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笑一边向前走了一步。何初三朝后缩了一步,吃力地道,“大高,你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当年冒充小马哥的人闹事,现在又为难欣欣和我,你以为大佬查不到你身上?”
“呵呵,”大高怪笑道,“少拿大佬来威胁老子!他现在在牢子里担心自己的屁/眼都还来不及,顾得上你?”
何初三强忍住扇他一耳光的冲动,“就算大佬不在,小马哥和东东姐也会主持公道。”
“小马,东东?哈哈哈!”大高笑得更厉害了,“你说那两个扑街?你今晚要是在黄泉路上多等一会儿,还能等上他俩一起投胎!”
何初三从他话语里听出异样的寒意,回想起阿森说“公司开重要会议,任何人不得打扰”一事,浑身冷汗更湿了一层——他意识到这个风雨之夜可能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夏六一今日刚下狱,手底下的人就要造反。而他和阿妹歪打正着,竟闯到了风口浪尖。
大高怪笑着向他们走了过来,乌黑的枪口抵上了何初三的额头。何初三惨白着脸,听见子弹上膛的轻响。
“等等!”他在扳机扣动前一瞬喊道。
大高停下动作,玩味儿地看着他,等着听他求饶。
“伤你的人是夏六一,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他才是。我和我阿妹都是无辜的,你杀了我们也不解恨,不如你放了我们,我有十万块积蓄,全部都给你!”
“哦?”大高挑了挑眉,将信将疑,“钱在哪儿?”
“我带了两万块。你先放了欣欣,我带你们去取剩下的八万块。”
何初三一手举高,另一手当着他的面拉扯裤兜,慢腾腾地摸索出那沓折叠的纸币,作势递给他。大高正要伸手接钱,何初三突然手指一翻,将纸币中夹着的防狼喷雾露了出来!
“嘶——!”
“呃啊——!”
在大高猝不及防的惨叫声中,何初三蹲实马步气沉丹田,一记冲拳向上,结结实实地捣进了大高的胃。趁其吃痛弯腰,他侧身上步,两手一分,右腿跟步,又一记太极肘底捶——右掌横劈大高颈部,左手紧接着迎面一掌拍出。
大高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仰面而倒,何初三顺势掼过他手中的枪,一拧身手臂从后箍住他的脖子,手枪就头一抵。
“都让开!”他厉声高喝。
“别,别开枪,”大高头昏眼花地求饶,“让开!你们快点让开!”
其他恶汉忙不迭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大张着嘴的欣欣。
“Sa,Sam哥,你,你练过?”她被何初三干净利落的身手给惊结巴了。
何初三半面浴血,目光寒得像冰。示威地扫了周遭人一眼,他勒住大高脖子,“走!”
第四十章 变异的小鹿精
他将枪抵在大高腰后,一路挟持出了夜总会。大高的手下跟在后头跃跃欲试想救人,何初三眼观八方,愣是没给他们一点儿机会。他示意欣欣在路边拦了辆的士,脱了大高的西装外套挡住枪,一掌横劈在大高颈后,将晕过去的他一把推进车里。
的士车迅速发动,司机觉得情形不对,疑惑地看了看后视镜,何影帝一脸淡然,“我朋友喝醉了。”
“哦,去哪儿?”
“庙街。”
“咦?不回家……”欣欣刚要发问,就被何初三瞪了回去。
小姑娘自觉捂嘴收声,觉得她Sam哥真是一位深藏不漏的世外高人,今晚不仅战神附体,连眼神也滋溜滋溜地带着电意——帅惨了!
车停在庙街,何初三拽着还晕头转向的大高出来,趁没人注意往他脑后又劈一记。然后搀着他换了另一辆的士,这次原路返回,又回了刚刚才离开的尖沙咀。
欣欣一脸惊恐,刚要多嘴发问,又被何初三瞪了回去。
“Sam哥,你别这样抛媚眼,你今晚好帅啊,我怕我爱上你。”小姑娘弱弱地说。
“闭嘴!”何初三眼皮子直跳,不觉自己用了夏大佬的口头禅。
的士很快重新经过旺发夜总会门口,何初三和欣欣弯腰藏在窗下,眼见几个马仔大叉着腰站在街口,正在气急败坏地打电话通知人,远远地还能听见他们叫嚷着刚才那辆的士车的牌照号,要同伴追车寻人。
他玩了这一招声东击西,指挥着的士又拐了两条街,停在他自己的租屋楼下,与欣欣一起将晕迷不醒的大高架进电梯。
大门一开,房灯一亮,欣欣便发出一声惊叹。屋内空间不大却敞亮,摆设简单却温馨,维港夜色越窗可见,这其实算是一处不错的居所。
“Sam哥,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她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惊叹道,“真棒!”
身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回头一看——她那刚才还龙精虎猛的Sam哥,突然低着头贴墙滑了下去!
“怎么了?你受伤了!”欣欣忙扑上去搀他。
何初三好半天才挤出声音,抬起一张青绿的脸,虚弱又疲惫地道,“没事……太紧张了,胃疼……”
“……”
何影帝虽然在往昔峥嵘岁月中,跟着夏大佬见识了不少惊险、刺激、血腥、暴力的大场面,但基本上都被夏大佬护在后头,轮不到他冲锋陷阵。今晚他孤身一人上演了一场霸气十足的英雄救美,其实上第一辆的士的时候就开始后怕——他也就那么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大高一人或许可以险中取胜,但那群恶汉要真的一齐扑上来,三两下就能把他给灭了。幸而大高这人色厉内荏、贪生怕死,其他那些马仔也都是些胆小角色,这才被他精湛演技给糊弄了过去。刚才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他跟阿妹的小命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他长期熬夜工作,本就肠胃负担重,再被这么一刺激,直接紧张到肠胃抽搐,两腿直发软,蹲在门口站都站不起来。在欣欣的搀扶下躺上了沙发,缩在里头绿着脸萎靡了十分钟有余——把欣欣刚刚才对他生出的景仰崇拜抖落得一点儿都没剩!
欣欣已经在他指挥下把大高捆绑了起来,一边将裹了冰块的毛巾递给他,一边悻悻然道,“所以你之前那么威猛凶悍,都是装的吗?”
“废话,你Sam哥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又不是古惑仔,我这辈子都没打过架……”何初三虾米一般蜷缩在沙发上,气若游丝。
“我警告你啊,”他用冰块敷着眼睛,病歪歪地说,“这次是我们俩运气好,再有下次,你老母我老爸就只能给我们俩收尸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个斯文人,装得龙精虎猛,其实是只软脚虾啦。”这个脑袋少一根筋、没心没肺的丫头说。
“闭嘴,”何初三头疼地呻吟了一声,“去,把药箱拿来,柜子里。”
欣欣闭了嘴,给他处理头上伤口,刚掀开头发就倒吸一口凉气,被那狰狞模糊的伤口吓住。何初三本来就不是个能忍疼的铮铮铁汉——逼不得已装模作样的时候除外——被碘酒擦拭的时候一个劲儿低声惨叫。
“啊!嘶……轻点……啊……”
欣欣咬着唇没敢吭声,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干净上了药。她最后想用药布和绷带包扎起来,何初三拒绝了,说敞着方便换药,反正额头那个位置也不容易被碰到。
欣欣看着他敷了伤药惨不忍睹的伤口,红着眼睛道,“我知道错啦,阿哥。我回去就跟阿爸阿妈道歉,我以后再也不出去鬼混了。”
何初三欣慰地叹出一口气,老和尚念经一般教育她,“知道就好,以后要好好做人,好好对待家人。”一边说一边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你做什么?躺着休息会儿呀!”
何初三扶着墙进了浴室,将好奇的欣欣关在了门外。
他打开蓬蓬头,对准大高淋了一脑袋冷水。大高扭着头哼出几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四肢被领带反绑在屁股后面,脸贴在地上,抬头正对着何初三的黑皮鞋。
何初三开启了影帝模式,在大高面前慢条斯理地蹲了下来。昏暗灯光下,他侧额一道血腥狰狞的大疤,面色森然可怖。将乌黑的枪口抵上大高湿漉漉的额头,他学着夏六一慵懒冷笑的模样道,“说吧。”
“我说!我什么都说!饶命啊,饶命啊!”大高毛毛虫一般竭力蠕动着,连声惨叫,“何先生,何大侠,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我今晚赶上跟小马哥他们一起投胎,什么意思?”
大高眼珠子一转,哂笑道,“我就说着吓唬吓唬你,就开个玩笑啊,何先生。”
何初三用枪口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高先生,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大佬的人,是他的私密账房。我给大佬做了三年帐,他的帐我知道,他怎么请别人过‘儿童节’,我也知道。高先生要是没见过,我不妨演示给高先生看看?
“不不不,不不不不!”大高一听要过“儿童节”,一张惨白的脸刹那间转了青色,尖叫道,“我说!我全都说!”
但他作为一个没几分胆识本事的小喽啰,知道得并不多,只说两年前夏六一刚上位,炮仔就让他和几个弟兄伪装成小马哥的人四处作乱,败坏小马和夏六一的名声,让夏六一不断受到来自长老们的压力。在那次出事之后,炮仔将他们藏了起来,只在地下钱庄里管事。这两年,炮仔对打压他的夏六一怨念更深,只是苦于无处发泄。今天夏六一被判了刑,当庭收监,总公司连夜开高层会议。炮仔带走了大队人马,只留了平时不抛头露面的大高等人看场子,还跟大高说明天之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出现在骁骑堂的场子里。大高心里一合计,猜自己老大今晚要趁乱搞一单大的,所以才乱言说小马和东东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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