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对于这样的高桥凉介,高桥启介本能地有些犯怵,走过去呐呐地喊了一声,便沉默地等着他大哥的责骂。然而高桥凉介只是应了一声,告诉他事情他已经压下来了,他们的父亲不会知道这件事,让他放心,之后便不再说话,视线一直落在警局的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很快高桥启介便知道了高桥凉介在等的是谁,看着安逸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便钻进了高桥凉介的Fc的后座,从车窗探出脑袋喊道:“司机,劳驾去车站。”
高桥凉介一声不吭地坐进驾驶座后,高桥启介也坐进了助手席,他扭头问坐在后面安逸:“去车站做什么?”
“去东京陪小爷的爹妈过新年啊!”安逸随口答道。
之后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抵达车站,安逸提着他的行李箱,望着人来人往的候车室,有些遗憾地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不能和你们一起过新年了,真的好可惜。”
高桥启介还未反应过来,安逸的身影就已经没入了人海中,再也找不出来。
“他怎么了?新年什么的不是他自己说要回去陪叔叔阿姨的吗?”高桥启介不解地嘟哝道。
“安逸被学校退学,在风头还没过去之前他是不会回来了。”高桥凉介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说道。
“什……”高桥启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安逸从警局出来那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他还以为他已经完全搞定了,却不想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上车。”高桥凉介出声打断高桥启介的怔然,转身上了Fc。
高桥启介依言坐上Fc的助手席,高桥凉介什么话也没说,发动Fc,引擎发出一阵如同咆哮般的吼声,风驰电制地冲了出去,朝着赤城山的方向驶去。
等到抵达赤城山道的山顶后,高桥启介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抖僵硬了,那如同发泄般狂奔的速度,惊险得如同自杀般的车身动作,让他一路紧绷着神经,一丝不敢放松,等到高桥凉介在山道停下来后,他身体因为过度紧绷一时麻木地难以放松下来,只能难受地僵在助手席上。
高桥凉介坐在驾驶座上 ,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拿手指敲着方向盘,似乎是思考着什么。
良久,就在高桥启介以为高桥凉介不会开口了的时候,高桥凉介说话了:“启介,你知道安逸对我来是什么样的存在么?”
“什……么?”高桥启介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完全无法理解,一脸茫然地看着身边的高桥凉介,不明白高桥凉介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高桥凉介勾唇笑了笑,说道:“安逸对我来说是爱人一样的存在,我高桥凉介这辈子唯一认定的爱人。”
32chapter.31
——安逸对我来说是爱人一样的存在,我高桥凉介这辈子唯一认定的爱人。
高桥启介脑袋空白了几秒钟。
“爱、爱人……”磕磕巴巴地开口,语调就犹如生锈卡壳的机械一般。
高桥凉介:“是的。”
高桥启介:“哪、哪种爱人?”
高桥凉介:“母亲对于父亲来说的那种。”
高桥启介:“……”
高桥启介僵硬地将脸扭向车窗,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车窗玻璃上清晰地映出面孔,一片空白的茫然。高桥启介感觉自己18年来最大刺激被刷新了记录。
沉默良久,高桥启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哥,我没记错的话,安逸和你性别是一样的。”
高桥凉介道:“我知道。”
高桥启介低声道:“那你还……”
“没有办法,我试着去纠正了,但是没有办法。”高桥凉介用平静的语气打断高桥启介的话,“开始发现对安逸的超过界限的感情的时候是在三年前,我16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为这种陌生而扭曲的情愫慌张过,尝试了很多办法想让自己正常起来,但是……挣扎了两年,最后还是失败了。然来我想,既然轨道已经偏离彻底了,我并不打算就这样驶向没有结局的未来,在绝望之前,我要的结果无论什么方式我都要得到。”
高桥凉介平淡无波的叙述让高桥启介陡然一怔,他大哥稳重可靠,才华横溢,什么问题在他的面前都不是问题,即使因为被父亲放弃,在和家里闹翻的这两年来的堕落期,对于父亲让高桥凉介继承家族的的决定他也从来没有产生过不满,高桥凉介有那个资格担任,像所有看着哥哥背影长大的弟弟一般,在他的眼里他的大哥就如同神邸一般才存在,他一直以为有大哥在,自己怎么闹都没关系,家里的事不需要他操心,不需要他在意,他的大哥自然会处理妥帖。但是——他忘记了,他的大哥也是跟他一样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台能够完美处理一切的冷冰冰的机器。
当高桥凉介陷入恋上同性的茫然无措时,他在做什么?他在因为自己被忽视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当高桥凉介承受着求而不得的痛苦又要面对继承人的压力时,他在做什么?他忙着跟自己那群狐朋狗友们挑战各个地盘的势力!
当高桥凉介终于摒除迷茫,要伸出手抓住他的期望时,他又做了什么?他跟武田森的那帮人打得热火朝天,造成双方大半人进了医院,没进医院的进了警局,最弱让为他收场的安逸被迫离开群马……
高桥凉介轻轻吐了口气,将那杂乱的情绪压抑下去,用温和的口吻对沉默的高桥启介说道:“这两年来我确实因为自己的原因疏忽了你的感受,没能及时阻止你走到这一步,我很抱歉。”
——不对!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的任意妄为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见高桥启介垂着头不答话,高桥凉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喜欢上安逸的事实,但是无论如何,你是我高桥凉介的弟弟,我不会放弃你……”
“哥,我会支持你的。”
高桥凉介:“?”
高桥启介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道:“不管你喜欢的是谁,只要你喜欢,我都会支持你的。你是我高桥启介的哥哥,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失望了,还有……”对不起……
三年前,在赤城山山顶的那句对不起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说出口,但是之后他一直在努力地用行动实现当时自己对高桥凉介说的话——我以后不会让你再失望了。他寻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跟随自家大哥建立Red suns,横扫群马业余车手,风靡飞车界,接下去他会打入职业车手的世界,去实现他的追求,也是去实现高桥凉介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启介,你在做什么呢?”推门进来的高桥凉介看到一室烟雾弥漫的房间,以及呆呆地坐在床头高桥启介,蹙眉问道。
高桥启介猛然抬头,看着站在房门口的高桥凉介,混沌的思绪终于从三年前的回忆中挣脱出来,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呐呐地喊道:“大哥……”
安逸从高桥凉介身后探出脑袋,嘴里叼着牙刷,满嘴的泡沫,含糊不清地说道:“尼做什么啊?念无腾腾的……高桥弟弟,修仙吗?库西这仙雾太刺鼻了……”
修仙?亏这家伙想得出来。高桥启介抽搐了一下嘴角,站起来往连着自己房间的洗浴室走去,“没什么,只是失眠而已。”
安逸将嘴里的牙刷抽出来,拿着水杯跟着高桥启介一起往洗浴室走,“失眠?你确定你是失眠,不是思春?”
“安逸!滚回你自己房间的洗浴室刷牙去!”洗浴室里传来高桥启介愤怒的吼声。
“为啥啊?”
“你嘴里的泡沫滴得我房间到处都是,你还敢问为什么?”
“小爷我高兴!”
听着洗浴室里吵得不可开交的声音,高桥凉介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下去做早饭了。
这个早晨出来据说失眠的高桥启介起床的时候有些不对劲,其他一切都很正常。高桥启介和安逸一如既往地在餐桌上吵吵闹闹,高桥凉介一如既往地偏帮着安逸,安逸一如既往地得意洋洋,高桥启介一如既往地被气跑去了学校,最后高桥凉介载着安逸去学校,说好了晚上回去回去接他。
一整个白天都是日常得不能再日常了,然而在放学的时候,事情出现了偏离。
安逸在和高桥凉介约好的校门口等了很长时间,直到天色昏暗下来,校门口进出的学生也只有三三两两的时候,安逸就依旧没见到高桥凉介的影子。高桥凉介不是那种会食言的人,迟到什么的也一定会打电话通知,但是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的安逸却没有收到高桥凉介的电话短信。期间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发来的短信,内容是让高桥启介一个人去上面指定的一个地方,安逸开始以为只是恶作剧,但高桥凉介那边久久没有回应,让安逸由开始不耐变得不安,掏出手机给高桥凉介拨了第13个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