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还捏着夏行川之前搭在他身上的衣服，这会儿虽然感觉空调温度不够凉，还是不愿意拿下来，统统拢在怀里，虚虚抱着。
夏行川侧背对着他，电脑屏幕亮着荧荧的光，路迟看了一会儿，从他的角度能看出夏行川的电脑屏幕显示的页面已经有一会儿没变过了。
路迟忍了忍，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了声：“你到底有没有在工作啊？”
夏行川背脊一僵，他当然没有在工作。他不是没有感受到路迟的视线，他觉得如芒在背，片刻之前他强迫自己结束了一个自己很想知道答案的话题，一时半会儿真的还有些静不下心工作。
他泄愤似的上手拿鼠标将电脑页面往下滑了几下，又转过头来：“你别看我工作，这是商业机密好不好？”
路迟撅嘴嘟囔道：“我又看不清你上面写了些什么字……”
“那也不行，万一呢？”夏行川瞥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半开玩笑地道，“当然，也看你身份，如果你是总裁男朋友，那也不是不能看。”
路迟脸一红，没料到夏行川竟然来了这么一手，他啐一声：“不看就不看，我出去找小乔玩。”说着，站起身就要朝外走。
“欸，你把我衣服拿走了……”夏行川看他出门就出门吧，还多了条尾巴，这条尾巴还是他的。
路迟扬手把衣服搭在肩上了：“外面空调很足，劳驾借来穿穿。”说完敲了敲夏行川脸色，又补充道，“……下班就还你！”
夏行川见他出门了，路迟今天给人的感觉一直很疲惫，这午觉没睡多久，想来也不见得多舒服，这会儿倒还让他精神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他没再多想，把视线收回来，专心批文件。
这个公司拢共有两个“小乔”，一个是前台的乔乐乐，另一个是运营的官博皮下邢以乔。临近下班时间，路迟自然还是去找不怎么忙的乔乐乐聊天。
路迟来B区时间也不短了，又常来给他们送外卖，一来二去，跟乔乐乐也混熟了，再加上乔乐乐似乎也是他微博粉丝的一员，平时有事没事，也能闲聊两句。
乔乐乐给他倒了杯水：“我们这里只有水了，可不像你们乐茶有那么多好喝的奶茶。”
听着这话中有话啊，路迟接过水杯，了然地笑了笑：“我之前是不是说要请你和奶茶来着？”
乔乐乐眼神亮了亮：“你还记得。”
路迟语气略有些自得：“我对自己的记性倒还是挺有信心的。”
“那你什么时候请我喝奶茶？”乔乐乐有些急，她已经想试试路迟之前发在网上的那个配方很久了！
“哎，不急。”路迟老神在在，就想吊着她，“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还没等他问出口，门外有人按门铃。路迟比乔乐乐略高一些，探出头去瞧了瞧：“好像是快递。”
乔乐乐便拿起电脑边的一个小遥控器，开了门，那快递小哥就进来了。待他走到近前，路迟才看出那小哥身上的制服竟是自己家的“路通速运”的制服。
乔乐乐站起来，跟快递小哥接洽，公司员工需要寄的快递都会在这个点之前放到前台，多是文件类快递。快递员每天也会在快下班的时候来收一次快件。
路迟一边喝水，一边等乔乐乐忙完回来坐下。
“怎么，你们官方合作的快递居然是路通速运？”路迟问了问。
路通速运虽然闻名于海市，但在全国范围内还没有那么知名，堪堪挤进快递公司的前十名。
路通的优势仅仅是在于海市区域内，送得很快，性价比高，丢件也少。
“不是的，之前是跟X通合作的，但是合作中途丢过几次件，”乔乐乐说，“你知道我们这种公司对外基本上都是文书类的快递比较多，寄的又多是合同之类，所以丢件比较麻烦。”
乔乐乐说：“后来合约到期，就盘算着换一家快递公司来着，本来跟HR那边商量下来是想找Y达，后来说是夏总拍板决定的路通。”
“夏行川？”这让路迟有些没想到，“他大老板还管这等琐事啊？”
“我当时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现在跟路通合作了也没多久，目前看来倒确实又便宜又快又安全。”乔乐乐笑了笑，“你知道我们后勤人员还是要多多考虑到开销问题，确实琐碎。”
路迟没接茬。
乔乐乐并不知道他跟路通速运的关系，但是夏行川是知道的，他们俩妈关系好得不得了，他妈肯定啥都兜出去了。
夏行川为什么要插手这样一件事，路迟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你刚刚说，合作没多久，”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路迟斟酌着语气试探道，“具体是多久啊？”
“大约一周吧。”
一周。夏行川对他告白还不满一周呢，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一周之前，那选择路通速运，是因为他吗？
他那时候就确定自己喜欢他了吗？
路迟抿了抿唇，夏行川拍板决定跟他家公司合作，却并没有告诉他。如果不是他今天来跟乔乐乐闲聊，看到了快递员来收件，他可能真的都不会知道有这件事。
“路路？”乔乐乐戳了戳他，“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路迟这才回过神来，朝她笑了笑：“没事，有点累，发了会儿呆。”
“快下班了，你是要等夏总下班一起走吗？”乔乐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临了还想去一趟洗手间，“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路迟怔了怔，旋即粲然一笑：“现在没啦，你是不是要去洗手间，快去吧，这里我帮你看着。”
乔乐乐冲他歉然地笑了笑，就颠颠跑了出去。
路迟想了想，他刚刚打算问乔乐乐什么问题呢？他原本想打探一下夏行川的过往感情经历来着，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到了下班时间，公司里陆续有人收拾好往外走，到前门来打卡，路过前台的时候都不免朝路迟头来好奇的目光。在这个公司里稍微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对路迟多少有些印象，有的人知道他是常来送奶茶的，有的人又觉得他好像是常常跟研发部的人一起开发什么产品的，还有的人总是看到他老往总裁办公室跑，不一而足。
但共同的，都觉得他很神秘。
路迟长了一张喜人的脸，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这样或那样地看过，也完全不怵，对着那些人都报以微笑。
人渐渐少了，夏行川几乎是最后出来的了。他远远的就看见路迟一个人坐在前台，猫着背，等着人的样子，头顶有一束光照下来，正好打在他身上，显得他身影更落寞了几分。
夏行川倏地放慢了步伐，他徐徐踱过去，还没走几步，路迟似乎是有所感应，转过身来看他。
他从路迟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一丝幽怨一闪而过，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路迟转头望着他的时候有些背光，自己又怎么能看清他的表情呢？
“你们创业公司小老板都这么忙的吗？最后一个下班，”路迟看着他道，说完顿了顿，又接了一句，“看来我以后还是得回家去给家里打工，可不能出来创业。”
“真正的创业小老板，是没有上下班的界限的，”夏行川笑着回道，“醒着的时候都是上班，睡着了就下班了。”
公司里面的灯都关了，就前台还亮着光。夏行川走进光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的路迟：“不走？乔乐乐呢？”
“早走了！”路迟站起来，手臂上还搭着夏行川的外套，他递过去。
夏行川接过来，瞧了瞧，有点嫌弃：“都皱了。”
路迟不理他往外走，又转过身来提醒他：“记得打卡。”
夏行川失笑，他是老板，他用打什么卡？HR还敢扣他工资不成？
不过在路迟炯炯的目光之下，夏总还是勉为其难打了一次卡。
“想好吃什么了吗？”夏行川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路迟。
路迟摇摇头：“我请你，你选个你喜欢吃的呗。”
“……”什么逻辑？既然是路迟请客，难道不应该自己选好吃的地方，顺便订好位吗？夏行川想不通刚刚那段时间都被路迟怎么浪费掉了呀？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夏行川也只好想了想：“那我带你去吃云南菜吧，我们家开的。”
自从上次跟韩渐清吃过一次饭之后，夏行川就有点跟云南菜杠上了，他现在知道路迟喜欢吃什么了，他也可以帮路迟点菜的。
路迟不疑有他，点点头，应了。
夏行川也不跟路迟说地址，直接去车库提车，跟路迟说了地址也指望不上他能记路。
一路上，两个人在车里都没说什么话，夏行川认真开车，路迟也不敢怎么打扰他。
餐厅位于附近的一个商场里，夏行川开车进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两个人再一同上楼。
在楼梯间等电梯下来的时候，路迟突然开了口：“夏总，那个基础款奶茶的事，我们赶紧做了吧。”
夏行川心里咯噔一下，蓦地回想起路迟之前在他公司接的那个电话，路迟在电话里说，等他这边合作完成之后，才能脱身去做另外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