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坐正,解掉黑衬衫的袖扣,扔在桌上,衬衫袖管卷起,漏出精壮的手臂,手指活动时能清晰的看见手臂上肌肉起起伏伏,极具观赏性。
孙远叹气,嫌弃又羡慕道:“三十的人了,能不能忍着点,发骚有瘾啊你。”
王子安撩眼皮看杨远,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岁月果真是只无情的大手……”
孙远被王子安猝不及防一碗鸡汤泼的有点蒙:“……嗯?”
王子安继续没说完的话:“……薅光了你原本就稀疏的头发。”
孙远:“……”歧视光头咋地!
孙远一拍桌子:“尼玛……哟!儿砸!来粑粑这儿!么嘛~么嘛~宝宝想粑粑了没……”
林栖蝶松开牵着男孩儿的手,男孩儿像个小炮弹似的砸在杨远身上,两人立刻哈哈哈成一片。
王子安皱眉抬眼看走近的林栖蝶:“你儿子说话挺正常,他怎么一口奶味儿?”
林栖蝶莞尔一笑,开玩笑道:“栖栖睡前喝奶粉,他都会尝尝……”
王子安拿过桌面的文件,边站起身边说:“赶紧给他忌奶,一张嘴满口奶味儿。”
孙远抱着儿子去前台选蛋糕,王子安对林栖蝶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袋说:“先走了。”
林栖蝶侧身让路,在王子安经过时,突然开口:“刚刚在金厦D座,……遇见钱壹了。”
王子安脚步停住,侧身站在林栖蝶面前,周身尽是隐忍的怒火,仿佛钱壹这个名字是他这个炸|药桶的导|火|索,谁点炸谁。
林栖蝶定了定心神:“你……”
凛然摄人的气势忽然浓烈起来,就是林栖蝶也被震住了。
王子安双目森冷摄人盯住林栖蝶的眼睛,近似逼问:“我什么我?”
林栖蝶一稳再稳,才没让自己失态:“我会找时间跟钱壹说明白……”
王子安冷哼一声:“说什么?”
年少无知也好,妒忌丛生也罢,错就是错,再怎么弥补和解释,这个错终究是犯了。他也好,林栖蝶也罢,全都无法让时光倒流。
孙远抱着儿子回来,王子安已经走了,他抓起林栖蝶的手安慰:“让他一个人轴,你就别跟着犯愁了,他等了这么多年,老男人肚子里积的全是怨气,不是你一句“我去解释”就能过去的,媳妇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我——的头发,还有咱儿子肥胖问题……”
天空飘起春雨,细雨绵绵密密。
王子安从咖啡厅出来,浑然未觉的走在细雨中,穿过斑马线时似乎又看见了那抹活泼跳动的粉绿色,顿时心如刀绞。
待你归来时,原来不是我在侧相伴。
“王总,诶?下雨了?”王子安的特助丁旭,还是头一回看见如此狼狈的王子安,即便狼狈成这样,王子安的气势依旧不减,活像一头荒野中的孤狼。
丁旭心头一跳,心说不好了!哪个不怕死,又去点这挂炮仗了!
王子安周身冷气十足,一掌劈开办公室门,攥在手中的风衣隔着几米远“砰!”的甩在沙发上,冷声道:“找一家前期代理公司,要快!”
丁旭放了一杯热水到王子安面前,王子安接过去反手倒进了一旁的绿植盆里:“不想干了递辞呈!”
做王子安特助五年,丁旭早把这挂行走的炮仗脉门摸清了,转身又去倒了一杯热咖啡递过去:“您行行好!这会儿都下班了,上哪儿找冰块去,您凑合喝口热的。”
其实丁旭是怕王子安着凉感冒,冰块哪个办公室小冰箱里都有一桶。
王子安怒目瞪圆,杯子推一边儿:“有事儿说,没事儿下班!”
丁旭把王子安离开这一周积压的工作,挑重要的讲了一遍。
王子安边翻看糟心的技术标书,边说:“找人探探兴恒,看他们找了什么部门的什么人。明天我要看见靠谱的前期代理公司,最晚后天晨会必须到会。工程技术标被驳回,工程部这月奖金全扣了。”
丁旭心疼工程部各位惨死的老少爷们儿,听的一咧嘴,最后说王子安私事:“传媒公司那边把方劲的信息发过来了,王总说明天带人过来……”
王子安抬手打断,一脸不耐烦道:“告诉王子理,我这周不想见他,让他躲我远点,……原话告诉他。”
丁旭出去了,王子安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华盛总部大楼正对金厦国际商场和写字楼裙楼,一览无余。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这样的行为,但他已经管不住脚也管不住眼了。
偌大的办公室,偌大落地窗前,王子安从细雨绵绵静立到大雨磅礴。
终于,水雾朦胧中,那抹粉绿色出现了,磅礴大雨中没打伞,就那么慢慢吞吞走着。
雨中的钱壹……等待中的他……
——生命中所有的犹疑和蹉跎,仿佛都在此刻现身责问,剑气森冷,暮色逼人!
此时此刻,他和钱壹,正被他们犹疑和蹉跎的时光责问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三位小天使的地雷mua! (*╯3╰)
爱狮子的狮子座+1
默默无言+1
高田+1
感谢“一枝桃花出墙来+2”的营养液,么么~~
生命中所有的犹疑和蹉跎,仿佛都在此刻现身责问,剑气森冷,暮色逼人!——席慕蓉
试扑流萤,惊起双栖蝶。——纳兰性德《蝶恋花》
☆、心乱如麻
一只猪的人生:【夏洛特自杀了。】22:34
屋子里没开灯,钱壹蹲在阳台,发完微博手机放到躺椅上,借着窗外的光亮看着将要枯萎的蔷薇忽然泪如泉涌,两手掩面,泪从指缝中奔涌流出,与衣服上、头发上的雨水汇合后滴落在地板上,在脚边形成一摊水渍。
一只猪的人生:【为自杀的夏洛特大哭一场,剪枝插条,盼你重生。晚安!】23:01
第二天一早,钱壹被铃声吵醒,醒了才发现自己在阳台躺椅上睡了一夜。鼻塞、头疼,幸好没发烧,但肌肉酸疼酸疼的。
电话是黄绮打来的。黄绮是钱壹母亲杨雯的好友,钱壹回国这半年一直在黄绮的公司上班,黄绮是个女金刚,不婚族,一手创办恒锐,四十几岁仍旧醉心工作,乐此不疲的与工作为伴。
黄绮说,恒锐昨晚接到一个新项目。现在恒锐五个项目组,只有钱壹这组刚交接完原有项目,整组人员都在休整期,所以新项目非钱壹的五组莫属。
而这次找恒锐的甲方——华盛地产,是坐着火箭来的,十万火急!要求恒锐明天到华盛总部开晨会。所以,黄绮一早六点打给钱壹,让他尽快到公司,组织开项目分析会,以及研究华盛被驳回的技术标。
从躺椅上起身后,钱壹摸了一把后背的衣服,还是潮的,脊背后腰冰凉一片,低头看见四盆蔷薇花,只有一盆彗星生机盎然,心理总算没有全部塌陷。其余三盆昨晚被他剪成光杆插条在盆中,带着一丝侥幸,他希望夏洛特和龙沙宝石能发出新芽。
洗澡,换上正装出门,电梯下行时,习惯性打开微博。
一只猪的人生:【早上好。】6:14/【想你,但不想遇见你。】6:16
打专车到公司的路上,钱壹通知了五组的组员准备投入新项目。
整个上午,钱壹带着五个组员把地块信息尽数吃透。下午又把华盛被驳回的技术标投影分析,全部准备工作做完,城市夜色正浓霓虹璀璨,六个人累瘫在小会议室,累的奄奄一息。
黄绮带着两名行政进来,行政往五个组员面前各放了一杯咖啡。黄绮手里的咖啡直接放到了钱壹面前:“低因咖啡。”
钱壹正仰躺在椅子上闭眼休息,听见声音坐正后,微笑道谢:“谢谢黄总。”
黄绮坐在钱壹身边,把他面前一打纸质材料拖到面前翻开看,边看边说:“五组以后不会只接国外项目了……”
黄绮这一句话,换来五组其余五个人连声哀嚎。
五组是钱壹带的,以钱壹为首,其余五个——有两个是歪国人,另外三个跟他一样要么是混血来的,要么是从小国外泡大的,对国内形势一知半解。
他们这种组合,适合开拓国外市场,特别是国内地产进军国外市场的项目。
五组极少接国内项目,因为恒锐一到四组相较之更为专业,对国内形势和政策更为了解,除去今天这种状况,甲方火急火燎的来,大有来头又非要强迫式合作。
黄绮满意的拍了一下钱壹那一打资料,起身鼓励道:“我让四组把华盛对手兴恒的资料传过来,知己知彼吧,大家辛苦了,加班餐和咖啡我请了,明早华盛总部见。”
六个人起身道谢,钱壹送黄绮出小会议室。
黄绮往外走转头看钱壹:“脸色不太好,杨雯要是看见我把你累成这样,估计会让你回新加坡。”
钱壹笑笑:“昨晚淋了雨,不太严重,您不说她不会知道。”
黄绮一身中性西装,干练漂亮,拍拍钱壹肩道:“别太累,等这个项目做完,放你长假回新加坡陪陪杨雯。”
钱壹只是微笑,他是那种从面相和表情绝对看不出心理活动的人,甭管心理是怎样一种天翻地覆,奈何一点反应不到脸上。
转头看见会议室玻璃墙上倒映的自己——挺括的西装,流畅的体型,劲瘦的腰身,修长西裤包裹的双腿,只是那张脸不太清晰,不过从同事和朋友口中得知,他这张脸据说可以俘获万千男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