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医生的二三事 (返本归元)

　　宁熠愣了一下，说：“吃了，胃感觉还好，只是胃口有点差而已，一两天就能恢复了。噫，你今天居然挑起问题来了，从前我也不是没有犯错过，怎不见你挑？”
　　“从前你刚学做菜不久，不能打击你的信心，现在你都入门许久了，还不许我说句真心话？”他难得打趣一次，效果是出奇地好。
　　怎么办？偶尔皮一次的程医生，真特么招人调戏！那么问题来了，他是矜持一把，还是直接扑上？
　　正当他蠢蠢欲动之际，程修远忽然换了一个正经的语气说：“其实我正想跟你说，以后不必总带饭菜给我。前些日子我不反对，是想借着学做菜让你把三餐规律的习惯养起来。现在你习惯既已养成，它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说完他停顿一下，好似对接下来的话亦没太大把握，但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有些话，可能此刻的我说来并不算特别合适，可我希望你能听上一听。成家立业总并列在一起，我虽是不用出彩礼钱就能‘娶进门’的伴侣，也希望你能试着‘立业’，无需有多大成就，只要找到你真正想做的事业。如此一来，你获得的成就感将使你获益匪浅。”
　　无论在物质上，还是心理上。最后头一句话他没加上去，也是细细考虑后的决定。
　　事业于一个男人的作用远比表面大地多，不，准确说是对任何一人都适用。有了人生目标，并为之奋斗，不问结果如何，过程都足以叫人收获无数。
　　昨晚回去后，只多琢磨了一把，便觉得宁熠现有状态还是不大对，思来想去，从根部解决的法子还是让宁熠分心，让他有个目标为之忙碌。而不是成天花店、医院至多再加个菜市场转悠。
　　环境太局限，人的心思就易于敏感化。朱光潜的《给青年的的十二封信》中就有说：“你感觉烦恼，是因为你的生机被抑郁；你要想快乐，须得使你的生机能舒畅，能宣泄。”简而言之，闲，才是发愁的罪魁祸首。
　　自然，劝人不能直接这么扔过去，那就是在挑刺挑事。因此他努力劝宁熠做一份事业，有事业必然会走出去，走出去了还怕他容易钻牛角尖么？
　　没错，他正是由昨天发生的事，敏锐地察觉到宁熠状态有古怪，似心有抑郁难解，在不触伤对方的情况下，此番建议是他能拿出最好的解决方法。
　　宁熠听完头一个感受是懵，头一个挤入脑海的念头是：他是不是嫌我太闲？没目标人又懒得上进，总安于现状？
　　冷静下来细细一思量，首先程修远就不是个会随便嫌弃男友的人，即便是，他也会直白说出嫌弃，不会玩迂回婉转的那招。
　　其次，排除先前那个选项，剩下的可能便是，程修远察觉他情绪有异常，因此给他提建议希望他情况有所改善。
　　忽然心情略有些微妙，不为别的，就为他废了可大劲儿遮掩，确定行为无差错的情况下，程修远居然还是发现了！
　　不想再憋着一堆话不说，既然他已经发现，藏藏掖掖就太小家子气了。
　　“你，是不是发现我昨天，不太高兴？”
　　讶异于他的直接，程修远也直言道：“是的。不过，在此之前只有大致猜测，也不清楚你经过昨晚还没解开心结的原因。”挑都挑开了，索性都说开。
　　宁熠视线落在自己手上，指甲旁有一根小倒刺，极不显眼，却能叫你近乎时刻惦记。
　　良久，他听到自己平静地说：“因为，我担心她对你有超乎朋友的感情，担心你们之间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会让你一步步后退，甚至……你放弃我，选择她。”
　　终于知道宁熠总缩在壳里的原因，饶是程修远修养不错，也产生了狂敲他脑壳的冲动！
　　“你和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我即便真跟你分手，要找的也应该是类似你的人。”
　　额，另类的‘自别后，爱上的每个人都似你’？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他脑子又打结了！
　　紧接着程修远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何况，我既已选了你，那就不会主动放手，除非你要放手……你真的要放手？”
　　他急忙辩解道：“不，当然不，我死都不会撒开你的手！”生怕晚了一分就错过一生。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极度不自信，也极度不相信感情？事业？不，应该不止这一项原因。”
　　程修远轻轻叹息一声，他心跟着揪起来，再被他温柔的目光一注视，瞬间什么都抖了出来。
　　“我父母感情不好，生了我也忽略我。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们双方都不要我，我是在姑姑手下拉扯大……长大后我才清楚，父亲一直喜欢别人，还是一男的，结婚前后都没彻底分开，母亲则是琵琶别抱，离婚后很快重组家庭。”
　　他搓搓脸，没让自己的一脸苦相吓到人，“我一直没人要，就是姑姑养大我，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而她的家庭也不欢迎我。”
　　“很幼稚是吧？因为小时候没人要，长大后胆子太怂，不敢争取，生怕一争取，梦就碎了。早前我就设想过，如果你要离开，我大概会，笑着跟你说再见。”
　　蓦地他被整个带入一暖到烫人的胸膛，怔愣一秒，果断选择把手环绕过去。闭上眼，耳边全是程修远稳健的心跳声，还有他呼吸拂过的轻微声响。
　　“谁说没人要，我就挺稀罕。而且这一点也不幼稚，小时候的经历，对后来的性格影响很大。最后，我要极不客气地说一句，你父母都是混蛋，生而不养，责任意识浅薄，他们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为自己幼稚遮羞的一块布！”
　　宁熠快听哭了，真的，虽然程修远最后骂他父母骂地很凶，但就是暖死了。
　　“别为他们的错而感到羞愧，该羞愧的是他们。你最应该做的是，努力往光明走，让自己活地更好。”
　　宁熠破涕而笑，为他张口就来的鸡汤，纯的，也很香，一点没有市面上成批‘卖’的大锅假鸡汤的可笑劲儿。
　　“你这么能劝人，是不是专门学过啊？”情绪一放开，他也能开起玩笑。
　　谁知程修远一本正经答道：“可以算是吧，我大学辅修过心理学，学了一半感觉不是我吃得下的东西，就一门心思放在临床上了。实际我连半桶水的水平都没，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刚好可以拿出来吓唬傻孩子。”
　　猝不及防被安了一个“傻”字，他不仅不生气，相反还觉得自己选的男票真是厉害极了！果然，爱情使人变傻，却是甘之如饴。
　　“我觉得你说得都很有道理，赶明儿我就去寻找人生目标，你也给我掌掌眼，程老师？”
　　程修远清咳一声，耳根浮起可疑的红云，不为那句‘程老师’，只是被宁熠用那崇拜的眼神一盯，他就气血先上涌后下沉，直至不可名状的位置。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用你的话说，我就是在瞎忽悠。”
　　宁熠继续挂在他身上，很有鸵鸟依人效果，“你也太谦虚了，小心谦虚太过变成‘装’的效果。”
　　不等程修远问出“装”字如何理解，就有护士来敲门。宁熠光速跳开，等护士小姐姐进来时，他已是一派轻松随意的‘表弟脸’，距离正掌握在一个刚刚好的界限上。
　　显然护士小姐姐过来是为了通知程主任开始工作，不知不觉间他们竟将午休时间都给聊完了，而程修远整个就没休休息过。
　　护士走后，宁熠不免含着抱歉担忧一句，“你中午完全没休息，下午可以吗？”
　　程修远脸上不见半点倦色，“当然可以，最忙的时候我连着午休一起在做手术，连着48小时上班，我都没问题，何况一个午休时间？跟你相处很开心，就是牺牲掉午休时间，我也是稳赚。”
　　妈耶，一本正经的人一旦开通某项技能，恨不得随时随地都能来一波撩！
　　他假装很凶地说：“警告你，再这样，你就别想去工作了！”


第13章 主心骨
　　虚张声势的警告最后没起到正经效果，反倒让程修远上班时间推迟了十多分钟。
　　宁熠特地再晚上几分钟，才做贼似地走出办公室，脸上还带着从程修远办公室顺来的一次性口罩。接吻接地太激动把又把嘴角咬破的事，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人看见，程修远偶然磕破嘴唇的理由，总不能原封不动地再用到他身上！？
　　程修远的建议从另一个层面上看一点没错，每天送一次饭本就够招摇，再加上他们正处于热恋期，时不时擦枪走火那么一下，还特么如何专心工作？
　　最重要的是，他们表兄弟的那层关系用久了，旁人总会看出不对劲之处，进而影响到程修远的工作，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回去后就开始寻思职业问题。
　　就他目前的学历，那几乎等同于混出来的证书，于求职上并没有卵用。其实学历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找不出自己擅长的领域，甚至一时之间也无法从自己那些曾经的兴趣爱好中扒拉出个靠谱的职业。
　　他的人生经历就是一废柴加宅男的标准例子。
　　曾经求而不得时，爆发出一点文艺气息。喜欢听忧愁的歌，偶尔兴起想填词想唱歌，结果发现，歌词是在信笔涂鸦，歌曲是在污染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