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条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伍少祺没由来的觉得,跟安格丰借钱肯定比向阿冰或显哥借钱来的靠谱。
「你先跟我说个金额,」养眼镜头结束,安格丰又把注意力放回盘子里的食物上,漫不经心地说:「借十万的条件总不会跟借五十万一样吧?」
「四万,」伍少祺也豁出去了,要溺水的人还挑什么浮木,「借四万,你开个条件。」
「你说多少?」安格丰不可置信地拉高音量跟他确认。
「四万…会太多吗?不然三万…或是二万也可以。」安格丰的反应让伍少祺着急起来,讲话越发没底气。
「你就为了四万块挺而走险?」安格丰觉得荒唐可怜又可笑,实际上他也勾起嘴角笑了,「就为四万块放弃学业跟攀岩?」
「很好笑对吧?」伍少祺也想笑但他笑不出来,「一个住在独门小别墅的海归族怎么能想象有人得了肝炎要洗肾但还是天天喝酒赌博,赌到老婆家产都没了还欠四万块,人家讨债讨到家里,说两个星期没拿出钱就准备断手指。你说当这种人的儿子,我不挺而走险还能怎么办?」
「我也知道学校很好啊,我也知道我攀岩有天份啊,」伍少祺涨红着脸越讲越大声,他不是要卖惨讨同情,只是觉得委屈,「但这些能他妈赚钱吗?你知道要当学生也得有那个命!」
伍少祺吼完最后一句就背过身去,快速用拇指抹去眼角的湿意。
平常这些事情他不想去讲更不愿去想,苦水说出来也无济于事,不如往肚子里吞,大概是最近吞太多了,心里装不下去才会从眼眶溢出。
安格丰看着他的背影,支棱在衣服布料下的肩胛骨起起伏伏。他没说什么,走到客厅一个原木斗柜里翻翻掏掏,又走回餐厅站在伍少祺跟前,递给他一个信封。
「里面是五万块钱,先借你。」
伍少祺低着头没有反应。
安格丰拉起他一只手,把信封放在布满茧子的掌心上,「我嘴贫了一点但没有恶意,借钱给你的条件就是必须完成高中学业,不准再顺手牵羊,每个月还我一些钱,金额多少你自己决定。」
「念高中有什么用?」伍少祺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剩点余红,不同于以往充满敌意的反唇相讥,他真的想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念高中你要做什么?在酒吧给人端酒送菜?」安格丰反问他,「如果你现在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我没意见,但如果你不知道,完成高中学业可以让你未来有更多选择,不管是工作或继续念大学都需要这个基本条件。」
伍少祺低头看手上那丰厚又有份量的信封,没法儿反驳,难得好好说话:「如果去上学,一个月最多就还你一千块…」
「行,反正你在学校我也不怕你跑掉,」安格丰又坐回桌边把盘子里已经没有热度的早餐吃完,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抬眼看他还站在那儿发愣,又想起一个条件,「对了,下周末的比赛你必须去参加,石教练整天惦记这事儿。」
「我将近一个月没爬岩了,去比赛也是出糗。」伍少祺说,「而且我不确定要不要继续练攀岩…」
「为什么?」安格丰靠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问他。
因为他又要上学又要打工又要防着家里老爸不知道何时会搞哪一出,哪里还有时间练习。如果要有一技之长的话,去餐厅当个学徒还更务实,更能看得见未来。
「没前途。」伍少祺把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化成简单的三个字。
「不拼命的话做什么事都没前途,」安格丰哧地冷哼一声,「你们石教练雄心壮志,是抱着要把你们培育成国手的心态在教导,所以才从国外把我叫回来,你如果没有这个心,早点离开也好,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跟资源。」
「做一个运动员,要有热情、要有天赋,要比当学生更勤劳,要有打死不回头的决心。」安格丰直直盯着他的双眼,半是恐吓半是警告,但最重要的问题还是留给他自己找答案,「现在还债的问题解决了,你这几天可以好好思考一下要不要继续攀岩,认真想,想好再告诉石教练,不要糟蹋自己的人生跟别人的梦想。」
伍少祺被他慎重的语气震慑,怔怔地点头答应。
安格丰觉得吓小孩儿的目的己经达成,松弛松弛神经,伸个懒腰,又去找个袋子把伍少祺换下的酒吧制服装进去递给他。
「谢谢,我身上的衣服洗完再还你。」伍少祺讷讷地说。
他伸手要接安格丰却没放手,两人各执一端,安格丰看着袋子里的制服,想了想,问:「你还要回酒吧上班吗?昨天你买卖没做成,就这样跑掉,回去不好交代吧?」
伍少祺昨晚惊心动魄地逃过一劫,然后鬼使神差的到别人家过夜,起床先愁还债的事,又被迫好好思考未来,现在听到安格丰这样一问,终于想起有件要紧的事情他没搞清楚。
「你昨天怎么知道我…我…」伍少祺支吾其词。
安格丰压不住嘴坏的性子,立刻帮他接下去,「你是要问我怎么知道你干那些坏勾当?我说你这个人真奇怪,敢偷敢卖,但又不好意思摊开来说,该说你脸皮薄还是脸皮厚?」
「少废话!」伍少祺好不容易乖巧几分,又被引出火了。
「是我运气好,哦不,应该是你运气好,我在洗手间听到店里其他服务员说有条子要临检的内线消息。」安格丰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但我猜你应该没得到消息?」
伍少祺不想承认,随口辩驳:「内线消息说不准的,常常说要来也没来…」
安格丰想起洗手间里听到的对话,又问:「昨天是不是有人叫你负责包厢?」
伍少祺没有回答,静静地等他说下文。
「叫你负责包厢的人也知道昨晚条子会来临检,」安格丰有点不忍心看他的表情,把目光往旁边一撇,「这样你懂了吗?」
伍少祺面无表情地把袋子一拽,转身往门口走去,「我回家了。」
「想聊一聊吗?」安格丰看着他急着离开的背影,突然后悔讲出实情,这年纪的孩子重友情,会不会冲动干出什么傻事。
「哦,为了感谢你提供我这么宝贵的情报,我也礼尚往来,提供你一个情报。」伍少祺重振旗鼓,带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转过身,挑眉说道:「昨晚跟你喝了整晚酒的那个男人,是店里有名的种马,男女通杀,先聊天后灌醉再把人带去开房,一星期来三四天都同样流程。我没想到安教练的口胃那么重,喜欢这类型的男人?」
他一口气说完,准备欣赏安格丰的反应,不过安格丰在国外待久了,年轻时也不是没疯过,加上家里的教育方式主张自由开放,他对自己的性向从来不藏不掖,伍少祺既然提了,他索性大方承认,还带着痞劲地反唇相讥:「看来交友网站不太靠谱,想好好谈个对象引来的都是炮友,谈对象看感觉,找炮友看身材,我觉得昨天那位的身材还没你好。」
伍少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又知道我身材好不好!」
「你自己刚才撩起衣服秀半天腹肌,还问我?」安格丰理直气壮。
「你他妈有病!」伍少祺鞋子都没套好,跌跌撞撞逃命似地冲出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維持隔日更吧...
☆、CH 10
伍少祺从安格丰家出来才早上八点多,周末这个时候还清静,秋阳伴着徐风撩拨树头上的金叶红枫,洒了一地秋色,他微微仰头,感受温暖的晨光像流苏似的拂过脸庞,全身都舒坦。自从休学以来天天在酒吧搞到凌晨,回家洗个澡倒头就睡,睡醒了过没几个钟头又是日薄西山,活的跟吸血鬼差不多,连皮肤都白了一个色系。
现在债务危机暂时解除,终于可以无事一身轻地走在蓝天白云之下,每个细胞都敞开来迎接阳光,他曾经尝试在黑暗里求生存,如果昨晚安格丰没有出现,也许他已经成功做出第一笔买卖,或是失败被条子逮到,不论是哪个,都代表他踏上另一条路,一条离学校越来越远的路,一条阳光照射不到的路。
很多事情都是失去之后才知道有多重要,他不是对念书学习有多大的热情,但他确实想念学校,想念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国英数,不用面对现实种种,当个只需应付交作业跟各种考试的学生。
这两天把钱还了就去复学吧,顺便回攀岩队去,再跟大家一起训练一起爬路线。伍少祺想着想着嘴角都上扬。
事实证明无事挂心便是幸福,伍少祺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又补个眠,沉沉地什么梦都没有,睡饱了醒来看看车窗外街景,还没到站,没办法,离城市越外围的房子租金相对便宜许多。
下公交车的时候已经过了早上十点钟,他推开家门,探头往里边儿瞧了瞧,光线从木头窗棂斜斜打在客厅一隅,木窗上有伍享中的手艺,边框雕了花草藤蔓,被阳光打印在地上成为图腾,微尘飘浮在金色的空气中,乍一看会以为岁月静好。
不宽敞的四人方桌上摆了甜酥饼韭菜盒子肉饼,还有个汤锅,伍少祺抽抽鼻子,咸豆浆的香气很快就窜进中枢神经,明明不久前才吃过早餐,现在竟又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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