼下要做的就是，马上对接上这个新负责人，一定要改变他现在对于公告投放的构架，要是跟丢了这一单，你我都要走人。”
　　唐靖说：“柳总您放心，我知道利害关系。”
　　“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柳檀玉挂了电话又继续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才上楼去。
　　看到柳檀玉回来，柳妈立刻问：“饭吃了吗？没吃的话我现在给你做点。”
　　柳檀玉摆摆手：“我休息一会，你们不用管我。”
　　柳爸又说：“我跟你妈今天收拾东西，翻出了一本你高中时候的相册，给你放在床头柜了，你自己找个地方收好。”
　　“知道了。”柳檀玉进屋去休息。
　　躺在床上，柳檀玉迅速整理了一下广茂这件事。照理来说，不管换了任何负责人来负责，这么大的项目想要做广告，都不可能避开袁氏。
　　像这样大大小小选了十几家广告媒体和公司，却唯独避开了袁氏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那就是十几家公司联合起来围剿袁氏，一起给出超低价，并且让甲方项目负责人答应不选择袁氏。不过这样的联盟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袁氏损失几个大单，但是另外这十几家公司都要大出血的结局，而且这样的联盟不可能衍生到每个行业和每一个大客户，因为十几家公司可扛不住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但是目前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新来的项目负责人跟老袁有深仇大恨，宁愿顶着压力向总部做出违背良心的投放宣传预算，也绝对不给袁氏这一单，他也不要着已大笔回扣。
　　现在还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不好做出对策，只能等唐靖那边的消息了。
　　柳檀玉一扭头就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册，这里面大多是他跟苏悦的回忆，只是不敢太过于明显，所以掺杂了很多跟其他同学的合照，外人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一本高中相册。
　　拿起相册，翻到一张自己跟苏悦一起上台领奖的照片，手指抚过照片上苏悦充满朝气的脸庞。
　　人生能够遇上这样的人，并且有这样的回忆，还有现在的再续前缘，自己是否不该这样极端。
　　这么多年的岁月磨砺，不止没有将自己的棱角磨平，反而把自己磨得更加尖锐。学会了高调，学会了什么都要去争，什么都要去抢，什么都不能委曲求全。
　　但是啊，感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跟工作完全不一样，从来不是对等的。
　　苏悦就是那么个人，自己怎么会在这么多年后想着苏悦会因为自己而改变呢？罢了罢了，随缘吧，如果一定要委曲求全，不如不要了，先睡一会吧。

　　☆、第一次签单

　　等柳檀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立刻抓起手机来看了一眼，恰好唐靖的电话打过来。
　　“柳总，那个人出门了，我们跟着他来到了一家叫做盛世唐朝的会所，但是我们没有人是这家会所的vip，进不去啊，柳总，能麻烦您过来把我们带进去吗？”
　　“我知道了，你们等着我过去。”
　　柳檀玉立刻起身换好衣服，开车朝那边驶去。
　　等柳檀玉去到那边，马上打电话给会所的老朋友肖经理，听柳檀玉简单的说了缘由之后，肖经理把唐靖他们说的那个人的包房号告诉柳檀玉了。
　　柳檀玉马上开始部署：“小孟，你赶快弄些酒洒在自己身上，然后待会装醉去那个包厢里，就缠着这个负责人，可以夸张的吐一吐你销售的苦水，戏别太过就行。等过十分钟，我跟唐靖进去找你，再给那个负责人赔礼道歉制造偶遇。”
　　小孟二话不说就打开一瓶酒往身上洒，猛灌了一口，又啪啪啪扇了自己几巴掌，脸红红的，酝酿了一下情绪就步伐不不稳的晃出去了。
　　柳檀玉一群人在包房里又商量了十分钟，柳檀玉和唐靖这才冲了出去。
　　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负责人所在的包房，柳檀玉一把拉开门，抬起脚就往里冲。
　　但是当柳檀玉看见小孟缠着的那个人时，柳檀玉当场愣住。
　　唐靖也愣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包房里的人都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那个负责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着柳檀玉微微一笑：“小柳，这都多少年了，还用着我教给你的老招数呢，我今天跟几个老朋友在这里聚一聚，你回吧。”
　　装醉的小孟一看情形不对，也僵在那里不敢动。
　　唐靖走过去给这个负责人赔了个笑脸，拉起小孟，再回来拽上柳檀玉，三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小孟还在一头雾水：“那个人怎么喊柳总小柳啊，他是不是认识你们啊？”
　　唐靖给小孟使了个眼色：“别说了。”
　　被唐靖送回家之后，柳檀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唐靖看着柳檀玉这个样子，小心翼翼的问：“柳总，我给苏总打个电话吧，让他过来陪你？”
　　“敢打你就自己去领辞职表。”柳檀玉面无表情的说。
　　“柳总，这一单，要不就算了吧。”
　　“你回去吧，我自己想一想。”柳檀玉拉被子蒙住了头。
　　十几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
　　……
　　卫生间洗手台边。
　　“石经理，你手下那个小柳，半年都签不了一单，每个月拿着那点底工资，公司养他是在倒贴钱啊，你怎么就是不辞退他？”
　　石耀祥低着头跟老袁说：“袁总，我知道公司现在也困难，不过正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留住员工。小柳比任何人都努力，只是运气差了一点，我们该给他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