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几种跳跃偏偏是他的技术编排里占比最重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
“所以......”
“要么放弃那两种连跳,要么期待他的右脚能在一周后恢复如常。”
这周周末,中国全锦赛和法国全锦赛已经结束,宋柳和维伊尔毫无意外地拿到了匹兹堡冬奥会和柏林世锦赛的参赛名额。
又一周后,全加锦标赛的前三天,俞游歌的六种四周跳终于解封了。右脚踝的恢复状况不错,痛感已经不明显了,处于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短节目和自由滑的合乐结束后,俞游歌和教练组又仔细商讨了技术动作编排的最后方案。
美国全锦赛也尘埃落定,迪兰·怀特拿到了冬奥会和世锦赛三名额的其中一个,不过他全美第二的名次有些爆冷,上赛季升组的小将梅森·摩尔发挥出色强势逆袭拿到全美第一,占了剩下两名额的其中之一。
2039年1月14日星期五,加拿大全国锦标赛在多伦多正式拉开帷幕。按说每个国家自己的全锦赛并不会引起大范围的关注,除了俄罗斯和日本这两个一直以来的花滑大国。可是匹兹堡冬奥会的这个赛季,加拿大的全国赛却引起了各国粉丝的热烈关注。
比如说我们亲爱的主播花小滑,老早就准备好了直播链接,带着将近十万的粉丝愉快的围观今年的全加赛。
“我觉得主播这次用不着开竞猜了,这剧本简直一目了然了好吗!”
“谁要是想说我们鱼弟弟拿不到名额,那就请你闭上嘴别说话!”
“虽说我们弟弟发挥挺飘忽,但是全国赛诶,绰绰有余了好的吗!”
“不是,你们等等,我圈的魔咒你们忘了吗?这种场景为什么似曾相识?”
“多少奥运金在之后的比赛里被你们奶下台子了你们记得吗!”
“不,这次不会的,这只是全国赛,枫叶男单除了弟弟还有谁能指望的上吗?萨叔叔上赛季直接把名额输掉了啊!一名额的枫叶国你们见过?”
直播间的弹幕一如往常那样吵吵嚷嚷,花小滑这次耐心地看着他们从第一组吵到最后一组,也没怎么管,饶是他也认为,枫叶新秀升组第一年成绩这么突出,奥运会和世锦赛的名额一定没跑了的。
程于非还是戴着那副眼镜,一脸严肃的撑着下巴看着正在做陆上热身的俞游歌,便携式折叠座椅硬生生让他坐出了首脑会谈的感觉。俞游歌的耳机死死地扣在他的耳朵上,音量差了几格没开到最大,不过当俞游歌路过座椅前的时候,程于非还是能听到摇滚乐特有的尖锐节奏。这小少年年纪不大,赛前几分钟热身时的音乐品味却出奇的复古,甲壳虫乐队和皇后乐队是他的最爱。
程医生的头歪了歪,视线范围内的小少年一丝不苟地让他的身体在赛前尽量舒展开,同时还小心翼翼地照顾到没恢复利索的脚。他想到了恢复冰上训练的那一天俞游歌和哈维教练的那次谈话。
“我想,你的右脚踝的情况你自己应该也有感觉,实际上这个伤并不算重,但是恢复到你之前的状态,这一点点时间是绝对不够的。”
“是的,但是我不希望因此退赛,希望您不是要来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我们都认为你应该去奥运赛场上展现自己,你也有这个实力,前提是我们可能要修改你的节目难度。”
“我可以留下我的连跳吗?”
“恐怕不行,亲爱的。如果要留下它们的话,你的右脚在一个节目里要承受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尤其对于你现在的状况来说。”
“可是......”
“没有可是。俞游歌,你知道成年组第一年就有机会迈进冬奥会有多么难得,加拿大这次只有一个名额,你想与它失之交臂吗?”
“我当然不想,可是我如果没有loop连跳,拿什么去和人家比呢?”
“你的秘密武器不仅仅是那两种高难度连跳,你最值得称赞的是你每一跳的稳定性和精准度。这就是为什么你的连跳只有你可以跳,但是别人跳不了。”
“我的脚现在很难让跳跃这么完美,不过我们还有一个星期,我觉得来得及的。”
“你要比的只是一个全国赛,你的对手只有你自己。”
俞游歌抿了抿衣角,没说话。
哈维叹气说道:“你不想和西园寺、迪兰、宋柳他们在奥运赛场上遇见吗?你不想感受所有人都拿出最好的状态为着那块金牌拼劲全力的气氛吗?”
“我想啊!可是我也想在每一场比赛里都拼尽全力啊!全国赛也是比赛啊,我为拿到好成绩拼命不对吗?”
哈维被这番热血宣言堵地哑口无言。他的小徒弟眼睛里又出现了充满着斗志和不甘心的光。他想起几年前的那场表演滑,俞游歌说想跟着他训练的那次,就是这样的眼神,哈维在退役之后很久没有见到过的这样的眼神。
教练又一次心软了,他妥协道:“各让一步吧,短节目和自由滑里,只给你一次用loop连跳的机会,其他的都得听我的。”
上一位选手的音乐已经结束了,俞游歌原地轻轻跳了两下,感受着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小小的刺痛感。
“只有一次机会。”
“没问题的,这个名额必须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状态的老程是戴眼镜的,平时不戴,他近视度数不深,戴眼镜只是他为了提醒自己要进入状态了。
记住那个美国小将的名字,迪兰退役之后,他就能上位了。
这赛季的名额是这样的:日美都是三名额、中国两名额、法国加拿大都是一名额(俄罗斯虽然没提到,但是他们有两名额......)
鱼弟:连跳是我的命,你们不能抢走它!
PS:治疗相关情节都是我编的编的编的!
第30章 唯一的名额
当俞游歌在场中央站定的时候,所有人刷地一下没了动静,整个场馆几乎落针可闻,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坐在现场的观众和守在电视和直播间屏幕前的观众,全都屏住呼吸,无比期待着俞游歌的《天鹅湖》,他们已经想提前开始为自己见证了这位十七岁小将成功迈进奥运会的历史性一刻而欢呼了。
俞游歌此时却一点也不想欢呼。
在所有人瞬间安静的那一刻,他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身体也有些发僵。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冰场上只有自己,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孤立无援了。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每个人对他的期待,他们的眼睛全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捕捉他的每一个步法每一个跳跃。俞游歌知道他们想要看着自己拿到这个名额,然后出现在匹兹堡的赛场上,最好还能拿到冬奥的奖牌。
俞游歌在这时才感受到冬奥会的魔力有多么强大,所有人都为之疯狂,所有人都无比渴望。
我一定要拿到这个名额,这个名额必须是我的!
短节目开始的那段步法很好地完成了,接下来就将是他的连跳动作。
起跳前的一瞬间,他将重心压向左脚外刃,抬起的右脚顺势点冰。
俞游歌这才想起他的宝贝右脚此刻并不是最佳状态,他的扭伤还没有好。于是他将全部精力集中到右脚上,想要尽力控制住跳起的力度。右脚刀齿戳到冰面的那一秒,俞游歌的痛觉神经猛地一跳,给大脑发送了错误的信号。本应该在点冰同时起跳的左脚犹疑了一瞬,错过了最佳时机。勾手四周跳空成了一周。
场外的教练拧紧了眉头:“这怎么回事?他的脚难道恶化了吗?不可能啊,赛前训练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旁边的程于非看着他落冰后明显慢下来的速度,猜测道:“应该不是脚的问题,虽然痛感依然存在,但是理应影响不到他的节目的,短节目和自由滑都可以撑得下来。”
“看来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巨大的压力放大了他的痛感。”
“而且他其实真的很担心他的伤。他什么都没说,我们谁都不知道。”
继续着短节目的俞游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濒死的小昆虫,被蜘蛛网死死粘住。在那一跳跳空之后,整个场馆的气氛陡然陷入死寂,大家的对他的期待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失望,这种心情一点不落地全被俞游歌接收到了,它们化成有形的蛛丝,一根一根地把他缠了起来,拖住了他的身体,抽走了他赖以生存的空气。
俞游歌的脚步凝滞下来了,他的呼吸也开始困难了。
我该怎么办?我把我的连跳跳空了,空掉的还是我最自信的勾手跳。我的右脚怎么这么疼,它不会永远也好不了了吧?我接下来应该跳哪个才能弥补那个连跳?
在做规定旋转动作的时候,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头来,然后全部被离心力甩飞出去。俞游歌从旋转中脱身后,昏昏沉沉的,脑浆都要被转出来了。
节目进入下半程,他做了一个转三步法作为阿克塞尔跳的衔接,然后右腿前抡,左脚起跳,这个4A看起来并不费力。就在大家正要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他落冰的右脚明显一晃。观众们还没呼完全的气又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