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从 (等登等灯)

文嘉乐眼看着蒋明卓总算是冷静下来一些，终于松口气，见了这位大少爷两次做刺头儿了，每次都有新感觉，真是让人头大。
文嘉乐小心翼翼问他：“那大少爷，消气了吗？可以回去上课了吗？”
蒋明卓白他一眼：“什么大少爷，你是不是想被罚跑步？我现在手头就只有你一个兵了，有的是时间训练你，给我注意点儿！”
文嘉乐赶紧作揖求饶：“是是是，大教练，您舍得移驾了吗？”他拉着蒋明卓的袖口闹腾：“咱们还要上课呢，不能就这么在外边坐着呀！”
蒋明卓被他气得没脾气，撑着他的肩膀站起来，抖搂掉身上的碎草渣，说：“上什么上，半节课都过去了，回去也是要挨批，外面逛逛，走，请你吃饭。”
文嘉乐也蹦起来，说：“这不是请我吃饭，这是对我跟你拉心陪你逃课的补偿。”
蒋明卓这次倒是没反驳，任文嘉乐嘻嘻哈哈邀功请赏。还没放学，当然不能大摇大摆从校门出去，蒋明卓拉着文嘉乐就往操场那边的平房走。文嘉乐以为是刚才得意忘形了，蒋明卓要揍自己，磨磨蹭蹭不想动，蒋明卓使劲一拽，说：“磨蹭什么呢？翻墙敢吗？”
他没等文嘉乐回话，兴冲冲道：“上回顾鹏让我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不懂大家干嘛都在摄像头拍得着的地方翻墙，那跟在教导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区别，从这儿出去直接就是外边儿了。”
文嘉乐的确是不会翻墙的。如果按照蒋明卓对于翻墙的定义来说。
蒋明卓把文嘉乐拉到平房的尽头，跟学校的围栏连接在一起，蒋明卓给文嘉乐指点了一下：“喏，你踩这儿，另一只脚蹬墙上，然后脚上手上同时用力，手一撑脚一挪就上去了，懂了吗？”
废话，懂了能做到吗？文嘉乐真的很想骂人。学校围栏一共就两格能踩的衡量，一个在脚边，一个在文嘉乐胸口，他手上脚上要有那么大的劲儿，还能每天被蒋明卓的训练练到怀疑人生吗？
更何况所谓的“手一撑脚一挪就上去了”就是要文嘉乐站在围栏的最上边然后一步跨到围墙上去，这可太难为文嘉乐了。
蒋明卓看文嘉乐一脸为难，大义凛然英勇就义一般道：“得了得了，你往边儿站点，我把你扶上去，你在围栏那儿往边上挪点趴着等我，我上去之后把你拉上去，行吧？”
文嘉乐觉得自己被蒋明卓半举起来了，腰死死地被蒋明卓攥住，这让文嘉乐在翻墙历险记中很有安全感，他的两只脚甚至轻轻扑腾了几下，随即就被蒋明卓按住，骂道：“别乱动，老实趴着。”
文嘉乐果然老老实实地趴在围栏上，一副十分惜命的样子，蒋明卓身手敏捷，很快就蹿上房顶，他伸手去拉文嘉乐，文嘉乐慢悠悠地在围栏上平移。
因为很紧张，文嘉乐全身紧绷，绷出锁骨完美的凹陷，蒋明卓盯着看了几眼，觉得网络上流行的锁骨放鸡蛋，文嘉乐应该能做到。
文嘉乐放心地把手放在蒋明卓手上，蒋明卓一用劲，文嘉乐就哇啊啊啊地叫着跳进蒋明卓怀里。
蒋明卓愣了一下，随即撸了把文嘉乐的头发，笑着说：“啊什么啊，看把你吓得，没出息那样儿吧！”
文嘉乐从蒋明卓怀里蹭出来，又气焰嚣张起来，不服气道：“你这太难为我了，下次不要跟你一起逃课了！”
蒋明卓笑骂了声“德行吧”又领着文嘉乐走到屋顶另一头，说：“从这儿跳下去，敢不敢？”
文嘉乐站在屋顶上望着下边思考了很久，一直久到蒋明卓以为他不敢，想英雄救美的时候，文嘉乐终于开口了：“蒋明卓，围栏翻出去就是学校外边儿了，咱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上屋顶？”
“……”
“……”
蒋明卓觉得自己的帅脸都在文嘉乐面前丢光了，他硬着头皮说：“要不您屈尊，再给翻一回？”
文嘉乐哈哈大笑。
他们翘课出来，时间还长，又伸手搭了辆车往商场跑。文嘉乐一路都在拿着手机刷大众点评，发誓要把上次蒋明卓吃走自己的都吃回来。
蒋明卓看着就觉得好笑，他斜着眼睛看文嘉乐一会儿收藏一个，一会儿又摇摇头，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这家吃过不好吃”之类的，心里快被他给笑死。
最后还是文嘉乐拍板决定要吃烤肉。
进了店里文嘉乐拿着菜单就开始念：“两份五花肉，两份麻辣牛肉，一份培根，一份墨鱼肠，一份鱿鱼须，一份金针菇，一份土豆片，一份豆角，哦，茄子和韭菜也要，还有花菜，石锅拌饭和牛腩拉面，大酱汤也要一份吧！”
蒋明卓眼睛都直了：“你吃得完吗？”
文嘉乐摆摆手，一副大包大揽无所畏惧的样子：“哎呀！刚发过脾气是体力消耗！要多吃点肉补补的，吃不完不是还有我吗？”
等配菜都端上桌来，文嘉乐咬着筷子尖眼巴巴地看着蒋明卓，说：“蒋明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烤的鱼特别好吃，我觉得你特别有这方面的天赋。”
蒋明卓一边把培根剪成段一边说：“怎么？有求于我？”
文嘉乐使劲儿点了两下头，眼睛都开始放光了：“要不今天就你来烤肉我来吃吧！哎！我也不是懒，我是实在没这方面的天赋，你看，这么多吃的，要是全被我烤焦了，多浪费啊，这可是你花钱请客啊！”
蒋明卓斜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我花钱请客？我出钱还要出力，我怎么不直接喂你嘴里呢？今天中午这顿饭你就打算让我闻个味儿呗？”
文嘉乐嘿嘿赔笑：“那哪儿能啊！你今天中午就是金主，大腿很粗的，我得抱好了！金主，培根好了吗？可以吃了吧？”
蒋明卓被他弄得没脾气，那夹子把烤盘上的肉都给翻了个面，说：“你就馋死吧，还得等会儿呢，另一边煎熟了就能吃了。”他看着文嘉乐心不在焉盯着烤盘看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酝酿鬼主意，清清嗓子叫他：“文嘉乐。”
文嘉乐头也没抬，“怎么了？”
“金主现在渴了，想喝水。”蒋明卓忍着笑说。
“刚才不是倒好茶了吗？喝呗！”文嘉乐还是没抬头。
蒋明卓没说话，背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哒、哒、哒地敲着，文嘉乐猛然反应过来，笑嘻嘻地站起身来，一边给蒋明卓倒茶一边说：“哎呀！金主辛苦，金主辛苦。”
文嘉乐果然没吹牛，他一副小身板儿吃得倒是不少，跟蒋明卓一边嘻嘻哈哈闹腾一边吃，两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居然没浪费。

第十六章
吃完饭以后慢慢回学校也来得及，文嘉乐伸着懒腰在商场里跟蒋明卓往电梯走。商场这一层是餐饮区，开了许多饭店甜品站之类的，然后他发现蒋明卓不走了，他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对面那家西餐厅。
西餐厅安装的是玻璃墙，透明的墙体上爬满了绿植，但仍然可以看清坐在靠墙这边的人。是一个中年男性和中年女性。
男性西装革履，打扮严肃正经，女性知性优雅，气势也丝毫不输。
蒋明卓一直盯着他们看，文嘉乐心中已经有了许多猜测，但是看着蒋明卓的反应，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的，他眼看着蒋明卓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爸，是我。”
文嘉乐的目光顺着看过去，餐桌上的男性接起了电话。不用避讳人就能接蒋明卓的电话，那说明桌上的两人都跟蒋明卓关系很亲密，或许就是一家人。但是一家人，蒋明卓怎么是这个反应呢？
那边大概是回答了，蒋明卓继续说：“爸，你干嘛呢？”他没等回答，就自顾自接了下一句：“我好像看见我妈了，你看见了吗？”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蒋明卓嗯了一声，随即挂掉了电话。
然后他转头对文嘉乐说：“抱歉，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如果你怕迟到来不及可以自己先走，我有些事。”
蒋明卓脸色看起来非常差，他怎么放心把蒋明卓扔这儿自己回去，赶紧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咱们一起回学校。”
可是蒋明卓已经没有在听了，他直直地朝着对面的西餐厅而去，像一个孤独的流浪者。
蒋明卓进到西餐厅，径直朝着自己看到的座位而去。蒋明卓的爸爸一抬头，就看到了面色阴郁走来的他，那一个瞬间他很明显的慌神了，更被吓一跳的还是坐在他爸爸对面的女人，或者应该说是，蒋明卓的妈妈。
他们二人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蒋明卓的妈妈甚至朝里边坐了点，说：“小卓，坐。”
蒋明卓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巡视，希望看出一点点愧疚和抱歉，但是没有，他自嘲一笑，说：“不了，你们好好吃吧，我走了。”
“小卓，别走，你听爸爸说。”蒋明卓的爸爸想伸手拉一下他，但很快又缩回了手，大概是怕被蒋明卓一把挥开，这样一个久居官场也算得上是常胜将军的人物，面对自己的孩子，竟然也只能局促地搓手。
“小卓，你妈妈是来这儿出差的，顺道过来看看。”蒋爸爸说。
蒋明卓大喇喇坐在蒋妈妈先前给他腾出来的位置上，扭头死死地盯着他的妈妈，反问道：“是吗？顾大小姐还需要亲自出差？”
“是，是啊，我来这边考察一个项目建设情况。”蒋妈妈勉强笑了笑，并不敢回头看蒋明卓的眼睛。
蒋明卓冷哼一声，蒋爸爸慌忙出来打圆场，说：“明丽，你看，这都怨我，你都说了就在单位食堂随便吃点儿，我还偏带你出来吃什么西餐，让小卓给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