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令人头秃 (王宰)

　　周天衍垂眸站在原地，听身后的晚潮把河岸拍的哗哗响，很久之后，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对不起，阿渊。”
　　容盛把轿车当赛车驾驶，极速在马路上飞驰，陆祈渊一路都缩成一团，偶尔才痛吟一声。
　　“阿渊？”容盛唤他，“没事的，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容盛心跳很快，把持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抖，但他此刻正全心全意关注着陆祈渊的动静，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心底的奇妙的震颤。
　　当晚八点半，为期两天的拍卖会圆满结束，当场成交拍品二十六件，最高成交额达到一千四百八十万元。陆祈渊的《透亮》以一千万的高价排顺数第二。
　　梁肖回去寻了彭老师，在他自己的房间没找着，打了电话才知道居然在刘昭溪那儿。
　　梁肖前脚进门，后脚周天衍就跟了进来，梁肖自然没给他好脸色，后者敛着双眸，自觉站到一旁不言不语，默默等待梁肖给彭老师报告情况。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彭老师蹙眉，瞟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周天衍，对梁肖交代，“这里你不用管了，你们的作品协议都在我这儿，等拍卖会结束，我带着协议去和买家签署。现在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小渊什么情况，有什么要帮的没。”
　　“嗯嗯嗯。”
　　梁肖狂点头，完了转身就往外跑，却在门口被周天衍拦住。
　　不等他发作，周天衍抢先张口：“彭先生，我们现在就签署协议把。”他向梁肖示意，“我要跟他一起去医院。”
　　梁肖正想回绝，周天衍转眼盯着他道，“我开车绝对更快。”
　　梁肖于是咽下了这口气。
　　彭老师看着周天衍，后者继续道：“我是《透亮》的买家。”
　　“啊？！”
　　这一声怪叫自然是属于梁肖的。
　　……
　　“《透亮》的买家居然是陆祈渊的熟人，这里面有什么弯弯道道？是不是还挺有新闻价值的？”刘昭溪一手托着腮帮子嘀咕。
　　“你要是好奇等他回来就去问吧，”彭老师端起茶喝一口，笑眯眯道，“不过你可别想拿这个坑害同门师兄弟哦。”
　　“……您心操的真大，”刘昭溪撇嘴，“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周天衍跟梁肖一路急行至医院急诊，问那里的医生有没有眼睛受伤的人被送来？医生说给推到二楼眼科值班医生那儿去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容盛正靠着墙站在门口，听到声音他侧看向来人，神色十分沉静。
　　梁肖趴到门上往里看，可人家安的磨砂玻璃，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怎么样？”周天衍站在容盛身旁问他。
　　后者摇摇头，深深呼吸一次：“不清楚，只说是暂时昏迷了，医生正在检查。”
　　梁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检查还不让看？”
　　容盛摇摇头，诊室的门这时打开，医生示意他们可以进来了：“非病人家属我怎么能让在一旁看着？”
　　这是个女医生，她带着口罩冲几人挑眉：“况且还都是大明星，谁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
　　陆祈渊躺在活动病床上，戴着黑色的眼罩，依然还在昏迷。
　　周天衍：“医生，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医生看着他，瞪大眼睛叹气一样道：“三个大明星啊。”不过她没惊讶很久，顿了下继续道，“送来的人也说了，他是先天性无虹膜。简单地说，就是眼睛不能自主控制进光，只能照单全收了。一旦光线过亮……就跟你们直视太阳差不多，不过这次他看到的东西对于你们也许不算什么，他在他眼里可比太阳亮多了。”
　　周天衍目光微闪，睫毛轻颤了两下。
　　“我建议先住院，”医生起身拿出一张单子，“他因刺激过大，眼部神经受到损伤，一瞬间的剧痛使他产生了晕厥，不过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三人稍稍松了口气，医生又递来一张单子，继续道：“由于他还在昏迷，其他检查暂时没法做，建议先去做个OTC检查，在四楼。”
　　“好。”容盛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起身去推活动床，梁肖也赶忙来帮忙。
　　周天衍跟着起身：“那我去办住院手续。”
　　他们正要出门，医生突然在背后叹了口气：“虽然只是猜测，但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她看着眼前几人，“这位病人很可能会失明，暂时还是永久，只能等深入的检查结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我要准备期末考试了，爆了一周肝努力更新了下，你们看慢点。

　　☆、打东边来了个喇嘛

　　“你为什么要摘他的墨镜？”容盛问。
　　“……好奇？”周天衍靠着墙，“想亲他来着，他不让。”
　　容盛顿了顿：“正常人都会拒绝的……你玩够了么？以后别再招惹他了。”
　　“我很抱歉，但这是个意外，”周天衍扭头看他，“我很喜欢阿渊，以后一定来认真地，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容盛掀掀眼皮，道：“不行。”
　　“……你说什么？”
　　容盛直视着他：“我说，不行。”
　　周天衍微讶，两眼在容盛脸上琢磨好一阵，笑了：“你又不是他爸，这种事哪管得着？”
　　容盛却是寸步不让：“嗯，但现在我要管了。”
　　“……”周天衍眯起眼，一阵哑口无言。
　　两人正无声对峙，梁肖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
　　“我得通知一下杜煜文，”他说，“他就相当于小渊的家人，这事不用瞒，也瞒不了，你觉得呢？”
　　容盛点点头：“嗯，我来跟他说吧，阿渊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先回。”
　　梁肖看他二人几眼，有些犹豫：“你们会照顾人吗？”
　　“他发烧就是我在身边，你放心吧。”容盛起身，“我送你。”
　　梁肖摆摆手，后退几步，“不用，我自己走就行……请你在这儿把旁边那位盯紧了，”他看周天衍一眼，“我很不放心他。”
　　周天衍被这么明目张胆地质疑，却什么话也没说，安静目送梁肖离开。
　　容盛点起一支烟，拿出手机，说：“你也走吧。”
　　“怎么？”周天衍抬头，“我没那么靠不住吧？”
　　容盛吐出一口烟：“不是，杜煜文要来了，你留着是想挨打吗？”
　　“……”周天衍张张嘴，一会儿，说，“没事。”
　　杜煜文赶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容盛猜错了一点，他没有动手，完全当坐病房门口的两人是空气，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推门进了病房，里面窗帘紧闭，灯也没开，只有一些仪器滴滴响着发出幽暗的光，伸手不见五指。
　　他走上前，见陆祈渊戴着眼罩躺在病床上，静悄悄地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他手抖了抖，缓慢用食指在他鼻翼下探了探。
　　还好。杜煜文碰了碰他的脸颊，关上门走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容盛：“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医生说，他可能会失明。”
　　杜煜文眨眨眼睛，呼一口气：“你们走吧……我现在没心情追究，但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了，我们改天再算。”
　　容盛靠着椅子：“我要留下。”
　　周天衍没说什么，却也不打算离开。杜煜文不再跟他们废话，回身进了病房。
　　次日一早，梁肖提着四份早餐来时，在楼口碰到刚拿凉水洗了把脸，正哗哗往下滴水的容盛，他多看了两眼，这样从内到外都透着萧条的容大神，还是第一次见。
　　“早。”容盛接过早餐，“谢谢。”
　　梁肖摇摇头：“醒了吗？”
　　容盛也摇头。
　　梁肖叹气：“买多了。”
　　几人吃完饭，医生过来看了下嘱咐依旧不能拉开窗帘、不能开灯然后就走了，容盛到楼道给杨导打电话说今天还是不去现场，他只说家里有人生病，没告知具体情形，杨导虽然遗憾，但表示理解。今天选角现场要来几位当红的流量演员，杨导本来期待他能去瞧一瞧的。
　　“啊！”
　　容盛刚放下手机病房里传来一声惊叫。
　　他飞快转身往回走，杜煜文也从阳台跑来。正要推门，梁肖伸出脑袋：“他醒了。”
　　容盛眉头一展推门进去，没走几步却顿住，只站在门边看着病床上的人。
　　“渊儿，哪不舒服吗？”杜煜文上前询问。
　　“你怎么来了？……没事，就眼睛有些疼。”
　　陆祈渊坐起身，很快周天衍带着医生赶到。
　　“醒啦，眼罩取了试试能不能看见。”
　　陆祈渊边动作边问：“我这在哪？”
　　“医院。”
　　“啊……”他挥挥手，“好黑。”
　　余下几人蓦地愣住，床上，陆祈渊还没反应过来是自己看不见了，问他们，这么黑是晚上了？
　　医生靠近观察，发现他的眼睛没有正常的反应，不会对焦，只直直地盯着前方。
　　“确实是失明了。”医生说。
　　杜煜文抿唇，拍了拍陆祈渊的头：“没事，只是暂时的。”
　　陆祈渊放下手，平淡地哦了一声。
　　医生又检查了一下，吩咐：“先去做个vep检查和眼底照相，跟之前一样还是不能见强光，不要以为看不见就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